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南京，南京（三十五）

老丁问了一通，觉得这两个鬼子级别太低，实在是问不出其他的敏感问题来，回过头来对马旭说道：“旅座，大致情况就是这样了，这两个鬼子怎么办？”

“老刘！把这两个小鬼子押到牛首山阵地上去，给我好好的看着，别让他们给跑了，明天我要用他们的人头祭奠我的家人。”马旭咬牙切齿的说道。

刘胖子一声答应，跟提两只小鸡似的将那两个小鬼子提了出去。马旭见卫生连现在已经安全了，就留下来一个加强排的兵力护卫卫生连，给卫生连里的军医护士们全都配备了武器弹药，万一下次再碰到鬼子的话能拖延一段时间。

其余兄弟们全部返回牛首山阵地，回到主阵地后，天色已经有点亮了，昨晚折腾了一个晚上，马旭感到有点累了，趁着早上这功夫，赶紧睡上一觉，等下要是鬼子来进攻了，可就没机会睡觉了。

马旭实在是太累了，在阵地的战壕里随便找了个地方，马上就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马旭睁开迷糊的双眼，发现外面已经开始下起了鹅毛大雪，那雪花一片片的直往下掉，很快就在地面上积起了厚厚的一层，煞是好看。

马旭爬了起来，看来今天这个天气，鬼子的飞机是不会来了，但不能保证小鬼子不会趁机摸上来。

马旭随便吃了一点东西，就到阵地各处去转悠了一下，这雪越下越大，很快就在战壕里堆起了老厚的一层，看着兄弟们在寒风中哆嗦，马旭急忙叫司务长赶紧烧些姜汤来给兄弟们御御寒。

老丁此时也过来了，手里还拿着份电报，马旭现在看到这种东西，心里就紧张，莫非又有什么坏消息了。

果然，老丁一脸愁云，过来对马旭说道：“旅座，镇江今天凌晨失守了，鬼子占领了镇江，已经截断了保卫南京城国军部队北撤的通道，目前只有长江的水路可以撤退到江北，我们在南京城周围的二十多万国军已经被鬼子团团包围了。”

马旭一听镇江被鬼子占领了，急忙叫旅部参谋把地图拿来，在地图上仔细的一找寻，猛地用拳头砸了一下地图，骂道：“当初就是不听老军长的提议，现在好了，被小鬼子团团包了饺子，都说孤城不守，二十万国军兄弟哪，难道就要葬身在这个南京城下？”

“旅座，刚才南京卫戍司令汤长官发出了与南京城共存亡的通告，号召全体国军将士与鬼子死拼到底，人在城在，人亡城亡。”老丁在旁边补充道。

“我看那是屁话，连镇江，江阴这样的天堑都被小鬼子攻破，这个南京城他就能守得住？都说孤城难守，现在南京与外界的通道全部被小鬼子截断，外面的援军进不来，里面的部队突不出去，二十几万军队和将近百万老百姓挤在这座南京城里，就是粮食问题也够麻烦的，如何能够长久坚守？到现在还不让老百姓撤退，他们上头到底在搞什么名堂？”马旭忧心忡忡。

“听说委员长已经到了武汉，正调集**军援救南京，以解首都之围，并且一再勉励守城部队长官，南京是中华民国的首都，绝对不能失守，即使真的无法坚守，也须得坚持一个月以上。”老丁接着对马旭说道。

“光勉励打气有什么用？看看现在在南京城下国军部队的士气，西线那边已经被小鬼子攻取了全部的外围阵地，南线的情况也差不多，我们这里东线的形势也不见得有多好，镇江失守，南京东南门户大开，鬼子必将回过头来，从镇江，江阴，武进三个方向压过来，逼迫我们朝南京城里撤退，看来我们要做好同小鬼子在南京城里打巷战的准备了。”马旭对局势感到很悲观，觉得现在的形势已经是万分紧急，刻不容缓了。必须有所准备和行动了。

马旭立即要通了老军长的电话，将镇江失守的情况给说了说，军长听了很是唏嘘，对马旭说道：“镇江失守，我们江宁防线东北方向直接暴露在鬼子面前，过不了几天，鬼子必定与其他几路鬼子一起从三个方向向我们发起攻击，江宁防线难保啊。”

“军长，那为何上头不放弃南京城防，将老百姓撤出城，用二十万国军部队在江北与鬼子周旋呢？何必挤在南京城下同鬼子打毫无胜算的阵地消耗战？”马旭说道。

“马旭啊，这是政治，你我都不懂的，管不了也管不着，唐长官已经下了死命令，要求在南京城下的所有国军部队死守阵地，与阵地和南京城共存亡，为了表示同南京同进退的决心，唐长官已经下令烧毁长江边的一切船只，并且派出了宋之联的28师守卫挹江门，严防国军部队从长江上撤退。”老军长也是一脸无奈，无可奈何。

“这个守城的决心倒是必须的，但唐长官这个烧船的做法太那个了，把老百姓逃出南京城的希望给掐灭了，难道他想学习唐朝的张巡？在南京城里守个七八年？现在鬼子有飞机大炮坦克，还有在长江上的军舰，南京城在二十多万鬼子的包围下，能够坚守三个月是相当不错的了，何况城里还有这么多老百姓，先把老百姓撤出去，那这么多国军打起巷战来还能牵制鬼子几个月，现在西线差不多快要完蛋了，南线也即将不保，只有我们这边还在外围支撑着，估计等镇江的鬼子回过头来，我们这里也将不保，看来我们得做好同鬼子打巷战的准备了。”马旭说道。

“马旭，你说的对，是要有这个准备，我们是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只要上头命令不来，我们就得在阵地上坚守，我想这一点你马旭比我更明白，不用我明说了吧，现在也不要考虑太远的问题了，能守多久就守多久，能坚持多久就坚持多久吧。”军长无奈地对马旭说道。

“是，军长，我马旭绝不会做临阵脱逃的小人，要是那样的话，我就是到了地下，我那惨死在鬼子炸弹下得父母妻儿都不会原谅我的，这个请你放心。”马旭向军长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好的，我知道你的马旭，尽力而为吧。”军长说完挂了电话。

马旭怔怔的呆立了一会儿，现在这个战场形势越来越坏，虽然今天对面的小鬼子由于天气下雪的原因，没来进攻，但马旭知道，这种情况不会维持太久的，两三天后，鬼子必将向牛首山阵地发起前所未有的疯狂进攻的，至于独立旅能否在这次狂风暴雨中幸存下来，马旭自己也不知道，大概只有老天知道吧。

马旭立刻叫人将老丁找来，对他说了一下军长的意思，老丁听了也沉默了许久，最后说道：“旅座，事已至此，我们当军人的，也左右不了政局的发展，只有服从命令，战死沙场是我们军人的荣誉，虽死无憾。”老丁虽然看起来是一介书生的模样，但说起这样的话语来，依然铿锵有力，让人听了热血沸腾，倍感振奋。

这时候，刘胖子过来向马旭报告：“报告旅座，昨晚俘虏的那两个鬼子怎么处理？”

马旭一听，差点儿把这事给忘了，急忙对刘胖子说道：“老刘，带上几个兄弟，把那两个鬼子绑到山上你嫂子他们坟前，我今天要手刃鬼子，祭奠惨死在鬼子手下的亡灵。”

“是，我马上就去，要不要叫上军官兄弟们一起去？"刘胖子问马旭。

“不用了，参谋长和我一起去就可以了，另外通知连以上军官，一小时后在旅部开会。”马旭说道。

鹅毛大雪还在纷纷扬扬的下着，牛首山上埋葬着马旭父母妻儿的坟前，两个小鬼子正在簌簌地发抖，虽然听不懂马旭他们在说什么，但他们又不是傻子，看这个神色就可以看出来，今天他们是难逃一死的了。

马旭在坟前噗通跪下了，磕了三个响头，说道：“爹，妈。秀英，小武子，今天我给你们带来了两个仇人，我要用他们的血来祭奠你们，以慰你们的在天之灵，虽然只有两个小鬼子，但我马旭今天在这里发誓，不驱尽倭寇，我马旭誓不为人，这辈子我就跟这小鬼子耗上了，我与鬼子誓不两立，不共戴天！”

说完，马旭站了起来，瞪着血红的眼珠子，朝刘胖子喊了一声：“老刘，拿刀来！”

胖子一声答应，递上了一把雪亮的闪着寒光的大砍刀，那连个小鬼子一见，急忙拼命地向老丁用日语呼叫着，意思是请帮帮忙，先别杀他们，他们还有用，可以用他们去跟鬼子交换你们国军的俘虏。

老丁急忙将鬼子的话翻译给了马旭，马旭一听，举起在半空中得大刀停住了，那两个小鬼子一见有戏，跟老丁说得更加激烈了，到后来简直就是声泪俱下，眼泪水鼻涕横流，差点要控诉那个万恶的日本天皇了。

马旭终于放下了那把大砍刀，扔在一边，噗通一声跪在坟前：“爹妈，秀英，小武子，这次我要食言了，我要用这两个小鬼子换我们被鬼子俘虏的兄弟回来，有了兄弟们，我马旭就能杀更多的鬼子，才能将鬼子赶出我们的家园，我想你们会理解我这样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