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章 明修栈道

战俘营门前的工事里伪军守卫没了踪影，只余两个哨兵也是扒着大铁门的缝隙往里看，抬头就见前楼顶上满是伪军士兵，从战俘营里面传来一二嗨呦，一二嗨呦的号子声，我心下大异，这个虎头张在搞什么？哨兵听到声音回头见是我，点点头打开锁将铁门拉开一道缝让我挑着囚饭进去。

今天我来的有些晚，战俘们早已经被放了出来。我进到里面这才发现除了大约一半的战俘呆在南墙根晒太阳外，另外的一半人一个挽着一个形成一道人链，人链的尽头居然延伸到那口水井里面，我一时间有些神思恍惚，揉了揉眼睛，没错！不是**在捞月亮，是人，是这些战俘结**链，我有点懵了。昨天我留下一个木桶在井里，是希望虎头张能借此把这些人组织起来，通过合作把木桶捞上来进而让大家明白只有团结才能共存。可眼下这是咋回事呢？转头看看高墙上，一个个伪军，带着好奇，惊讶，看笑话的表情在那里指指点点。虎头张看见我进来，赶紧从人链里脱离出来，跑到我跟前。

“说吧！怎么回事？耍猴戏呢？！”我有点不悦的问道。虎头张苦笑一下，向我解释了事情的原委。原来昨天日伪头脑们在这里表演一番后，特许战俘们多放半小时的风。他寻思着组织人把木桶捞上来，结果没人愿意下井，最后没办法只好自己亲力亲为，并让小刘和小高在上边盯着点。有人出头自然不乏跟风者，众人纷纷帮忙摇辘拽纤，结果他刚一冒头，一众人等纷纷忙着去拿他怀里的木桶，只剩下小刘小高把者辘轳措手不及下，没抗住，让虎头张玩了一回自由落体，差点没给惊吓而死，幸而怀里抱着个木桶，身上还拴着井绳，这才有惊无险。不过却也让虎头张意识到，凭一时的相互依靠想要把众人一下子团结起来不大可能，想做到这一点就只能是让所有的人无时无刻都得依赖他人，于是虎头张在井底做出了一个决定——他毅然磕掉了木桶的把手。小刘和小高把他拉上来时，虎头张随手把木桶丢给了在一旁虎视眈眈的人们，然后转身走开。拿到木桶的人们马上就认识到一个问题，缺了把手的桶没办法用辘轳绞水，有人建议用井绳把桶捆成粽子般，可这样井绳长度就短了一截，桶根本下不到水里去。最后所有人都有些失望了，刚才还你争我抢的东西这时候被弃之如蔽履。

虎头张这时侯站了出来，组织前几天已经说服的战俘结**链，下到井里用手拉上半桶水来，呆在一边的战俘刚流露出想要抢夺的迹象，虎头张就立刻把桶置于井沿上，那意思很明显，你要抢我就把桶扔下去，你想喝水就自己下井去打。如此几次就满足了一群人的用水。很快所有的战俘就默认了这个潜规则，纷纷组织成一个个人链轮流打水喝，这样一来每个人倒也能保证足够的饮水。

听完虎头张的解释，我不由的暗自懊恼，嗯，看来我还是过于天真了，几千年的习性那可能一下子就改掉。

我拍拍虎头张的肩膀说到，“老张，你做的好啊。这次是我想的简单了。以后有什么地方我考虑的不周全你可要多提醒我啊。”

虎头张憨厚的笑笑，对我说，“六刀啊，咱们虽然相交不深，可我也是对你早有耳闻，你是你们连有名的机灵鬼，我虽说比你大几岁，可要说指教你，那真是太抬举我了，我无非就是比你多当了几年兵，多见了一些人情世故，明白这些底层人心里那点小九九而已。不过你放心，我能帮你的地方肯定不会藏私，说来说去你还不是为了我们大家，要不然你那犯得着冒这个险！成了没人给你发勋章，失了手那可是要丢命的，这个理，我懂！”

我感慨万千，用拳头敲了敲虎头张，啥都不说咧！

结**链的战俘把水弄上来后，暂时停了下来，列好队领取今天的食物。很快分发完囚饭，我到一边收拾，伪军们这时见没有热闹可看三三两两的散了，眼下不当值的纷纷回到底下一层由以前的化工产品仓库改成的宿舍去睡觉。只留下在楼顶，高墙上当值的继续在那里百无聊赖的消磨时间。

小高若无其事的晃到我跟前，低声说道，“已经在废弃的反应池里收集到了大约一百斤黄磷，另外还有部分化学药品不认识。”

“有样品吗？”我小声问。

小高摊开手，在他的手心里有一些亮晶晶的细小的片状晶体，一股刺鼻的味道立刻传入我得鼻子，我忍不住掩住口鼻，小高立刻把手攥了起来。

“这种东西有多少？”我问到。

“不多，找遍了所有的旮旯拐角只收集到十来斤。”小高回答到。

“嗯，不管了，回头行动前和黄磷混在一起搅匀了用。”我吩咐到。作为医生，势必要了解一些化学，参军后经常和枪支弹药打交道经验让我下意识的感觉这种晶体很可能是**，做炸药是有些太少了，不过既然找到这么点那就别浪费跟磷混到一起用，会有什么效果我也不知道，反正是不会影响黄磷的发烟效果的。

“对了，你告诉老张，让他把所有人分成三队，最好能挑出几个带队的人，到时也好组织，让大家做好准备，明天晚上按计划行事。”我说道。小高点点头朝一边走了。

小刘老远问我，“伙计，桶底还能再刮出来点不？”

我应了声，“我试试吧！你过来。”小刘朝我走了过来。

“厂房后墙底下已经掏出一个人头大的缺口，随时可以行动。”他小声说道，随即大声嚷嚷到，“哎呀，怎么就刮出这么点啊，整天吃这个都不能管饱，真把战俘不当人啊。”

“你就别发牢骚了，等会外面的军爷一不高兴，连这点东西都没了…先隐藏好了，别让人发现了。”我先大声的回应着小刘，然后低声吩咐他。小刘点点头，拿着我给他刮出的那点黑饭团走开了。见事情顺利，我不再多呆，当下挑着担子离开。

晚上我和章况再次来到郝梦来家，告诉他我们决定在明天晚上行事。

“哎呀，章老弟，文老弟呀，这个鬼子也不知道那根筋不对了，莫名奇妙的把我手底下的佟信渊营要过去说是搞什么联合攻击演练，练个球！练来练去还不是我们弟兄在前边当炮灰，他们在后边督战兼捡便宜，这也用练啊，白痴都会！你们明天可要动作快一点，一离开战俘营千万别停留直接奔柳树镇，在那里换装补充食物饮水后立刻安排他们难逃，好不好，到时我可能就得做做样子，不过你们放心，我的弟兄的枪口绝对会抬高两寸，所以你们到时不要有顾虑，大踏步的撤离就是了。嗯，怎么样？说说你们的计划，我好给机炮连打招呼配合你们，不过你们知道，该做的样子我还得做，到时还是要响枪的，可不要误会了。”

我淡然笑笑，对郝梦来说，“那里的话，郝团长能有为街坊着想的心思就已经难能可贵了，岂敢在要求太多。我们计划还是按照郝团长的建议，明晚三更时分，炸开战俘营的北院墙，接应战俘们逃出后立刻经由东门外又环东路往南去。绕过源城，直接去柳树镇，在那里稍作补充立刻安排这些人沿白马岭向南逃亡。郝团长觉得怎么样？如果可行的话，还得郝团长拨给我们一些炸药才好啊。这些东西有钱也不好搞到啊。”

“嗯，没问题。明天晚上指定有两箱炸药出现在战俘营的外墙根下面，你放心吧。只管放手去搏！”郝梦来爽快的答应到。

我点点头表示感谢，心想就看明天鬼子是否上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