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三堂会审

在陆军占绝对主导地位的武汉，海军特务部有了第一次唱主角的机会，更重要的是，五十岚翠死后留出来的宪兵队长的位置，使海军特务部看到了希望。而这一切，将完全依赖于敖静今天的表现，除了陆军特务部的人外，其他人都向敖静投以鼓励和期待的目光。

敖静一回头，对门外喊了声：“影子杀手先生，请进。”

众人的目光，很快地就不约而同地移向了门口。只有松本伊代没有侧过脸，她的目光，一直若无其事地看着桌面。

一张看不到脸的脸，至少让古贺有点吃惊，他侧过头去问石木贞直：“你见过这样的脸吗？”

“没有，但听说过。” 石木贞直转而问敖静道：“青木课长，这不是传说中的你的私人保镖吗？”

“是的，”敖静回过头来，朝他一鞠躬：“他在做我保镖时，叫江上一郎；他在刺杀我大日本皇军时，叫影子杀手；他在做松本课长的丈夫时，叫上官雄。”

江上一郎面无表情地走到敖静的身边，四下看了看，警备司令部、海军特务部和陆军特务部的人都在，撇了撇嘴，对敖静说道：“我以为是我们单独交流，没想到是三堂会审。”

敖静的话，让古贺忍不住看了松本伊代一眼，然后盯着江上一郎问道：“你就是影子杀手？”

“不是。”

“那她叫影子杀手，你怎么就进来了？”

“虽然我不是影子杀手，但我知道她在叫我。”

“为什么？”

“因为她认定我就是影子杀手。”

古贺看了石木贞直一眼，石木贞直看了左近允尚一眼，左近允尚只好看着敖静。他们的眼神流露出的，都是相同的意思，也就是同一个问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敖静看了左近允尚一眼，把头低下，默不作声。

左近允尚一愣，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站起身来，对古贺和石木贞直一鞠躬：“古贺司令，石木司令，青木课长已经发现了这个江上一郎的诸多蛛丝马迹，她本意是带他来特务部审讯的，而在下因为急于侦破此案，所以就给石木司令打了电话，没想到您们二位立即赶来了。”

古贺朝他摆了摆了，示意他坐下：“我明白了。也好，今天刚下飞机，免得另找机会与大家见面，我和石木司令就当一回观众，看看我们武汉海军、陆军特务部的精英们是怎么工作的，你们按照自己的思路来，就当我和石木司令不在场。”

石木贞直没有古贺那么好的修养，他是准备来看执行对影子杀手行刑的，却不想只是审讯一个嫌犯，他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森田皋却松了口气，他觉得弄不好敖静会弄巧成拙，把这场审讯演成一幕滑稽剧。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多看了松本伊代一眼，对于她刚才所表现出来的自信和镇定，感到有点深不可测。

他清楚，许多人的深不可测都是装出来的，而松本伊代，却真的是让自己捉摸不透，从刚才到现在的表现来看，好像整个武汉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似的。

“你叫什么名字？”敖静问道。

“江上一郎。”

“这是我取的名字。”

“知道还问？”

“你爸给你取的是什么名字？”

“肯定不是影子杀手。”

“是上官雄吗？”

“这得问松本课长了。”

“为什么？”

“我记得你刚才说过，上官雄是她的丈夫。”

敖静白了他一眼，然后走到松本伊代身后，看着江上一郎问道：“他是你的丈夫上官雄吗？”

“我记得你在庆祝大会上，向我和武田君介绍过，他是你的保镖江上一郎。”

“哼，可你心里清楚，他就是上官雄。”

松本伊代慢慢转过头来，问道：“你和他上过床吗？”

“上过又怎么样，没上过又怎么样？”

“到底上过没有？”

左近允尚沉声道：“松本课长，青木课长为了调查案件真相，就是与他上过床也很正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纠缠这件事，居心何在？”

“左近机关长，我问的问题，对本案是至关重要的，请青木课长如实回答！”

敖静凑到她耳边说道：“上过。”

松本伊代冷冷一下：“哼，那他一定不是上官雄。”

“为什么？”

“因为我的男人，绝不会上别的女人的床！”

古贺有点吃惊地望着松本伊代，心里叹道：不愧是松本也夫的女儿，竟然对自己的男人都这么充满了自信。

“我也听说过，”古贺笑道：“松本课长曾经与一个中国男人好过，听说他是国共的双重间谍？”

“是的。”松本伊代毫不讳言。

“作为大日本帝国的军人，”敖静几乎是在低声怒吼：“你让一个国共的双重间谍自由出入九江特高课的禁地，这就足以证明你有叛国行为！”

松本伊代笑道：“真是无知者无畏，知道吗？冈村司令官当时几乎让他参加了十一军所有的军事会议，我是看到他受到如此器重，才决定委身于他的，你可以直接打电话去问冈村司令官。当然，如果你决定自己分量不够的话，可请古贺司令或者石木司令去打这个电话。”

虽然都是中将，但古贺的声望与冈村宁次相比，简直就是萤虫之光与日月争辉，只听他清了清嗓子：“嗯——，今天你们在这里审讯影子杀手，就不要再提及冈村司令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