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南京，南京（五十三）

老军长足足考虑了将近有十分钟的时间，在这十分钟的时间里，三个人都没说话，只听见外面街上轰隆隆的炮击声和噪杂混乱的枪声，马旭感到自己快要窒息了，觉得这个十分钟真他妈的长，跟过了十年一样。

最后老军长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对唐长官说道：“老唐，我答应去救宋先生的教导总团，但我不保证能够把他们全部救出来。”

“好，那是，那是，正方兄，你能救出多少算多少，我马上向宋先生汇报，你现在需要什么东西，除了人员以外，我什么东西都拨给你，只要你能拿得动。”唐长官一看军长答应了要求，立刻变得兴奋起来，连忙开出许诺。反正他自己也要马上走了，留着那些军需有屁用，还不如现在做个顺水人情来得好。

军长看了一眼马旭，意思是这个东西我不管，你马旭提要求吧，马旭一看，马上就随口报出了许多装备名称，听得老唐不耐烦了，他心急啊，副官不停地来催促说这个最后一架飞机要开了，小鬼子已经在猛攻机场了，再不走就没法坐飞机走了。

“好了，马旭老弟，你也不用报了，我给你写一张条子，你拿着着条子找这个军需负责人，你看着哪个好用随便搬，只要你能带得走就行。”唐长官立马就写了一张条子交与马旭，盖戳签字完毕，唐长官起身要走了。

马旭和老军长带着几个警卫在回去光华门的路上遇到了麻烦，只见道路上到处都是朝江边去的军车和难民老百姓，造成了大面积的交通堵塞，有几辆不同部队的军车谁都不让谁，有的竟然掏出枪来相互对打了起来，老百姓吓得到处找地方躲避，形势已经开始出现失控。

在堵车堵了大概十五分钟的时候，马旭看了看前面一望无际的人流，决定把老军长背下来，大家步行找小道回光华门。

等马旭他们轮流背着老军长气喘吁吁地从难民堆的包围中冲出来，回到光华门时已经是晚上七八点钟了，可马旭一到光华门阵地上，就觉得气氛部队，怎么老廖的三十三师兄弟们到哪儿去了？

这时刘胖子过来了，他气呼呼地对马旭说道：“旅座，廖师长他们早就跑了，不过临走前还跟我打了个招呼，说是把一些武器装备留下来给我们了，并且让我们独立旅也趁早朝长江边上撤退，我说你们可不可以等等你回来再走不迟，老廖死活不肯等你，自个儿带着三十三师的兄弟们撤走了，下午三十三师走的时候，小鬼子还发起了一次小规模的进攻，幸亏独立旅的兄弟们坚守阵地，才不至于把这个光华门给丢了，旅座，听廖师长说我们要全线撤退了，是不是真的，要是我们这一撤退，那城里这么多老百姓他们怎么办？就眼睁睁地看着被进城的小鬼子屠杀？”

马旭一看三十三师还没到撤退的时间也脚底抹油跑了，气得不行，听了刘胖子的话，他对刘胖子说道：“马上叫连级以上军官开会，副职留守阵地，有重要军情宣布，务必全部到会！”

很快军官们都来到了旅部，大伙儿好像都知道了即将全线撤退的命令，会议还没开始前救已经在下面议论纷纷了，马旭朝下面挥了一下手，顿时安静了下来，马旭对这些军官们说道：“兄弟们，今天我们在这里开这个会，可能是我们独立旅的最后一次军事会议了，刚才接到南京卫戍司令部的命令，要求我们在撤退前线救出在紫金山中山陵那边被小鬼子包围的教导总团，现在让大伙儿来，就是商讨如何去营救那些被困的国军问题。”

马旭的话音刚落，下面的军官们便嚷嚷开了：“凭什么要让我们独立旅去救？紫金山那边不是有其他**军部队吗？他们就可以就近救援，况且人员武器装备都比我们来得好，为啥？”

马旭见手下兄弟们群情激昂，对卫戍司令部这个命令大为不满，觉得是要给兄弟们解释清楚，要不然这个时候会出大乱子的，看着人家国军部队纷纷朝长江边撤退，自己还要留下来同小鬼子死磕，这死磕不是为了去救自己部队的兄弟们，而是为了去救上面权贵们看家护院的家丁，心里肯定是不服气的，是要有怨言的。

马旭朝兄弟们招了招手，对他们说道：“兄弟们，我知道你们现在的心情，但这个命令是老军长在唐长官那里应承下来的，我们毕竟是军人，军人最大的天职是什么？就是服从上级命令，并且还是无条件的，看到大家对这个命令这么反感，我马旭今天再次声明，凡是不愿意跟着我马旭的，可以离开，我马旭以人格保证，绝对不会为难每一个离开的兄弟们的，即使军统以后查起来，我也会出来证明的，并且还给每个自愿离开的兄弟们发放路费盘缠，今后各奔东西，只要你离开后不当汉奸做对不起祖宗的事，我们以后还是可以做兄弟，但要是离开后投靠鬼子做汉奸了，那对不起，我马旭只要有一口气在，也得把你给找着了，跟你算总账的。大家现在可以自己选择，不管以前是在独立旅的，还是在十一师的兄弟们，都可以现在当面提出来，我马旭一概放行，绝不勉强。”

马旭说完，立马叫军需处的老徐赶紧把旅部里所有的大洋都拿出来，反正这回能不能出得了南京城还说不定，留着这些白花花的大洋有个屁用，还不如发给兄弟们来得实在。

十多个兄弟们抬着七八箩筐白花花的大洋“哐当”撂在地上，引起了现场军官们的一片惊呼，看样子这次旅座是要破釜沉舟了，连独立旅的老箱底东西都搬了出来。

马旭指着那些白花花的现大洋对手下军官们说道：“好了，我现在给你们三分钟时间考虑，愿意跟着我马旭的站在左边，要走的站在右边，我再说一遍，只要你们走了以后不当汉奸，我马旭绝对不会为难任何一个兄弟的，毕竟我们曾经在上海和南京并肩作战，同生共死过的，你们要走，路费盘缠你们自己去拿，这都是你们应得的。”

马旭说完，与军长和老丁他们看着下面军官们，下面那些军官们什么表情都有，有的沉默不语，有的慷慨激昂，有的丝毫看不出神色，但马旭知道此刻他们的心里正在紧张的进行着选择，人生的重大的选择。

三分钟时间一到，马旭宣布：“兄弟们，时间一到，愿意走的现在站到右边去！”

马旭喊了几声，只有十多个兄弟们站到了右边，马旭一看，有原先十一师的兄弟们，也有独立旅的兄弟们，其中有两个是刘胖子一团的，三个是老葛他们二团的，刘胖子一看自己的手下竟然也站到了要走人的右边，顿时怒不可遏，撸起袖子准备冲上前去要找那两个兄弟麻烦，被马旭一把拉住，喝道：“老刘，你干什么？要走要留是兄弟们自己的选择，你不能这样干，我刚才说过的话难道你就忘了吗？”

刘胖子被马旭喝骂了一顿，悻悻地退回了原地，一双小眼睛直瞪瞪地盯着那两个要走的一团军官，吓得那两个军官赶紧低头不敢出一口大气。

马旭则态度和蔼地对他们说道：“兄弟们，你们既然选择了要走，我马旭说到做到，决不为难你们，来，你们到这边来，站好队，一个个来，自己来拿路费，要多少你们自己拿。”

那十几个要走的军官们开始还不敢相信这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好事，不怨恨惩罚他们也就算了，还拿出这么多现大洋摆在那里让自己拿，后来想想马旭一贯以来的为人，应该是不会哄人的，所以在一个十一师军官畏畏缩缩的带头下，各人依次拿了一些现大洋，朝马旭和军长他们敬了个军礼，走了。

待得那些兄弟们走了出去后，刘胖子骂了开来：“旅座，你的心思也太那个了，对这帮没良心的这么好，他们也不想想平常旅座是这么对待他们的，竟然要在独立旅最最困难的时候离开，他娘的，良心都让狗给吃了。”

马旭没理会刘胖子的骂骂咧咧，转身对留下来的大多数军官们说道：“谢谢兄弟们看得起我马旭，在次我向你们鞠躬，你们当中有的人可能文化不高，甚至没读过什么书，但今天你们的行动让我看到了我们中国的希望，虽然南京城即将不保，我们的国都即将陷入敌手，但我始终相信只要有你们这些汉子在，小鬼子是灭不了我们的，你们才是真正的大英雄，保家卫国的脊梁。”

马旭话音刚落，底下响起一阵阵掌声，老军长坐在椅子上眼角含着泪花也在鼓掌，他很欣慰，欣慰自己毕竟没有看错这个学生，如果此次在南京不死，将来必定能成为一员大将，一员傲骨铮铮，所向披靡的大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