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谈判

李玄霸明显不满意了。

看出他的心思，谯国夫人也有点不好意思了，问道：“玄霸可还有别的要求？”

“嗯，”李玄霸沉吟道，“此事说来话长，待小子明日再来拜见夫人。”

谯国夫人笑道：“不必，我这里有的是房间，你和盎儿近日就住在这里，咱们娘几个秉烛夜谈可好？”

李玄霸大喜，正是紧要时刻，他可不想立刻就走，立刻答应了下来。

冯盎派亲卫去客栈报信，李玄霸就和谯国夫人、冯盎继续谈话。

“夫人，小子此来可不仅仅是为了粮食。”李玄霸说道。

“老身知道啊？”谯国夫人装傻。

“嘿嘿，”李玄霸笑了，“小子此来，其实是想要商队带回孙神仙急缺的药材的。”哎，只得先拿孙思邈来做挡箭牌了。

“孙神仙？”谯国夫人大惊，“就是世称孙神仙的孙思邈道长？”

“不错，”李玄霸说道，“孙先生急需南中的白药和三七研制金疮药，此药若是研制成功，我大隋军伍的伤亡最少可减少三成。”

谯国夫人呆住了，口中念叨着：“三成，三成，那是多少人命啊！”说着，脸上已是泪流满面。

李玄霸安慰道：“夫人节哀，往事已矣，小子要做的就是尽可能保证我大隋军士的安危。”

谯国夫人展泪颜笑道：“玄霸尽心了，当年老身率兵平定叛乱，历经百战，虽说战无不胜，但牺牲将士们的妻儿老小何辜？要糟此伤痛，就连先夫，也是战死疆场。”

老年人最忌伤神，李玄霸赶紧说：“夫人现在也很好啊，世兄孝义天下无双，夫人美名百世流芳。今日，又有了我这个孙儿，可是难得的福气啊。”

谯国夫人和冯盎都笑了，谯国夫人嗔道：“给点脸就敢上船，你这小**啊，就是说话让人欢喜。”

一笑冲淡了刚起的忧愁。

谯国夫人道：“既然白药和三七的功效如此之大，冯家不得限制此事。”这话是对冯盎说的。冯盎点头应允。他们可能不相信李玄霸，可孙思邈神医之名满誉天下，李玄霸自然不敢胡说。

哎，李玄霸暗叹，还是不能全面放开啊！看来，想要打动谯国夫人，还得另寻良策。

“除了金疮药，孙神仙已经研制出了治疗疟疾的良方，已在洛阳使用，据说效果很好，疟疾未曾传播就已经绝迹。”不得不再放一颗炸弹。

“啊？竟有此事？”谯国夫人和冯盎大吃一惊。可明显对医治疟疾的药方不感兴趣。

李玄霸纳闷。

冯盎笑道：“咱冯府就有医治疟疾的方子，你这个筹码可不大够啊。”

李玄霸不屑笑道：“您的那个方子臭不可闻，您倒敢说。”

冯盎登时面色不愉，李玄霸接着说道：“我来的时候早就打听了，虽然不知道你的方子用的是什么药，但那味道委实不敢恭维。”

“孙神仙的药方主要用了青蒿，这种东西河沟里都有，采取方便，哪是你的药方可比的？”

冯盎无语，他家的秘方确实如同李玄霸所说，用药繁杂，还有奇臭。

谯国夫人说道：“好吧，你给我孙神仙的药方，我放你的商队入岭南，并且不再对你商队的货物加以限制。”

李玄霸笑得如同小狐狸：“孙神仙说，医治疟疾用青蒿效果是有，但还未能尽美，倒是距此地往南两千余里的海岛上有一种金鸡纳树，取其树皮制作出来的金鸡纳霜才是医治疟疾的良药。”

“小子，你的胃口太大了吧，往南两千余里那可得出海，先不说海船能不能远航，就是去了只为一点金什么霜，恐怕都不值。”谯国夫人不悦道。

“当然不是只为了金鸡纳树，那些海岛此时还是野人的聚居地。上万个岛屿上满布着金矿、银矿、铜矿，还有各种珍稀树种。这些小子其实未必看得多重，但那些岛上遍地都是香料，这可就难得了。”

香料，在整个隋唐时期都是极为紧俏的货物，那些香料又是整个民间和朝堂必需的东西，故此胡商运来的香料价格在隋唐整个过程中居高不下。

李玄霸其实最上心的就是这东西了。

“那儿还有不少的宝石矿藏，海中的产出无一不是珍品。”李玄霸眼看二人心动，只好暗地里为那些野人默哀，他可是没忘记千年以后那些海岛上的野人对华人的数次屠杀，只要从现在开始就把那里变成华夏大地的一份子，还会发生那些野蛮的事件？

不得不说，这货在某些程度上还是有点愤青的色彩的。

谯国夫人和冯盎听到香料的时候，眼睛就亮了。

冯盎说道：“出海应该没问题，但是要带回大量的货物，恐怕现在的海船还不能胜任。”

李玄霸笑道：“你们没有，我有啊！”说着拿出了自己闲来无事画的海船图纸，只要冯盎找懂行的制船大匠一看，就能明白。

谯国夫人伸手接过李玄霸的图纸，仔细看了一会，虽然她不懂如何制作海船，但是眼光还有的。

稳重地点了点头，谯国夫人说道：“小子，说说你的条件吧，老身年纪大了，受不了你们年轻人的胡话。想要什么，就直说，只要对百姓有利的，不违反我岭南安定的老身就代盎儿应了你。”

最喜欢谯国夫人的直接了。李玄霸说道：“我赵王府要和你们岭南全面合作。”

“咄，”被喷了，谯国夫人脸色明显不好看了，“小子，你要作甚？就你赵王府一家就能吃下岭南的货物？你父亲被猜忌的还少吗？小孩子不知进退，连条后路都不留了？”

李玄霸被喷，却是丝毫没有不悦，谯国夫人这话虽是不满，但里面的维护之情傻子都能听得出来。这得赶紧解释。

“冤枉啊，夫人，小子这么做可不是为了自己得利啊。”

“哼，”谯国夫人余怒未消，“说服了老身，岭南任你为所欲为，说不服老身，你明天就给我滚。”这是真怒了。

李玄霸道：“夫人，您是小子奶奶一辈的，有些话自然不敢瞒您，之前不说，其实是怕您老骂小子胡说，既然您要听，小子就竹筒倒豆子。”

“小子是想在长安建立医院。”不得不把给孙思邈的解释再说了一遍。“孙神仙现在正在培养弟子，届时，有这些人牵头，官府进行投入，医院将在各地陆续建成。小子还要建成天底下最大的书院，让我大隋子民人人进学。每年毕业的学子鼓励他们传教四方，给出高薪，小子就不信了，数十年时间，还不能把学堂建满大隋？”

被他的恢宏构想惊呆了，谯国夫人和冯盎看着李玄霸，确认他说的是真话，二人也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咳咳，小子，你知道你的想法要实现，有多大困难吗？”谯国夫人问道。

李玄霸笑得很遥远：“当然知道，只是小子一向认为，苦心人天不负，有志者事竟成。既然看见了，什么都不做，可不是小子的性格。”

谯国夫人和冯盎对看了一眼，齐声叹了口气。这条路很有可能要赔上李玄霸的一生，恐怕终其一生也未必能做得到啊。

“小子，口出狂言的多了去了，才华横溢之辈最终泯然众人的也不在少数，凭什么你就认为你能成功呢？”

李玄霸又道：“先做了再说，即使不成，小子也是努力过了。”既然来了这个年代，怎么都得做点什么，李玄霸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伟大的人，尽管他要做的可能是伟大的事业。这种平常心才是最难得的。

“那你知不知道，你要做的这些，需要多少钱，需要疏通多少关系，需要多少人认可？”谯国夫人又出了难题。

李玄霸却是丝毫没有颓丧，郑重说道：“我知道，但是我大隋最不缺的就是有识之士，虽然会遇到很多的难题，但我唯有尽力解决，我相信，只要是真的为国为民担当天下者，必然不会阻拦我的做法。”这话说的霸气十足。

“呵呵，看来我们若是不同意跟你合作，就不是为国为民了。”这断章取义的说法出自于冯盎之口。

李玄霸瞥了他一眼，根本就不接话。

谯国夫人说道：“想要做成，唯有春风化雨，还要将此事促成国策，方有可能。”

李玄霸一惊，谯国夫人看来已经认可，竟然开始出谋划策了。自己还真没想到这点，这得好好道谢。

李玄霸给谯国夫人跪下，朗声说道：“多谢夫人指点。”

谯国夫人笑道：“起来起来，老身感动的可不是你的豪言壮举，而是你的拳拳之心。当今皇帝已是豪气顿消，再不复当年雄心，这中原之地恐怕就要兵乱四起了，你的事情切不可放在明面上来做。”

李玄霸暗自点头，谯国夫人名不虚传，足不出户，就对天下大势有了宏观的评价。

“小子本来就没打算现在启动，静待时机即可。”李玄霸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