第五十二章 鬼子总攻了（一)

马旭在不安中度过了两天，这两天里，鬼子的侦察机天天在头顶上飞来飞去，据前沿阵地报告，鬼子的步兵调动频繁，辎重部队也来去穿梭，忙个不停。而据宝山方向友军的侦察情报，鬼子的大小军舰来了很多，据说连航空母舰都来了好几艘，鬼子舰炮已经除下了炮衣，将硕大无比黑洞洞的炮口指向了宝山和罗店方向，随时可以向这两处地方发起致命的攻击。马旭忐忑不安的等待了两天，可小鬼子就是不发起进攻，搞得刘胖子他们神经兮兮，整整两天晚上睡不好觉。

马旭也是整整两个晚上睡不着，他娘的小鬼子太阴毒了，要来就来，跟我玩什么躲猫猫？但多年的军旅生涯使得马旭能够基本判断到鬼子即将开始大规模进攻，就在这几天，可是到底在那一天，鬼子的主攻方向在什么地方，马旭一概不知道，问军部，军部也不知道，更离谱的是上面有些人散步和平理论，说什么国联开会了，一致强烈谴责日本人，要求日本人撤出上海，有可能上海战事会和平解决云云。马旭听了，心里骂道：“什么狗屁和平解决，鬼子的军舰都塞满长江口了，还谈什么和平，国联有个屁用，要是有用我们的东三省也不会被鬼子占了去，真不知道上面那些人都怎么想的。”

马旭牢骚归牢骚，正事还得办，急忙打了个电话给刘胖子，要他将前沿阵地上的兄弟分成两班，轮流换班，其他两个团继续训练，保持在阵地上的守卫兵力，严防鬼子从侧面迂回过来。要求前沿阵地兄弟演练对空射击和战时协调，多准备些手榴弹和炸药包来对付鬼子坦克。

马旭又到军部，找老军长磨了老半天，要来了10门82迫击炮和一批迫击炮弹，顺便弄了一些炸药包和烟雾弹来，将下面三个团的大小迫击炮全部收上来，归榴炮营张二成统一集中使用，加上现有的6门榴弹炮，12门82迫击炮，老张榴炮营的规模已经超过军属榴炮团了，光82迫击炮就有36门，60迫击炮24门，加上100MM榴弹炮6门，只要炮弹够，完全能在阵地两三公里内形成一个火力圈，马旭就是想把炮兵集中起来，形成一个机动拳头，那里出现危急情况，就用这支炮兵支援那里，应该能在局部区域获得火力优势，为保证战时通讯顺畅，马旭给下面三个团都配发了信号枪和烟雾弹，约定以连发三颗红色信号弹为炮兵开火信号，紧急情况下烟雾弹也可以使用，一般情况下能用无线电就用无线电，无线电有个好处，可以随时联络校正弹道位置，打得又准又狠，效费比很好。

这两天，连老丁都不到卫生连去了，跟着马旭在旅部和下面阵地上溜达，马旭问他跟那个沈上尉的事儿进度怎么样了，老丁不说，只是嘿嘿地傻笑，马旭看出了七八分，觉得他们俩挺般配的，两人都是知识分子，有共同语言，性格又是优势互补，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呀，马旭心中感到很欣慰，毕竟实现了他当初对老丁的承诺，而且这一次还竟然不用麻烦自己的妻子秀英了，真是太完美了。要不是小鬼子蠢蠢欲动，马旭很可能做主把他们俩的好事给办了，可现在来不及了，再怎么着也得等打完了这仗再说了。

这天晚上马旭老早就睡觉了，这两天他一直睡不安稳，白天把那些事情交代完了以后，马旭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了，在他那张破行军床上倒下就睡，他太累了，不一会儿就鼾声大作，进入了香甜的梦乡，这次他没有做噩梦，一直睡得很香甜，睡到自然醒来，马旭一看腕表，已经是凌晨四点钟了，过一个小时左右天就要亮了，旅部四周除了值班的电台在有规律的滴滴答答声响外，一片寂静，马旭感到风也停了，猫头鹰也不叫了，这种无声窒息的情景使得马旭感到很压抑，他觉得这地球好像停止转动了，时间几乎静止了，这到底是怎么了？马旭躺在床上苦苦地思索着，想了一会儿，他睡不着了，披衣坐了起来，拿来一根香烟抽了起来，一边抽烟一边想着老家南京的妻儿老小，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老爸的哮喘不知有没有起色一点，天气越来越凉了，冬天是犯哮喘的季节，马旭后悔忘了在回信中给秀英提提这档子事，转念一想，以秀英的贤惠聪明她不可能不会想到这一点的，马旭想到这儿，心中觉得很是对不起秀英，两口子成亲以来，聚少离多，天各一方，自从有了小武子后，秀英既要既要哺养小武子，又要照顾年迈的二老，一人忙里忙外，一年到头没个歇息的日子，马旭感到很惭愧，心里暗暗下了决心，等这次战事稍稍缓下来，一定得回去一趟，看看家人也好。

突然，马旭感到这行军床在抖动，开始时缓慢的，后来越来越快，到最后，旅部里面挂着的汽油灯都晃来晃去了，马旭开始以为是地震了，后来一想这不可能啊，莫非小鬼子发起大规模进攻了。里面跳下来，大声叫喊道：“兄弟们，快联络前沿各阵地，鬼子开始大规模炮击了，要快，让他们全部躲到防炮洞里去，快！”

值班参谋们神经质地一跳而起，拼命地摇电话向各个前沿阵地询问联络，很快刘胖子那边有消息了，果然不出马旭所料，鬼子的大规模炮击开始了，马旭下意识的看了一下腕表，时针刚好指向凌晨五点钟，终于来了，鬼子终于发起疯狂的进攻了，马旭反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

马旭立刻套好衣服，拿起望远镜向前方阵地望去，此时天还没完全亮起来，正是曙光来临前最黑暗的时候，马旭只看到鬼子的炮火像一片片喷火的暴风雨一样，把罗店前沿阵地罩得严严实实，一片通红，轰隆隆的巨响声如同夏天的闷雷声连绵不绝，旅部遮掩体窗口上的沙粒被震得扑扑往下掉，马旭冲鬼子炮击的规模估计，这次鬼子最起码动用了好几百门大炮，要不然不可能会造成如此强烈的震动反应，独立旅旅部距离最前沿的国军阵地有10多里的路程，一般炮击不可能有这么强的震感的，这一点马旭还是有把握判断的。

轰隆隆的炮击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天已经慢慢的亮了起来，可那鬼子的炮击好像没有停止的意思，还在继续发射着大小不一的炮弹，马旭用望远镜看去，这时天空中出现了一到壮丽的景观，慢慢升起的朝霞与鬼子的炮弹构成一道道美丽齐飞的景色，炮弹爆炸产生的硝烟竟然将那美丽的朝霞给吞没了，久久不能消散，马旭此时担心刘胖子他们在这么猛烈地长时间炮击下面，能否扛得住，扛下来又能否及时地进入阵地做好战斗准备，他心急如焚，一再命令旅部参谋，只要炮击停止，马上联系刘胖子。

令人心惊肉跳的炮击终于停了下来，马旭一看腕表，他娘的鬼子发疯了，这么大规模炮击竟然连续不停地轰击了45分钟，鬼子哪来这么多炮弹？马旭百思不得其解。

旅部的参谋立刻拼命地摇电话联系前沿阵地，里面顿时充斥一片叫喊声，一个年青的小参谋喊了老半天，终于把刘胖子给喊着了，马旭立马拿起话筒，大声叫道：“老刘，老刘，前边怎么样了？”马旭喊了老半天，电话那头的刘胖子才听清了，不知被炮击震得耳朵不好使了，还是没有从鬼子的炮击中回过神来，胖子说话都不利索了，哆哆嗦嗦道：“旅，旅，旅座，他娘的小鬼子太狠毒了，铺天盖地的大炮轰了我们阵地有一个钟头，幸亏我们躲得早，防炮洞还不错，只是我们有几十个弟兄被埋在坑里了，我们正在挖人呢，伤亡倒没有多少，只是兄弟们的耳朵都不太好使了，他奶奶的，有两个兄弟的耳朵都给震聋了，正往外冒血呢，我叫人给送到后方来了。”刘胖子说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马旭感觉胖子给震得不轻，只要不震成脑震荡就好办。

“老刘，赶紧清理阵地上被炮弹炸起堵塞住的泥土，马上进入战斗位置，随时用无线电向我报告鬼子的动向和距离，我和老丁马上赶到你们那里去，时间紧迫，要抓紧，鬼子马上就要扑上来了，还有特别要注意天上的鬼子飞机，按照事先分工，迅速组成对空射击小组，我随时可以要老张为你提供炮火掩护。”马旭听到胖子他们在挖人，就知道战壕里面已经堆满爆炸所掀起的泥土了，所以急忙命令刘胖子动作要快，赶在鬼子冲上来前进入战壕战斗位置。

说完，打电话命令其他两个团密切注意鬼子动向，有事无线电联络。喊上老丁和几个旅部参谋，带了几个警卫就朝刘胖子阵地而去，此时天色已经大亮，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可马旭心里明白，这又将是一个多么残酷血腥的一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