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过年

年关，一众家仆和家臣的妻子、儿女、儿媳整整忙了两天，才把王府购置的材料准备完毕。金彤远赴长安，遍捜庄子，才收集齐了近五百人的食材。李玄霸亲自动手的地方倒是不多，但指挥起来也是不易，两天下来，也是觉得疲劳无比。幸亏用料的配方都被老妈记好了送了过来。

李玄霸又一遍数着分配好的食材，默算着菜数。过年了，为整个王府操劳一年的家臣，仆役不能亏待。在这一天，天大的事家主都不能发火，无论对谁都要和和气气的。李玄霸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气氛，一家人和和美美地过年多好。他又是个随意的性子，自觉很能融入人群。

王府的新人原本对这个凶名在外的王爷还有点害怕，相处了大半个月，李玄霸从来就没对仆役们发过火，这个和蔼可亲的王爷非但没有架子，还经常和仆役开个小玩笑。前天还把仆役的契约改成了三年，三年后任其自愿，愿留的继续干，不愿留下的自谋职业。有点想法的，想干一番事业的，王府出资，自己操作，王府占一半股份，逐年递减，再三年，整个成果都是自己的。

庄子上的庄户原本也是对李玄霸极是畏惧，李玄霸第一次进庄户家的时候，都没人敢说话。现在见到王爷也都敢打招呼了。“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李玄霸对老人很尊敬。虽然庄户家里的生活未见多大好转，但在王府的救济下，过年也能吃上口肉了。王府一年的租子又都没有动用，全在库房存着呢，每家在年前都按人头领到了数百斤粮食。可以说，庄户的这个年过得还真是十几年来最好的。

天大的架子也摆不到庄子上。这是李玄霸根据前世老爸的话独创的。原话是天大的架子摆不到邻居头上。霸岭太小，你在西边放个屁，在东边就能闻到，这是霸岭的庄户贬低自己的居住地的话。

庄子上原本有几个教书的先生，可偏偏上学的孩子没有几个，不是庄户看不起教书先生，而是实在出不起束脩。李玄霸来到以后，见到了几位先生，便把他们请到了王府，把厢房开了出来，强制庄户家的孩子读书，但凡来的，不仅不收束脩，还发钱。孩子在家里能干什么？大多庄户听说有好事，也就不再限制孩子上学了。庄子上的十几个老人过意不去，专门召集了庄户，备了束脩，给先生送了年礼。这些老家伙是年龄最大的，在家里向来说一不二，在庄子上也是极有号召力。对这种行为，李玄霸是喜闻乐见的，当然更加不会限制。

只是，几百户的庄子还是太小了，自从王府的两大商队出行，造纸、酿酒、铁器作坊开业以来，虽然短短的时间就已经有了收益，也招了不少庄户家的人干活，但那些老家伙仍然看不惯，因为你不重视种地，甚至见到李玄霸还给脸色，在背后骂李玄霸败家子的也不少。李玄霸听了，都是喜笑盈盈，没人骂才不对咧。

过年的这一天，整个王府的五百多口人，除了值夜的，整整分了五十多桌，用的是李玄霸设计的大圆桌，十人一桌正好，那个场面热闹非凡。你指望那些人彬彬有礼？没在饭桌上打起来就不错了。其中，就数秦猛的嗓门最高，那争菜的架势简直是舍生忘死。

李玄霸最不喜欢的就是和孙思邈、家臣一桌，这桌子上的人都不爱说话，还得在人家盯着的情况下用饭。原本觉得王伯当不错，可这家伙自从进了王府，话变少了，跟他在一块儿，李玄霸有时候都有想拍他一顿的冲动。

李道玄猴精猴精的，早发现这桌不对，跑到秦猛那桌去了，正和秦猛争得激烈。实在受不了这种氛围，李玄霸正要偷摸偷摸地逃跑，却不防孙思邈一个眼镖镖了过来，只好端端正正坐好。

正在抓耳挠腮之际，孙思邈端起了酒杯和众家臣敬了敬，一口而尽，长出了一口气。这是酒坊里酿出来的高度酒，李玄霸费尽心思也弄不出医用酒精的度数，只能拿这种类似二锅头的酒来凑数。就这样，还被商户和家臣称为仙酿。

眼看孙思邈喝了酒，李玄霸大喜，总算动了，他刚要开口，却见鲁丰又端起了酒杯敬酒，只能再拿起酒杯，他今天喝的是葡萄酿，这是孙思邈专门叮嘱的，不到半年时间不能喝酒，就这还是李玄霸插科打诨、威逼利诱、以死相争得来的待遇。

苦着脸喝了一口葡萄酿，这他娘的就不是葡萄酿，是刷锅水。哪有当年李世民偷送的葡萄酿地道。

众人看着李玄霸的表现，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李玄霸方才醒悟，心里暗恨，一群老家伙。愤愤地放下杯子，起身离座就跑了。转了一圈，给大家敬了酒，最后只能回到自己这桌，因为其他桌子上的菜早被抢光了。尤其是秦猛那桌，连盘子都像被舔过，照李玄霸的说法就是连苍蝇都站不住脚。看到他们东倒西歪地或躺或坐，李玄霸一阵无语。等他回到自己这桌，发现菜也寥寥无几了，几位家臣吃饭也是舍生忘死之辈，哪容得下饭菜摆在那里。

见到他回来，金彤用力拍了拍手，轮值的仆役又是一轮饭菜端了上来，饿肚子的事他可不做，赶紧拿起筷子也加入到了争抢的行列。

饭后，劳累了一天的人们都开始了休息。李玄霸直到巡视完了整个王府方才回房休息，这也是金彤对他的要求，还说，直到主母进门才要由主母亲自完成。

第二天，初一，还没起床。

李玄霸就听到外面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李玄霸纳闷，好不容易起身用青盐净了口，才走了出去。

前院里，一众亲卫正在那里放爆竿。近一米长的竹竿被亲卫创造性地泼上了菜油，点燃了，烧的竹子“噼里啪啦”乱炸。秦猛放的兴起，见李玄霸来了，便要把爆竿递给李玄霸过过瘾。李玄霸摆手示意不用。

眼见亲卫放爆竿放的热闹，猛然记起一事，心下一惊，不由目瞪口呆，自责不已。他是想起了火药。这可是大杀器啊。狠狠揪了揪自己的头发，气急败坏地向着书房跑去。秦猛不知道李玄霸突然发什么疯，赶紧扔了爆竿叫上凌云，紧跟在他后面。李玄霸连一路上打招呼的人都不理，甚至对孙思邈也无视，“腾腾腾”就跑进了书房。众人满头雾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抓住凌云秦猛，也没问出来头绪。

众人不放心，都站在书房外等候，几个家臣也猜不透怎么回事。

直到早饭时间，李玄霸方才从书房出来，这就用去了整整一个时辰的时间。倒不是他忘记了配方，而是在想着火药运用的可行性。经过他的设想，自己配方里的火药一旦制作出来，若是合上老铁匠那样的铸造高手，鲁丰这样的机关术高手，应该能制造出合用的古代手雷。只是，火药的制作太过于危险，若是操作不当，极易酿成悲剧，更加要防御外族的侵夺，这人选和地点都要经过深思熟虑的。

众人看到李玄霸出了房门，都静静地站在那儿等他说话。李玄霸看了看众家臣，一阵感动。孙思邈说道：“你小子发什么疯？看把凌云、秦猛吓得，就连老道都有点担心了，说吧，发现了什么？”

“哈哈哈，”李玄霸大笑，“好东西，好东西啊。哈哈哈哈。”大手一挥，“走，先去吃饭。”

带头走在前面，领着队伍直奔前厅去了。

饭后，李玄霸单独留下了金彤、刘夏、胡清、鲁丰，又对金老大几人安排好，凡是走近大厅三十步以内的都把腿打折。几人见李玄霸重视，纷纷坐直了身子，态度也严肃了许多。

李玄霸又巡视了一圈，进来坐下才道：“几位叔叔，我发现了一种大杀器。此物一出，天地变色，日月无光。咱们的亲卫若是装备上，将会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甚至改变现在的战场进程。”

众人听他吹牛，满脸的不可置信。

李玄霸见他们不信，白了他们一眼，问道：“刘叔，攻城用何器具？”

刘夏道：“攻城车，云梯，投石机。”

鲁丰补充道：“攻城凿，我们父子已经研制出四人可装的床弩。”

李玄霸满意点了点头。对鲁丰说道：“继续努力。”鲁丰满脸黑线。

李玄霸接着说道：“我这个东西一出来，根本就不需要几个人就能把对方的城门、城墙毁掉。”

“嘿嘿，刘叔，对付敌方骑兵多用枪阵，盾阵吧。要使用这个东西，数十步以内，即使千军万马都冲不过来。若是配上床弩，数百步开外将变**间地狱。如此攻守兼备的武器，咱们必须先弄出来。”

众人见他越吹越离谱，鲁丰终于忍不住了，问道：“家主，您究竟弄出了什么东西？有这么厉害？”他是机关术大家，家学就跟攻城守城器械有关，从未听说过此等利器，最不相信的就是他了。若是真有这种东西，那自己的家学岂不是成了笑话。

李玄霸神秘一笑，拿出了配方。众人聚到一起一看，见是硫磺、硝石、木炭。都差点把鼻子气歪了，鲁丰更是大怒，说道：“你弄个炼丹的配方糊弄我们玩吧。”

李玄霸无语，这个方子是从炼丹术出来的不假，可明显量度不同啊。委屈说道：“你们好好看看用量，这样的配方根本就不是炼丹的方子，晕啊。你们不信，等我做出来你们再看，吓死你们丫的。”说着，抓起配方就出去了，到了门口，回头恨恨道：“你们等着。”

众家臣大眼瞪小眼，没人明白李玄霸出什么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