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点菜

休息了一晚，李玄霸一早起身，带着张横、王伯当、凌云、秦猛漫步在南海城的街头。虽然张横给他汇报了此行的经过，但李玄霸自觉还未曾对岭南进行深入了解，故此没做出任何评价。

昨日的谈话，让大家原本的焦灼心理散去了不少。南海虽然比不上洛阳和长安繁华，但这里乃是整个岭南的货物聚居地，人员流动还是很频繁的。

这里是中国古代“海上丝绸之路”的发祥地，秦汉起就一直是对外贸易的重要港口，李玄霸居住的客栈就坐落在此地。

这里也是众多商人的聚居之地，自然也就是这里最繁华的商业区。因为此地有一处胜景，“一湾青水绿，两岸荔枝红”，故名荔湾。

身为岭南的商业集散之地，此地的商业甚为发达，南腔北调，各色人等俱全，所交易的货物也是琳琅满目。

李玄霸注意的是饮食，这儿是他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地方。

此地的饮食特色其实以清淡为主，南来北往的人们带来的家乡美食在这里生根发芽，长蔓开花，重新结成了新的硕果。无论你是哪儿的人都能在这里找到适合自己的味道，虽然那不是家乡的味道，但借此稍解思乡之情还是很不错的。

西关，番坊，有世界上最早的美食街，享誉盛名的粤式菜系虽然还没有形成，但饮食款式新颖，量少而精，味求鲜美，清爽香脆；再加品种丰富，烹调巧妙，风味独特，早已闻名遐迩。

曾有人形容：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海里游的，只要是背朝天的就能吃。其实，广东人吃的是那份原始的单纯，贴近自然的那份清新。

要是真的打算在这里吃，可选择的东西就多了，几人一路逛，一路吃，虽然都不是好口腹之人，但走在美食街上，手里不拿点东西往嘴里放，老觉得不是那么对味。

秦猛老是埋怨每次买的东西太少，吃不饱，惹起了几人的鄙视。

这些东西也就是尝尝鲜，真要填饱肚子，还得是去酒楼。

据说，广东人爱喝汤，更爱煲汤，几乎每个家庭主妇都有一手煲汤的绝活，李玄霸很想见识见识。

进了此地最大的酒楼“万客来”，楼上的雅间早就没了，李玄霸也不以为杵，就和几人在下面的大厅中坐了。早有小二来到近前。

“公子，好些日子没来了？今儿来点什么？”小二一口的粤语官话，虽然听得不是太明白，但那股韵味还是挺有味道的。

李玄霸看了看他，说道：“我就没来过，你什么时候见过我？”

饭锅里的老鼠就是这样的，明明人家就是客气一下，也算是招揽客人的手段，他这句话一出口，小二就是一滞，但到底见多识广，接着笑道：“公子第一次来，那更好啊。今日是本店的大师傅试新茶的日子，公子不妨尝尝。先给诸位上点茶点？”

张横说道：“先来点茶点吧，快把菜谱拿上来，我家公子等着点菜呢？”

小二应了一声，赶紧去了。

须臾，茶点上来，一壶茶，四色糕点，闻到茶的气味，李玄霸就没了食欲，还是煎茶。他拿起一块千层糕咬了一口，暗暗点头，这小吃还是有些味道的。

秦猛早就沉不住气了，用力拍了拍桌子，吸引了一众旁人齐齐看来，小二闻声而至，秦猛怒道：“好酒好菜尽管上来，磨蹭什么？”

他是不懂这儿的规矩，来这个酒店的多是非富即贵，先慢慢来上一壶茶，吃几块糕点，然后再开始点菜，这是贵族的涵养。明显秦猛不在乎，李玄霸当然也不在乎，含笑看着秦猛。

小二陪笑道：“客官稍等，马上就来，马上就来。”

说完，一溜小跑，就把菜谱拿了上来。

旁边传来几声咕咕哝哝的说话声。

张横脸色一变，李玄霸心知有异，歪了歪头，张横低声说道：“是在嘲笑咱们，说咱们进来这里，是丢了贵族的脸。”

秦猛早听见了，勃然大怒，欲要起身，李玄霸却是眼疾手快，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轻轻摇了摇头。秦猛忍住气坐下了。

李玄霸好似没事儿人似的，拿起菜谱看了起来。看了菜谱，李玄霸才想起此时炒菜还没盛行，菜谱上罗列的大多是蒸菜、煮菜，虽然这种做法也能做出美味，但对李玄霸这种人来说，吃起来毫不过瘾。

所以，他也懒得再看。

合上了菜谱，问小二道：“你们店中可有什么招牌菜？”

小二笑道：“公子，本店中的菜式很多，要说招牌菜还得数烤**猪、白斩鸡、烧鹅，只是这价格上较普通菜肴要高上一点。”

“嗯，”李玄霸暗道，这几样倒是还行，起码在量上要多一些，“那就先来上一份，其他的就怕我说了你这里也没有。”

说完，李玄霸就闭口不言了。

这小二倒是有些胆量，许是见的人多了，闻言陪笑道：“不瞒公子，但凡公子能说出来的菜，小店也还是能做出来的。”这话听起来客气，可里面狂妄之气可见一斑。

李玄霸斜了他一眼，笑道：“行了，你去吧。”

小二碰了个软钉子，只好陪着笑下去了。

众人边吃边聊，一会儿，小二带了个四五十岁的人过来，此人穿着圆领轻袍，头戴员外帽，收拾的极为干净利索。他来到近前，恭恭敬敬对众人行了个礼，说道：“方才小二妄言，还请诸位不必介怀。”

张横说道：“无妨，无妨。只是戏言耳。赵掌柜且去忙吧。”他在此地留居日久，这“万客来”的掌柜他还是认识的。

赵掌柜却是没理他，对李玄霸说道：“不知公子所要点的菜肴是什么？能否说出来见识见识？”

李玄霸笑了，这赵掌柜还真有点意思，看来开店开得有点顺风顺水了，他瞟了赵掌柜一眼，说道：“那几道菜，是我在家里常吃的，只是食材难寻了些，方才也就是一时说起。呵呵，不提也罢。”

“哦，原来是公子在家经常食用的，”赵掌柜笑着拱了拱手，道，“我大隋地大物博，这菜式有南菜北菜之说，公子不说，是给我这小店留了面子，多谢多谢。”

牵扯到人家家里的秘方，赵掌柜也不敢轻易讨要了。看李玄霸的衣着、举动就不是一般人，再看他身边的几个人，都是一水的劲装打扮，他就知道，李玄霸必定出身于大户人家。

作为一个酒店的老板，这点眼光他还是有的，他自然不敢随意招惹陌生人，尤其是陌生的有钱人，因为谁也不知道你会招到什么人？人家又有多大能量？

他想来道个歉，息事宁人就算了。

可旁边有人不愿意了，又是一阵叽里呱啦的，赵掌柜的脸色登时变了，猛地转身看向了那个说话的人，一脸的震惊之色，却是不敢言语。

张横对李玄霸说道：“那人说咱们是井底的蛤蟆，没见过多大天，非要听听咱们要点的什么菜？”

李玄霸老神在在，说话的人他早就看清了，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大汉，大手大脚，脸若刀刻，棱角分明，一看就是个身经百战的战士，另一个十三四岁，长得柔弱秀气，看上去跟女孩子一般，一说话就脸红。而且，看二人的衣着，不像什么豪门大户出来的。

李玄霸已经看见了赵掌柜的脸色，让他奇怪的是，这个大汉是什么人？居然让他如此惊惧。难道其中还有什么隐秘不成？

李玄霸也是个赶着不走打着倒退的性子，脾气一上来，也有二性子，那家伙一再挑衅，他心里自然不舒服，他不舒服了，自然不会让人家舒服。

张横刚要劝说，李玄霸一摆手，看着赵掌柜说道：“你听好了，既然有人要听，我要是点了，你们做不出来可要给我个交代。”

赵掌柜脸色一苦，想要说话，可向大汉看看，又重重点了点头。

李玄霸说道：“绝味鸭脖桂花茶，五香香肠盘肘花，再来爆炒鹦鹉舌一盘，蜜汁火方一盘，红烧鱼翅一份，酒呢，就先来百年花雕五斤，状元红，女儿红各五斤。嗯，先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