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回唐府

且说李玄霸得知自己的王府建在万年县的霸岭上，这明显是金彤选取的地址，取自己名字的同字以求吉利了。对这个，李玄霸并不在意，相传霸岭乃当年项羽设鸿门宴之地，也不知是不是，到时候考证一番也是趣事。

只是骤闻自己封地的收入，不免浮想联翩。

随即想到，现今已是大业十年十月，李渊将于大业十三年五月举兵，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陪着父母过完年，就要立刻赶去长安，给自己将来的征战打下基础，钱是必须的，还有兵将需要募集，武器需要打造，还有铠甲等等等等。要准备的事情实在太多啊，李玄霸苦笑道：“这点儿钱看来不够啊？”

想要钱，仅靠税收是不行的。还得发展商业，商业，李玄霸登时省悟，对啊，岭南，西域，高丽，呵呵，到时候组织商队奔赴岭南、西域，一个来回就是大丰收啊。岭南的三季稻，在长安至少能有两季吧，再把番薯弄来，那可是高产作物啊。再组织舰队远涉大洋拿回来玉米土豆辣椒，哈哈，咱的封地必将成为大唐最富裕的封地了。

这货丫丫，丝毫没想到远洋巨轮有没有，丝绸之路怎么难走？

第二日，李玄霸早起，一番练习之后，柴府管事报说，唐府的马车已经来到。柴府家人正在把三公子的桌椅等家具装车。原来，昨日管事就禀报李玄霸，说桌椅已经做了出来，李玄霸想到今日要回唐府，就没去看，打算把东西一并拉回唐府。至于算盘倒是打了几把，先给姐姐留一把，回头再来柴府教李秀宁使用。

柴绍、李秀宁把李玄霸送出柴府，看着李玄霸要上车，李秀宁的眼圈不禁又红了。李玄霸叹道：“世事沧桑两茫茫，最难忘，是思量。姐夫，”对着柴绍道，“我不走了，在您家混吃混喝算了。”

一句话说的李秀宁和柴绍都笑了起来，李秀宁恨恨道：“臭小子，又来寻开心。滚吧，姐姐再也不疼你了。”

李玄霸也笑道：“呵呵，姐姐最是刀子嘴豆腐心了。”转头看着柴绍低声叹道：“夫纲不振啊，姐夫。再见了，记得答应我的事情啊，想起来我就找你讨账。”

说着，上马踢踏着跑了。这厢留下了满脸黑线的柴绍抚腮不语。熙儿忍住笑扶着怒目圆睁的李秀宁。

“三弟说的对啊，夫君确是要振一振夫纲了。”李秀宁阴险笑道。

“嗯，是啊。”没回过神来的柴绍顺口答道。

“哼，你今晚就到客房慢慢寻思怎么振夫纲吧！”李秀宁转身就走。

“啊？夫人，不是，哎，这个小三儿，可把我害死了。”柴绍醒悟过来，急忙追赶，“夫人你听我解释啊……”

凭着心中的记忆，跑远的李玄霸放缓了缰绳。张横宋金留在后面押运车辆。

李玄霸心中有点急切和稍许的迷茫，马上要回自己家了。上次见到的也就是弟兄几个和父母。李玄霸其实脑海中对唐府的印象更多的是那个冰冷的铁笼子，记忆里的家庭温暖更多的是来自李秀宁和李世民，再就是陪伴教授自己的五名家将了。作为后世人，虽然也明白原因，但仍很难接受这具身体的待遇。

洛阳的十月虽然还不是太寒冷，但骑在马背上还是能感觉到寒风扑面而来的冰冷，也许是自己心中的冰冷吧。李玄霸暗道。不管怎么说，始终要面对这一切的，那就让他来吧。放下了心思，李玄霸的马速愈发快了起来。

柴府和唐府同为国公府，相隔其实并不太远，转过两条街道就到了唐府大门。看大门的格局跟柴府差不多，只是门口两侧摆放的是麒麟，与柴府门口的貔貅不同。

李玄霸感叹，李渊的亲姨母是独孤皇后。他和杨广是姨表兄弟。杨广对李渊甚为倚重，一度把他当作心腹之臣，李渊也因此平步青云，一度担任过荥阳、娄烦太守，殿内少监、卫尉少卿，可谓官居要职、位高权重。后来，宇文化及逐渐受宠，屡进谗言，杨广才逐渐疏远李渊。以至于李渊为求自保，不得不产生不臣之心。

麒麟代表文运，又是瑞兽，李渊的唐国公府可摆麒麟，就显示了李渊所受的荣宠非同一般。

且不说李玄霸在那里胡思乱想。唐府门口的家仆早就看到他了，一路小跑过来，齐齐顿首道：“参见三公子。”

李玄霸侧身下马，说道：“嗯，起来吧。”他仍不习惯别人的跪拜，李秀宁因此教训过他多次。

家仆立刻牵马的牵马，报信的报信，一时人声鼎沸，乱作一团。一个管事模样的家人说道：“三公子，夫人和少夫人昨儿听说您今日回府，早就给您收拾好了院子，现在正在大厅等您呢。”

李玄霸笑道：“我知道了。嗯，我且去拜见母亲，等会儿张横宋金回来，你安排人把我房里的家具都换掉。”

“啊？”管事张大了嘴。

“好了，你没听错，嘴张得再大也没赏钱。”李玄霸笑着走了进去，留下了满头雾水的管事。

管事心道，三公子似乎会开玩笑了，跟以前那个好勇斗狠的三公子不一样了。呸呸，主家安排干什么就干呗，可不敢乱议论。

李玄霸慢步走向前厅，一路上见到他的家人齐齐行礼。李玄霸也不在意，渐行渐近。

前厅，母亲窦氏时不时向外张望，猛然看见李玄霸踽踽而来，忙站起身，起步迎了出去，旁边的两个少妇也慌忙站起。

李玄霸看到母亲迎出门来，一瞬间犹如回到了前世，再见到满头花白头发的老妈，眼圈一红，“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口中呜咽道：“母亲，不孝儿玄霸回来了。”

窦氏急步上前，一把揽住李玄霸的头，哽咽道：“好好，回来就好，我的三儿啊。”

两侧的少妇也是伸出衣袖抹眼睛。

母子二人温存了一会儿，窦氏拉起李玄霸道：“三儿，来，见过你大嫂郑氏、二嫂长孙氏。”

李玄霸偷眼观看，见大嫂端庄秀丽，二嫂温婉大方。

李玄霸赶紧躬身行礼道：“见过嫂嫂！”

郑氏，长孙氏面带微笑，齐齐福身回礼道：“三弟安好。”

这时，一阵莺莺燕语传来：“拜见三叔。”

李玄霸环视一看，只见一群小孩齐齐跪拜在地上。窦氏呵呵笑道：“这些是你大哥家的孩子。”

这群孩子有大有小，有男有女。李玄霸一时也分不清谁是谁，干脆也不分了，说道：“侄子，侄女们请起。一会儿三叔有赏。”他早就准备了一车礼物就是为了防备这种情况。

“谢三叔。”老李家的家教还是很严格的。等他说完，一群孩子才起身。

李玄霸任由母亲拉着进了大厅，在榻上坐下。窦氏道：“你父亲和你大哥二哥都去朝堂了。说回来再开家宴。为娘已经安排管事预备了。”

李玄霸说道：“何必如此麻烦，父亲和哥哥们上朝操劳，独我无所事事，最是清闲。”

窦氏笑道：“我的儿子哪里来得清闲一说，听你哥哥说，今日朝堂上说的是杨玄感起兵谋反，陛下有意让你领兵平乱，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李玄霸一惊，他可不想这时候带兵出征。他在练习五禽戏和太极拳的过程中逐渐掌握了平衡，力量控制也渐渐有了把握。以自己的武力值自然并不惧怕战场，但自己的计划会被无限期搁置，这才是自己不能接受的。

看到李玄霸的反应，窦氏说道：“我儿不必担心，你现今未愈，皇帝也是知道的。这也只是他一时的想法。我朝人才济济，何必让我儿披甲。你父亲要是做不到，为娘就去宫里见萧皇后。”一时间，女强人风采展露无疑。

李玄霸摸了摸鼻子，说道：“怕倒未必，咱家尚武，儿子又蒙孙思邈先生传了两套拳法，研习至今，已觉可以完全掌控力道，再也不会出现以往过失了。且脑筋也清楚了，很多不明白的事也清楚了。”

窦氏叹道：“你原来气力宏大，且无法自控，动辄伤人损物，我那时又体弱，实在无法照顾你周全。要不是你三姐和哥哥嫂嫂，恐怕都养不大你了。”说着，抹了抹眼泪。

看到窦氏伤心，李玄霸赶紧安慰道：“母亲，生者大恩，儿子无以为报。哥哥姐姐嫂嫂对我看护有加，玄霸永不敢忘。”

年纪大的人最忌伤心，李玄霸说不得要找话头开心了：“再说了，孙思邈先生说了，只要儿子勤练拳法，辅以药物，只需数月之久就能还您一个玉树临风的孩子。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窦氏抹着眼泪被李玄霸逗笑了：“你姐姐上次来跟我说过了。孙神仙的话，我自是相信，说起来，还是娘亲怀你时过于颠簸，以致你得了先天之症，都怨你父亲非要我跟着来洛阳。”

李玄霸应和道：“对，对。都怨父亲，那母亲您当时是怎么惩罚父亲的？”

窦氏随口答道：“我当时啊，就是让他……”随即反应过来，嗔道：“臭小子，有这么跟娘说话的吗？”

旁边的郑氏，长孙都掩口笑了起来。

窦氏楞了一下，也笑了起来。

欢笑祛除悲伤，古来至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