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家宴

兄弟两个来到前厅，李渊和窦氏坐在榻上，李建成坐在侧位相陪，郑氏和长孙却没见到。

拜见了父母和大哥，李渊示意仆人出去，让兄弟二人坐下。呵呵笑道：“三儿今日请了孙神仙给你们母亲诊治，也算是大功一件，想要什么？说吧。”

李玄霸意外抬头，问道：“请孙神仙给母亲治病还要奖赏么？”

李建成接道：“呵呵，父亲跟你开玩笑呢？”

李玄霸也笑道：“我说呢，要是这种事也要奖赏，那儿子干脆把孙神仙请来，给咱家每个人都看一遍，还发财了呢。”

李渊“哈哈”大笑。窦氏和李建成李世民也忍俊不禁。

接着，李渊正色道：“今日朝堂之上，陛下原本打算让三儿带兵平定杨玄感，幸而钜鹿郡公和我向陛下说明玄霸病情未愈，陛下改派了屈突通和宇文述。后来，我听大内总管刘公公说，吉儿在陛下面前说三儿脑筋还不清楚，行事怪异，才让陛下改变了主意。吉儿的情分咱李家要承。”

三兄弟点头应是。

李渊接着道：“方今大乱之象已现，我欲派建成和世民外出招贤纳士，为我皇安定天下，现有河东、晋阳二地，你们兄弟俩自己选吧。”

李建成和李世民互相看了一眼，李建成道：“父亲，晋阳乃咱老家，人脉都熟，做起事来也有依靠，要方便许多，还是让二弟去吧。儿子去河东就行。”

窦氏看了看李建成，没有说话，又看了看李世民，李世民道：“就依大哥所言，过得数日，我和大哥就起程。”

李渊点了点头，说道：“三儿暂且留在府中将养。今儿话就说到这吧，吩咐下去，摆宴。”

三兄弟应了一声。

少顷，家宴摆上，兄弟几人和李渊、窦氏一桌，郑氏、长孙和一众孩子自在后堂用饭。李渊又叫人请了李道玄，一家人和和美美地坐在桌上。

李玄霸看到桌上的菜早就惊讶了，竟跟自己在柴府中做的一模一样。看到他的疑惑，窦氏笑道：“前儿，你三姐留心，让熙儿把你做菜的经过都记了下来，自己留了一份，送家来一份，近几日，为娘安排厨子好好练了一下，你来尝尝，可是那个味。”

李玄霸心道，我说呢，原来是出了内奸。看到满桌的菜，又心下感动，鼻子酸了酸。

“呵呵，”李渊笑道，“还别说，三儿弄的这些菜肴味道委实不错，你送来的那些猪蹄我都啃了好几只呢。”

窦氏笑道：“是啊，那些孩子平日里都撵着喂饭，这几天都疯抢着吃。呵呵！”

听着老两口说这些家长里短，李玄霸很惬意，不是因为饭菜，而是那种家的感觉。

他们在说话，李道玄哪里见过这等饭菜，早就在咽口水了，看到李道玄的反应，李渊笑道：“好了，咱不说了，你们看玄儿都在吞唾沫了，快吃吧。”

李建成把桌上的菜早就布好了，听了李渊的话，便请母亲先动手，方才回坐开动。李玄霸看着眼前的饭菜，尝了一口，还行，味道虽说不是很地道，却也难能可贵了。

李道玄早就不言语了，双臂挥动，哪里还顾得上矜持。

李玄霸却老是觉得少了点什么。待看到李渊和李建成的桌案时，方才醒悟过来。抬头看着李世民，举了举手里的瓷杯，李世民脸色一整，朝着窦氏撇了下眼睛。

李家家规，男子不成年不许饮酒。古时男子十六岁成年，李玄霸正是这个年龄，却因身体原因不许饮酒。李世民在母亲面前从不敢喝酒。上次的葡萄酿还是李世民买完偷偷送去的，根本就没敢往家里带。

现在，李玄霸向他要酒，他当然不敢给。

兄弟二人在那眉来眼去，窦氏早看见了。料到李玄霸的意思，轻轻哼了一声。李渊离得最近，最先听到，心中一颤，停下筷子，问道：“夫人，何事？”

眼看李玄霸和李世民装成了正经人，不好再说。正不好找由头开口，李渊恰恰碰到枪眼上了，反正响鼓要敲，瓷器也得砸，便说道：“以后这酒就少喝点，没的一身酒气，难闻。”

李渊陪笑道：“夫人说的是。”抬头对李建成道：“听到你母亲的话了？今日禁酒。”说着拿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放下了杯子，不再倒酒。

李建成听了，一脸苦色，讪讪放下酒杯。

李玄霸窃笑。

“前儿听秀宁说玄霸跟孙神仙学习拳术，力道已能渐渐掌控，你还不想个办法让三儿好好练习下？”窦氏又道。

李渊听了沉思，这也是他的心病。然听到李玄霸能控制力量，也是欢喜，便说道：“练习力道控制，最好莫过于骑射之术。嗯，就让世民教授玄霸吧。”

李玄霸暗喜，他倒不是喜欢骑射，而是对李渊的藏弓感兴趣。李世民也是大喜，都向母亲投去感激的目光。

窦氏视而不见，又道：“有二郎来教，自是最好。只是三儿力大，普通的弓又怎能经得起他的力量。”这明显是打李渊珍藏的名弓的主意了。

李渊的脸色立刻暗了下去，然想一想确是这么回事，便忍痛说道：“饭后让世民和三儿去武库挑就是了，嗯，道玄既然也在，就跟你二哥三哥一起去看看有没有中意的兵器，也选一件。”窦氏点头，不再言语。

李道玄欢呼雀跃。李世民和李玄霸击掌庆贺。但转而迎来李渊愤怒的目光，三人赶紧把头耷下。

这时，一个粉妆玉砌的小女孩含泪跑了进来，蹭到窦氏身边依偎坐下。

窦氏问道：“怎么了？顺娘，哪个坏小子欺负你了？告诉奶奶。”

顺娘呜咽道：“哥哥他们，把菜都抢光了。”

窦氏笑了：“来，别哭了，跟奶奶一起吃，明儿饿那几个小子。”伸手揽过顺娘。

李玄霸看了看李世民，李世民道：“这是大哥的女儿婉顺。”

李玄霸点头，对顺娘说：“顺娘，来三叔这儿，咱们一起吃。”

顺娘听到，抬头看了看李建成，李玄霸又道：“看你父亲干什么？我让你过来你就过来，怕什么？”

顺娘看到李建成点头，才轻轻走了过来，对着李玄霸福身道：“三叔。”

李玄霸有些不满意了。这都把孩子教成什么了？没点天性。三四岁的孩子你指望他懂什么？心里一疼，伸手就把顺娘抱了过来放在腿上，说道：“想吃什么？跟三叔说。”

顺娘伸手指了指桌上的菜，李玄霸也没看明白她指的哪儿，就干脆把每样菜都搬到近前，给了顺娘一副筷子，让她自己吃。

李建成刚要说话，李玄霸不满道：“大哥，小小孩子懂得什么？五六岁的年龄正是疯玩的时候，教成小大人看着舒坦？”

又对着窦氏道：“母亲，以后家里的孩子就该惯着，咱们是唐国公府，孩子没点傲气怎么成？”

窦氏哂道：“胡说，就因为咱是唐国公府，孩子的家教更应该严格。”

李玄霸还待再说，窦氏说道：“府里的事，你们男人就不要操心了。要想惯着孩子，等你成家自己惯去。”一句话说的众人都笑了。

窦氏又对李建成道：“今日之事，你三弟既然说话了，那就算了。不许你再教训顺娘。”李建成点头应是。

李玄霸心下不满，却也不好再多说，便宠着顺娘吃饭。

稍后，饭毕。

郑氏进来领了顺娘出去，小姑娘还舍不得走，一步一回头看着李玄霸。李玄霸也无奈。因为李建成成家已久，孩子又多，怕惊扰了父母休息，早已搬到了府外的庄园居住。

在大厅陪李渊窦氏喝了会儿茶，李玄霸实在对那种加了油和香料葱姜的茶不能接受，那就是在喝油。便规劝窦氏说胸痹之症不能再喝油茶。窦氏欣然接受。

李玄霸等李世民喝完了茶，便要一起去李渊的武库选弓。

窦氏唤李玄霸道：“三儿等等，跟你说件事儿，你姐姐的丫鬟熙儿，我已经接了回来。她自小跟刘夏的侄儿刘仁愿亲近，两人也是极为合适的一对。你姐姐出嫁时就没带上她，后来还是她自己跑去伺候你们姐弟的，你遭逢意外后，她又专职伺候你。我李家感她情深，今日我和你父亲决定认下了这个女儿。你以后要以姐姐待她，我再另拨丫鬟伺候你。”

李玄霸原来还以为熙儿是陪嫁丫头，怎么就没嫁给柴绍呢？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啊。他和熙儿一起生活多年，自是有感情存在，现在听说了这件事，也是为她高兴。

弟兄几个恭贺了父母。李玄霸道：“我不喜欢丫鬟伺候，就不要了。”

说完赶紧和李世民领着李道玄一起跑了出去。

窦氏和李渊在后面笑嗔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