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悲壮的战斗

二十九军的学生兵团从三六年底招募时的一千二百人左右，发展到七七事变后的一千七百人，就在短短的几个小时战斗中，数百条生命，为了捍卫祖国的领土，牺牲在南苑这块土地上，他们有的经历了半年多的严格军事训练，也有在七七事变前后刚刚弃笔从戎的北平高校的学生，而他们当中绝大部分人也就是在七七事变之后才配备的武器，更有一部分人得到枪支刚刚几个小时就投入了战斗，甚至很多人连枪响要卧倒都不知道，他们并不理解战争的真正面目，却以他们的满腔热血，以他们的勇敢和无畏，阻止了敌人进攻的脚步，没有让出一寸土地。

由于实力上的悬殊，学生兵团的伤亡高出日军十倍，但是他们真的是力拼到最后至全身无法在继续战斗，花文犀是亲眼所见当时情景的人，人数的不均衡，体力的不支，经验的不足，在日军攻的最凶猛的时候，对弈几乎变成单方面的屠杀，许多学生致命伤就不止一处，花文犀没有再对别人提起过那场战斗，有许多学生都是他非常满意的才子，这更让他痛心疾首。

然而就是这数百个年青的生命，也就仅仅拖住了日军几个小时，这一切沉痛的代价乃至整个二十九军在南苑的惨烈战斗，其中很关键的因素就是大汉奸潘毓桂的出卖。并且这个大汉奸是一次又一次把二十九军的动向出卖给了日军，影响一次战斗，决定一场战争的输赢似乎还不是他的目的，这个死心塌地的大汉奸甚至是以消灭二十九军，消灭我抗日力量为最终目的，南苑激战之后，军部发给童金戈和赵登禹突围的命令还没有送到，这个大汉奸就已经把情报送到了日军手里，而这次叛卖直接导致了骁勇善战的两位名将牺牲。

至今,南苑保卫战，已经数十年，能够记忆的人已经不多了，但与南苑保卫战有关的，北京城里以这两位将军命名的大街依然长存，这是历史也是后人对他们的铭记。这两条大街名字，它们是“赵登禹路”和“佟麟阁路”

南苑的激烈战斗不仅使二十九军伤亡惨重，更让日军体会到战斗的艰苦，原以为轻而易举就可以打开的北平南大门，也同样让日军陷入了苦战，特别是落日新闻战地记者冈部孙四郎死亡的消息让他们非常的震惊和意外，日军驻屯军指挥官川岸文三郎下令不惜一切代价要夺回冈部孙四郎的尸体，命令传到前线，本已被打退的日军突然掉头抢尸，被汇聚在一起的教育团官兵和学生兵一阵猛揍，也就是这一时间，要算是日间南苑最过瘾的小范围战斗，遗憾的是并没有持续多久，教导团官兵和学生兵并没有想利用尸体大做文章，

川岸文三郎下的另外一个命令就是再次动用轰炸机部队，全力加强对南苑的轰炸与扫射。这一条是州岸看清了二十九军防空火力几乎为零的弱点，决心充分扩大空中优势所能带来的战果。他的眼光极为毒辣，日军飞机没有遭到任何像样的抵抗，所以攻击极为肆无忌惮。

二十八日上午十一点，更为猛烈的新一轮轰炸开始了，一瞬间本已经断壁残垣的南苑变成一片火海，各部防御都遭到了重创。除了空军州岸还“命令驻扎通州的玄导联队来南苑，从背侧夹击守军”。而此时的南苑守军本已经遭到北，南，西三面围攻，可以说川岸的这一调令有些画蛇添足，在南苑周围的日军，无论兵力还是火力，都已远远超过守军，完全没必要增加兵力。川岸只是因为初次和华北中国军队交手，不免小心过度才做出这条要求。

前面说二十九军负责南苑防御的总指挥赵登禹对当地情况还来不及熟悉就投入了战斗，而且南苑编制混乱，作战部队和非作战部队相容在一起，在指挥沟通上同样也有一些不便，敌人的轰炸不仅使得南苑对外界的联系完全中断，其整个南苑守军内部也被炮火隔断而不得不各自为战，这使得日军有可乘之隙，一些渗透到南苑内部的小股日军配合外部的进攻，已经元气大伤的二十九军守军难以做出更积极的防御。几乎是一边倒的混战一直坚持到下午一点，赵登禹接到二十九军军部的命令开始突围，由于南苑通讯系统都被日军摧毁，这命令是通过最近的三十八师部队派队员冒死送达南苑的。

以郑大章所部骑兵开路，向北平撤退。（南线为教导旅一部，当天在永定河与当地守军会合，后撤保定，北线为军部主力，南苑守军随此路突围）。因为骑兵不适合防守，郑大章部在上午的战斗中夹在各部之间只能被动挨打，异常窝囊，因此突围时十分踊跃，而日军围攻部队并未进行特别猛烈的阻击。

因为激烈的战斗，而且部队中夹杂了大量的非战斗人员，当时南苑地方虽然不大却非常阔绰，一个副军长、两个师长，还有好几个旅长，部队加上机关人员不到七千，番号却分属三师一旅的八个团（三十七师的两个团、一三二师一个团、军官教育团、教导旅两个团、骑三师一个团，还有学兵团。实际上三十七师的两个团是原来的守军，奉命和一三二师交接防务，这时在南苑其实只有团部，主力已经奉调北上。教导旅也有一部分离开了南苑，军部的机关人员倒很多。），当然，这其中也有赖着不肯走的花文犀，虽然是学生在哪里他在哪里，但是这次，他想带走的太多，就是他众多学生的尸体，可以说是痴心妄想，就算他学问再高这阵亡学生的数量也是他无法接受的数字。最后，号啕大哭的花文犀是生被学生们拖着带走。

由于日军的阻击并不很猛烈，南苑守军终于得以突围，而这突围后向北平撤退的队形是异常混乱，所谓兵败如山倒，情绪低落，再加上成员混杂，各部长官实际都已经难以掌握部队，甚至在突围中赵登禹和童金戈之间也都失去了联系。

更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就是这样一支溃不成军的部队，经历了夜战，经历了日间多次的与敌人交锋，经历了突围的部队，可以说已经毫无战斗力的部队，在他撤退的路线上，却还有着更大的陷阱。

那支画蛇添足的玄导联队，那多余之足还未曾画上，也就是还没有到达南苑的时候，就接到了新的命令，随即改变路线转而前往大红门方向，伏击撤退中的南苑部队。他们把机枪架在了道路两边的田地和村庄中，静候着退下来的南苑守军。

喜欢画蛇添足的川岸文三郎不光在路线上设伏，对待一支逃亡军队竟然也用上了空中力量。

下午四时，南苑撤退下来的守军在大红门一带落入日军伏击圈，在公路上行军的二十九军部队遭到萱岛联队用机枪和迫击炮等各种兵器的猛烈攻击，日军飞机也于此时投入轰炸。由于缺乏遮蔽，又没有组织，战斗很快演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是炮火和子弹的屠杀，连拼刺刀的机会都没有。

此时赵登禹在之前的战斗中腿部已经负伤，胸部和臂膀也有中弹，乘坐在一辆吉普车中指挥余部撤退，满是尘灰的脸上淌满鲜血。就这样他依然站在吉普车中指挥余部反击，不料一枚炸弹飞来，赵登禹再次负伤，昏倒在车上，司机连忙呼叫卫生兵，混乱的场面哪还找得到，好在卫生兵离的并不太远，等到卫生兵赶过来时几乎一下子惊呆，赵将军几乎全身都有伤，到处在冒血，情急的卫生兵不知所措，只上去用双手捂住插着小块弹片的头部想阻止血流，赵登禹醒了过来，他对传令兵说：“不要管我，你回到城里告诉我老母，她的儿子为国死了，也算对得起祖宗，请她老人家放心！”说完就停止了呼吸，时年39岁。

（赵登禹自幼报国心切,十三岁拜师习武刻苦练功,武艺超群。十六岁从军，他为人忠诚勇敢,勤苦耐劳,生得身体魁梧,臂力过人,因为他曾只身一人打死过老虎,冯玉祥得知后更是特别高兴,专门请相馆师傅合拍留念，打那以后，打虎将军的美名军中流传）

轰炸机在头顶盘旋，子弹在四处乱飞，像扫地一样密，二十九军的官兵别说还击，许多人连隐蔽都来不及。

这是一个过于混乱更过于悲壮的战斗场景，日军的炮火过于猛烈，二十九军余部连像样的突围都无法组织，只是被动的在挨打。童金戈将军万分焦急，他骑在马上组织着几个骑兵想杀出一条血路，不料一棵炮弹落在身旁战马一下子瘫跌在地上，童金戈一手短枪一手大刀，带伤继续指挥突围，再次被流弹击中，饮恨身亡，时年45岁。

（二十九军副军长佟麟阁，是全面抗战爆发后捐躯疆场的第一位高级将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