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章 越狱夜（9）

这时，从后边追过来十几个鬼子，间或响起几声枪响，却只是射向落在后边的两个女的，那两人也时不时的回身开枪还击。我示意大家隐蔽别动，等鬼子跟在三人后面跑到跟前，我把手一挥，顿时噼里啪啦响起一阵枪声，这么近的距离，简直就跟顶在身上开枪一般，枪枪到肉。鬼子被拦腰一击瞬间覆灭。刚跑过去的三个人听到身后一阵猛烈的枪声，回头一看发现所有追击的鬼子全被打死了，一下子楞住了，不由得停了下来。看到我们从隐蔽处走出来，头里的男子犹豫了一下，走了回来，两名女子跟在他后面走了过来。

“在下肖居仁，承蒙各位好汉相助，不知怎么称呼？”男子拱手抱拳说道。“好汉不敢当，举手之劳而已。在下一草莽，无名无号。却不知阁下行的是什么路，开的是什么船？”我不答反问道。对方似乎料到了我不会回答，略作思量，说道，“青天依旧在，白日心中带，堂上有梅花，寒冬为我开。”短短几句话既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又明白无误的显示出对我们的戒心。我明白了，眼前这位看来是军统源城站的人，刚才弹药库剧烈的爆炸声看来就是他们干的，只是怎么就只看到他们三个人？当下抱拳回应，“鄙人刘岛，国民革命军38军敌后行动队队长。”说完自己都有些脸红，这就给自己封上官了，不过不这么说对方就会始终心存戒备，不利于双方合作。果然我一说完，肖居仁面露喜色，“原来是国军的人，那就好办了。”他现在的样子狼狈不堪，看起来急需外力援手。我问道，“肖长官这是…？”“嗨，别提了！今天收到内线消息，鬼子可能要提前启动红雨计划，这个计划的具体内容我们现在还不太清楚，前一段时间刚刚查得有点眉目，组织就遭到宪兵队桥本的破坏，我带着幸存的七八个弟兄藏了起来。知道鬼子要启动计划后，我没办法只好带着剩余的弟兄装扮成鬼子混进日本人的弹药库想破坏掉敌人的计划，因为我们掌握的唯一线索就是红雨计划的核心武器就存放在弹药库内的某个秘密地方。”我眉毛一跳，这是我第二次听到红雨计划，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这么说长官成功了？”我问肖居仁道。他苦笑一下，“混进去时倒很顺利，可是在四处查找东西时惊动了鬼子守卫，今晚的鬼子不知道怎么在弹药库增兵那么多人，整整二三百人，呼啦就围了过来，眼看是出不去了，那几个弟兄冒死往一个方向冲，引得鬼子的包围圈出现一条裂缝，掩护我溜出来，我刚摸出包围圈就被鬼子发现，立刻分出几十号人来追我。弟兄们一着急直接引爆了弹药库和鬼子同归于尽，鬼子因为想抓他们的活口，靠的比较近，一下子也没了百多号人，其余人也大多受伤，剩下的人就追着我不放，如果不是这两位女侠出手相救，我根本逃不到这里。”说完就要向我介绍那两个冷着脸孔的女子。其实我一直暗中在打量这两个女人。这年头，女人手里拿把枪，不是特务就匪帮。

其中一个高挑点女子不等肖居仁说话，开口道，“我们只是晚上出来踩盘子，见你一个人被人追杀，路见不平而已，不用感激，既然这位仁兄遇到了自己人，那我们姐妹俩这就告辞了！”言罢一拱手，和另一个女子作势要走。肖居仁急忙拉住对方说道，“两位女侠留步，二位身手这么好，为何不能为国府效力呢？只要二位能护送我到国统区，我敢保证二十根金条只多不少作为酬劳，比溜门扒户要划算得多，事成之后二位愿意走愿意留希听尊便如何？”

我听出点味来，这个肖居仁没有对我说实话啊，看来他已经拿到了红雨计划的关键物，不过出于对我们的戒心，谎称没能得手，否则一个训练有素的军统特工虽然有点狼狈，但还不至于要让人护送前往国统区。保护他只是给幌子，真正要护送的是他身上的东西！不过他的手下看起来真的是全部殉国了，要不然他也不会让这两个爬高走低的女飞贼保护自己前往国统区的。

“阿芳姐，不如咱们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就答应他吧！”另一个女子开口说道。“梅子，这钱不好赚啊，搞不好有钱赚没命花！”阿芳说道。叫梅子的女子转头对肖居仁伸出五根手指，“五十根金条，成就成，不成拉倒！”肖居仁略一犹豫，点头答应道，“行！就这么说定了。”

我在旁边眼珠一转说道，“嗯，肖长官既然是打算往国统区去，那不如顺带把这几位同胞捎上。”我冲小兰他们那里努努嘴。肖居仁面露难色，“这个…”“还有这么多弟兄肖长官可以一并带走，路上也好彼此照顾。”我话说道最后故意把音调压低。肖居仁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你既然不放心我们，那你就那么放心两个女飞贼？不如两拨人都带上，互相间有个牵制，岂不更安全？他马上说道，“这位兄弟说的有道理，都是同胞理应带上她们。”当下再无二话，两帮人汇在一起往西门赶去。

到了西门后，眼前一副大战过后的景象，看见麻花沮丧的坐在街道边上，王二和成仁正在安慰他，我大步走过去，气吼吼的问道，“怎么搞的，没听见响枪啊，怎么这里一片狼藉？感觉差点被人把退路给断了？”麻花嘴哆嗦了一下，没吭声。边上的成仁解释道，“半小时前，有两个青年女子过来要出城，麻花没太在意，就要放人。对方却又说想等天亮在赶路，问能不能在城门口这里暂时呆会，麻花见她们纤弱秀气怕是走夜路害怕也就同意了。”大家就在这里随便聊了起来，谁成想一小队鬼子悄没声息的摸了上来，大家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开枪了，双方直接就展开了肉搏，那两个女人突然发难，用头上的发簪一下子就扎到小刘的太阳穴上，麻花幸亏刚好低头去拿刺刀，才没被另一个女人刺中。见到小刘的惨死，麻花反过身来抱住对付他的女人，一口咬在她得喉咙上不放，任凭刺死小刘的那个女人用发簪在背上乱刺，最后我冲过来一枪刺死了她，才把麻花救下来。眼看二十多个弟兄一个个倒下，西门马上就要易手，幸亏王二他们赶回来，见敌我混在一起没法开枪，于是也挺着刺刀加入战团，最后总算是把鬼子全部干掉了，可是伤亡了三十多号人，王二带着二十几号人赶回来，现在只剩下十二三个人，基本上还都挂了彩，你留在西门的二十多个人就剩下我和麻花了。”我差点没气晕过去，老子辛辛苦苦从战俘营弄出来七十多号人，你就这么大手大脚的给我一下子挥霍了近一半。看麻花低着头，哭丧着脸，我硬生生把怒火压下去，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说，“算了，以后多动脑子，大晚上出门的女人肯定不是什么温顺良善之辈，这次算是给你长个心眼，就是可惜了那些弟兄！”“我，我…”麻花浑身发抖，看来这件事要让他内疚好久了。“行了，别说了。我看看你背上的伤。”麻花背上的伤，都分布在心脏周围，很明显对方是对着他的后心刺下去的，麻花嘴里咬着的女人的垂死挣扎反倒救了麻花的命，让刺向麻花后心的发簪始终没能刺中，而且没能入肉过深，往往刚刺入后背就被带着滑向一侧，不过这让他的后背大片的小伤口，有些地方还在渗血，有些地方则被血渍凝结反而止住了失血，没有中毒的迹象。小高从小刘的头上取下了一根通体乌黑的发簪，发簪的头部是一个小天使的造型，张开的翅膀刚好可以束住头发，当做凶器时可以作为握把，他递给了我，我看了看，上面也没有毒。我稍稍放下心来，简单的给麻花处理了一下，立刻让人收拾战场快速出城离开。照时间看，无论是出城增援池田的鬼子还是从外地驰援源城的鬼子都有可能在半小时内出现在源城，这还不算起先追击王二他们的那队鬼子兵，一旦他们扑了空肯定会掉头杀奔西门。

全部人加起来现在只剩下不到三十人，王二在井上师团部那边损失了四个人，我在宪兵队损失了萨左标一个，麻花一下子就在西门把手里的二十多人全给报销了，连带着让王二额外多了十几个人的伤亡。大家不敢在西门停留太久，立刻出城往西北方向的冬坡湾赶去，那里是我和古子小样约好的会合地。如果一天之内没有等到对方，就赶往三十里外的白杨林去会合。赶到冬坡湾时，天一放亮。幸运的是，古子和小样他们已经等在了那里。

原来，我和章况带人离开小地沟后，郝梦来对池田部的攻击达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几乎把他能搜集到的炮弹全打到了包围圈里的池田中队头上，甚至在炮火正在轰击的同时就命令部队往上冲，这让池田根本没有重新布防的的时间，双方很快就发生了白刃战，尽管鬼子的拼刺远远优于伪军，不过伪军现在是陷入了疯狂的状态，根本不计伤亡，仗着人多和池田拼对损率。很快池田就有点招架不住了，三个伪军换一个日本兵，不到半小时池田手上就只剩下二十多人了，就在他已经绝望的时候，从源城赶到的木村中队和宪兵队及时赶到，伪军心理顿时崩溃，四散奔逃，古子小样他们趁机混入乱兵逃了出来。郝梦来在鬼子援兵到达的第一时间就丢下部队失踪了，缓过手来的日本人立刻对伪三团展开报复。刚才不计伤亡的进攻让伪三团严重减员，只余六百多人，日本人把没跑掉的溃兵三百多人赶到小地沟后，用炮弹炸毁两边的出口，灌入汽油纵火焚烧，小地沟一瞬间变成了人间地狱，数百伪军士兵被活活烧死在里面。除了逃掉的士兵，幸存下来的仅仅是被郝梦来派去看押佟信渊的那几个伪军，日本人以为他们是在保护佟信渊，所以把他们和佟信渊一并带回了源城。

由于郝梦来从战场逃脱，所以章况很担心他会去报复自己的家人，所以打算回家看看，如果可能的话就让父亲迁到南方去。我和肖居仁客套几句，之后让小高，八旅四虎仅余的涂应易带着剩下的三十多人跟着肖居仁前往国统区，到时自行决定是归队还是回乡。肖居仁带着两个飞贼，四个护士，三个医生在三十多个前战俘的保护下向国统区出发。临走时，我掏出从桥本黑郎身上缴获的手表看时间，结果那两个飞贼眼睛一亮，让我很是不爽，不会是惦记上这块表了吧，这可是我用命换来的。结果小兰也凑过来看稀奇，居然想让我送给她，还真邪门啊！被我当场拒绝，嘿嘿，要送也是送给小黄啊！那轮得到你。结果小兰一句话差点让我翻脸，她说的那句话让我一下子想起了让我拼命想要忘记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