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信任是一把毒药 1、传说后的故事

莫诚的家乡在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偏远之地，以至于到现在，钱进都不知道具体的位置在哪儿。在拉乌的墓葬山洞中，莫诚告诉钱进说，他们世代都生活在那个地方，是一支神秘的血脉流传下来的。在他们的家族中，有着各种各样的传说，传说他们拓陀王朝王族第一代的王和汉文化中的神签订契约，保证拓陀王朝千年繁盛。还比如只有传说中才有的能够起死回生的仙草，还有他们的墓葬文化中，会在意外故去的之人的坟茔上放置一颗木雕的人头，这样可以安慰受伤的灵魂，让灵魂得到平静。不过，莫诚说，关于人头冢的故事，是一个很久远，甚至都快让人忘记的传说。

古拓陀王族有一个贵族女子，天生娇弱，放在现代来说，是让男人瞬间生出保护欲望的女孩儿。到了婚嫁年纪，却迟迟不肯嫁人。原来她有心上人，只是心上人却是地位极低的士兵，但是自古以来尊卑观念就很强，作为贵族女子她不能嫁给他，心中郁结，没过多久就魂归西天，但是她对心上人的爱情一直都没有变，心上人为了她在战场上驰骋，没想到太过优秀却被奸人所害下落不明。

贵族女子托梦给其父，告诉父亲她心愿未了，因为所爱之人下落不明，三界寻找爱人魂魄却遍寻不得，希望父亲帮忙，如果心上人已经亡故，便燃烧仙草引渡灵魄让二人相见，如果爱人没有遭遇不幸，则希望父亲能够救他一次。

贵族女子之父对这个不幸早夭的女儿疼爱非常，他相信梦里所见的一切，那一声声父亲的呼唤也清晰异常。于是他决定完成女儿所托之事。他寻遍通灵之人，却无人愿意帮忙，女子父亲十分奇怪，此男子到底是什么来头，让这么多通灵大师不敢触碰？终于，有一个大师告诉女子父亲，女子心爱之人乃战神转世，不是遍寻不得，而是他未完成使命，去了仙界受罚，只是到了仙界，一切都已经改变，这贵族女子找寻不到也是正常之事。

贵族女子再一次入父亲梦里之时，父亲便如实相告此事，女子嚎啕大哭，生前不能和心爱之人长相厮守，原来以为在死后无身份限制可以在一起，却没有想到还是永隔。

女子父亲心疼爱女，决定再找通灵大师找寻解决办法。通灵大师告诉女子父亲，这战神死去之时尚留一缕残魂，但是现在身形被毁，必须要用柳木雕刻人头，让这一缕残魂在失去记忆之前附着在木雕人头上面，待修养完毕，便可与贵族女子再次相见。

值得庆幸的是，在那剩余的一缕残魂变成三界不收怪物之前，附着在木雕人头之上，修养完毕转世之后，也终于得幸和贵族女子重修姻缘。

莫诚在拓陀王朝的传说中，柳木是可以避开一切厄运，而且可以安定灵魂，所以在那个传说中用柳木雕刻人头置于墓碑之上可以让还未消失的残魂附着在上面，从而有转世修养的机会。

说完这些的时候，莫诚是满脸的向往，现在的钱进才明白，那个时候莫诚脸上的向往是对于自己家族古老文化的向往，并不是对这个故事本身的向往。

莫诚是个善良的人，在看到古拓陀王朝所谓“换命之术”犯下的杀孽的时候无比痛心，在木拉乌一直都遥不可及的王族血脉这件事上莫诚却不屑一顾，对待每一个人诚挚温和，可是他再也回不来了。

钱进找了旺家村里最好的木匠去雕刻木质人头，在莫诚留下的背包里他找到的那张照片成为木匠雕刻人头的面相来源，那张照片上那些鲜活的生命，却转瞬间就这样随风逝去。

年轻的面孔上是满满的朝气，他们都比钱进小，钱进看着他们的时候就像是看到欢闹着的小朋友们，但是拍这张照片的时候谁又能想到他们的生命已经接近终点了呢？

雕刻人头的木匠姓陈，村子里的人都叫他老全叔。他的手艺确实很好，雕刻出来的人头都栩栩如生。而且，更巧合的是，老全叔住在当初给书给莫诚的小伙子家旁边。

钱进给了不少钱给老全叔，告诉他雕刻人头这件事一定要保密，不管是谁问起来都要保持沉默，老全叔不是个话多的人，收下了钱进的钱，只是点点头表示答应了。

钱进的担心不无道理，那本书不是无缘无故就会出现在那个小伙子的家里，肯定是有什么问题在里面，但是钱进越想找到他，那个小伙子那两天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出现。

直到第三天，钱进去拿那些木雕的人头时，才见到那个小伙子。小伙子见到钱进的时候很意外，还很兴奋地问起钱进当初拿那本书的那个考古学家为什么没有跟着他一起来。

钱进摸着怀中的木质人头，苦笑了一声说：他在这儿。小伙子的表情是难以置信。钱进直击问题中心：你的手中为什么会那么巧合有那本翻译拓陀王朝文字的书？

小伙子吓得倒退一步说：你的意思是说，是那本书？那本书有问题？钱进摇摇头又点点头，说：可以这么说也不可以这么说，那本书是不是一个女人给你的？

小伙子摇摇头，说：不是，是一个男人，但是说话声音有点像娘们。钱进点点头，说：就是她，她的名字叫木拉乌，就是她给你的那本书上的看不懂的古文字的国家的人，也是曾经出现在旺家村的一个大将的母国，那个国度叫拓陀。

小伙子点点头，说：我还是不明白，你说那个叫啥乌的娘们给我钱还给了我一本书，让我遇到一个叫莫诚的考古学家的时候给他，而且一定要装作是很困难才能找到的样子。我还在想呢，这个人怎么那么料事如神，所以后来当那个考古学家来的时候，我就把东西给他了。

全部的事情已经摆在眼前了，钱进问：木拉乌，就是那个娘们，她是什么时候来找你的？

小伙子思考了一下，回答钱进：大概半年前。钱进苦笑但是又觉得有点难受，木拉乌的这个局从半年前就开始了，但是怎么又有点不正常的地方呢？具体是哪儿不正常，钱进一时间也说不上来。

但是钱进对小伙子说：可是那一本书，害死了一整个考古小组的人，他们都被木拉乌那个娘们给杀了……

2、人头墓碑

小伙子的表情变化十分明显，他脸上的神情是深深的惊恐和害怕。钱进还想说什么，看着小伙子的那个样子，钱进把原本想说的话，想释放的压抑情绪生生忍了下去。有些事，还是能留一点退路就留一些吧，事实的真相比钱进说的严重和可怕的多，这样的事情还是不要去触及原本的黑暗比较好一点。

但是从那一天之后，钱进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小伙子，钱进没有去问，也不想去问，他只想给莫诚找一个安静的栖息之地。

现在的生化小组只有两个人，钱进和秦军，其他的人钱进联系不上，也不能再联系，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

钱进带着木质人头走回研究基地，在实验台上把它们一字排开。木质人头带着微笑回望着钱进，笑容栩栩如生，似乎下一秒就会活过来，鲜活的生命又会重新回归。

钱进不禁痴傻了，对着莫诚的木质人头说：莫诚，你要相信我，我从来没有做过陷害你的事情，我被木拉乌欺骗，但是我压根不知道会是这样，她是那样的人，莫诚，你必须相信我……

秦军在一边吓坏了，钱进这是魔怔了吗？一直嘀嘀咕咕嘀嘀咕咕地翻来覆去地说着那几句话。他一把拉开钱进，摇晃着他的肩膀说：钱进，你看着我，莫诚已经死了！他是被木拉乌害死的，不是你！你清醒点！

钱进的精神很恍惚，秦军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他拉回现实。但是秦军总感觉钱进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似乎对一切都开始漠不关心，秦军很紧张，但是他也说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任由他去。

那段时间，对于秦军来说，也像是噩梦一般，好在，钱进恢复的也快，等到钱进恢复之后，他的第一要务是为莫诚找一个合适的墓地。

他想到了蓬丘，但是心里觉得并不合适，想来想去，决定在研究基地另外一个出口的山洞里为莫诚建立一个他的人头冢。

虽然莫诚的尸体不在，但是钱进还是一样地挖着坟茔，每当秦军想问什么的时候，回应他的永远是钱进的沉默。

到了后来，秦军也不再问了，只能用自己的方式陪伴着钱进。两个人的进度很慢，但是钱进一直都仔仔细细地设计着，在那个山洞中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十几个人头冢。

完成的那天，钱进擦干净莫诚木雕人头上的灰尘，默默地走回研究基地。

五天来，钱进第一次开口问秦军：对紫衣仙的研究你还继续下去吗？秦军没有任何思索立刻回答：当然，这是我们一直想要追求的东西，我不会放手的。

钱进苦笑了一下：希望你的执着带给你的是幸运，而不是像我这样。秦军知道钱进说的是什么，但是他没法回应，只能走到他旁边拍拍钱进的肩膀。

那天以后，钱进对于紫衣仙的研究几乎进入了一个十分疯狂的阶段，他没日没夜地泡在研究基地，整个人瘦了很多。秦军作为副组长，不仅是钱进的助手，这个时候还兼任着钱进的后勤部长。

在研究所，钱进和秦军搭档了很久，这也就是秦军为什么一直不肯离开的原因，热爱工作是一回事，更多的是他和钱进之间这种搭档的友谊。

对紫衣仙的研究有了质的突破，他们发现了紫衣仙在酸性溶液中的另外一种特性，接触到酸的时候，仍然活着的紫衣仙植株会剧烈摆动，然后紫衣仙的植株变成了通体的绿色，紫衣仙的成分也相应得发生了改变。

而在碱性溶液中，紫衣仙植株会变成通体的蓝色，甚至改变了碱性溶液的酸碱度。这让钱进对于紫衣仙有了不一样的研究兴趣，紫衣仙的价值绝对不只是改变溶液的酸碱。

钱进不禁设想，人体胃液为酸性，如果服食紫衣仙制作的药丸，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

会改变胃液的酸碱度吗？这不是不可能，而且，从前期他们对紫衣仙的研究上来看，紫衣仙表现出来的性能完全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钱进断定，在紫衣仙这种植物的身上，他们能发现更多越来越多的东西。对于热爱研究的钱进来说，这个认知让他从颓废的情绪里走了出来，秦军也是十分为他高兴。

两个研究员就这样一直忙碌在研究基地，直到对紫衣仙的研究又上了一个新的层次。

冬去春来，在闲暇的时间里钱进会一个人去蓬丘看看，安静的研究基地除了仪器发出的声音之外没有其他的声音，钱进和秦军感觉到了深深的寂寞。

蓬丘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看来木拉乌带走了所有的一切。秦军发现钱进去蓬丘的时候总是对对着水潭发呆，看着摇曳在水底的紫衣仙愣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天，钱进突然问秦军：你说，紫衣仙为什么会在水底生存，植物也是需要氧气的，是不是在水底的时候它不需要氧气或者是像鱼一样可以吸收水中氧气的器官呢？

秦军思考了一下，说：我认为第一种的可能性会更大一点。钱进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点了点头，又恢复到沉默的状态。

没一会儿，钱进站了起来，去了一趟人头冢，摸着人头冢里莫诚的人头，钱进哭了，但是没有一会却又突然笑了。

秦军莫名其妙。钱进看着秦军说：莫诚离开以后，我们在这待了多久了？

秦军深深吸了一口气，说：四年了。钱进盯着秦军说：我们去村里找个地方住吧，研究结束了。

秦军大吃一惊，问：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