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老馍头小馍头

1942年春，河南遭遇严重旱灾，河床干枯龟裂，田野颗粒无收。为求得生机，百姓们大量向省外迁移，然而此时国家又正是兵荒马乱之际，流寇横行，外敌入侵，迁移的队伍中不少人死在了饥饿和流寇的枪下，尸骸遍野，惨不忍睹。而我们的故事就从一对逃难的父子身上展开。

“爹，你说俺们走的这方向对不对？真的能走出河南么？这都走了快一个月了，在这样下去迟早要饿死”一位模样瘦小的少年忍不住抱怨道，他的身边是一群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难民，多是拖家带口的，人数约有一百多人。一位瘦弱的中年男子正被这位少年搀扶着跟在人群中蹒跚。他们是一对父子，爹叫老馍头，儿子叫小馍头。由于饥荒，他们和周围的人一样，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

“呸呸呸！小孩子别老提死不死的事，不吉利。俺们已经走了这么老长时间，爹相信在过不久就能走出河南了。”老馍头轻声责怪道，由于饥饿，说话的声音都小了许多。

“爹，那你说走出河南，就能有粮食吃了么？这一路上我看到好多人都倒下了再也没爬起来。”说着说着，他看到前面的人群里又有一名青年男子恍恍惚惚的倒在了路边，再也没能爬起来。没人能够去管那具尸体，大伙儿都饿的发飘，谁还有力气去挖坟掩埋尸体。

“能，听别人讲，河南外面好多地方今年都收成大好，那田里的小麦多的都看不到边。每家每户都需要小工帮忙割麦，只要干完活，主人家就会好吃好喝的招待你，那白花花的大馒头，咋吃都吃不完……”老馍头画饼充饥的幻想着，不经意间脚上还加快了点步伐。小馍头看到父亲一脸幸福的样子也不好多说什么。说实在的，他并不相信这样的消息，在读书的时候他就听说国家很多地方都被日本人控制了，还听说这些日本人从不把中国人当人看，一不顺心，就拿老百姓当枪靶子使。

就在众人如行尸走肉般的行进时，一阵人嘶马鸣声从前方传来，其中还有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不久，一支身着土黄色军装的人群出现在了难民们的视线里，他们的后面还同时跟着一辆辆军用卡车。

“麻抓啦(坏事了)，一定是在前线吃了败仗的部队抓炮灰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句，难民们立刻惊慌起来 大家伙都明白这些溃兵几乎与土匪无异，而要是被抓了壮丁那更是死路一条。但这些饿的前胸贴后背的老百姓已经无力做出反应，只得任由这支部队将他们团团包围起来。

三十多名士兵拿着长枪围在难民们的四周，四辆卡车依次停在路边的开阔地上，每辆卡车的车顶都架着一挺轻机枪对准者人群。老百姓们惊慌失措的看着这一切，有家小的男人们则把自己的老婆孩子父母挡在了身后。

“躲到俺身后白动，这帮兵恶得狠。”老馍头赶紧把矮自己半个头的儿子拉到身后。

一名上尉军官从一辆卡车的副驾驶里走了出来，背着个手走到人群前，官气十足地说：“大家不要害怕，不要惊慌，我不是过来伤害你们的，而是给你们带来个好消息的。现在我们的前线战事吃紧，部队正是用人之际，我看你们当中有不少小兄弟，只要愿意到我这边来，不但管你吃喝，每月还有军饷拿。哪个愿意来啊？”接着他扫视了下惊恐的人群，人们都尽量躲避着他的眼神。这里面大多是妇孺老人孩子，青壮年男子只占了不到一半。

一听说管吃喝，人群立刻炸开来，大伙儿都是饿了好多天的饥民，食物的诱惑此刻比什么都大。

可是过了约五分钟，仍然没人响应，因为很多人都是拖家带口的，去当兵就意味着抛家弃子。很多青壮年男子此刻都犹豫起来。

“难道各位肚子不饿么？”上尉诱惑道。

这一下，大伙儿的底线都被击破了。

“俺！俺！长官。”

“长官，俺！！”

“俺去俺去！长官！！”

人群顿时沸腾起来。

一会儿工夫，卡车前就聚集了三四十名壮丁，三三两两的士兵野蛮地看押着他们。上尉满意地笑看着已经少了一大半的人群，现在里面只剩下没有任何价值的老弱病残。

“爹，好像俺们没选上。”小馍头看着卡车处正在蹬车的人群说道。

老馍头看着这情景立马着急起来，要是错过了去军营混饭吃的机会，他们父子俩的命运就是饿死啊。自己饿死倒没什么，不能让自己的儿子也跟着啊。

着急之间，老馍头突然冒出一个主意，在想定之后，他赶紧抓住小馍头的手朝官兵那追过去。

身后的人群茫然的看着他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