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六 班副

章十六班副

休假第二日夜里，晚点名已过，国防生楼里还是灯火通明，喧闹不止。

“你们打算申请当班副吗，班长不是说休完假就要选人了？”蓝羽建不经意地一问。

陈波正和孙熙下着象棋，武仝站在一旁观战，这会正值将兵交战，杀机满满。

“唉，我说，你这大将也是形同虚设啊，倒不如匹夫之勇。”陈波眼看自己胜利在望，欣喜若狂，却不料汉军响炮势欲待发，雷霆万钧。

孙熙冷冷愤笑，一计连环炮便损了楚军大势，“将本来就是虚设，倘若再没有一夫当关的气魄，真真是要不得。”

陈波连连叹息，却无奈大局已定，无力回天。

“你们不会都不想当吧，到时候给对面杨帝抢了去怎么办？”蓝羽建看他们玩的火热，急得又说了一遍。

“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阿健。”武仝拍拍他肩头，“孙熙要和他火拼呢。”

蓝羽建听他说话，却仍纳闷，方才下这一局棋，确实是什么也没说啊，莫非他能读懂人的心思不成。

“既然被看出来了，还要大伙支持才行。”孙熙好笑着半俯下身子摸过头顶，“明天一起吃个饭吧，我请客。”

陈波与蓝羽建见势应和起来。

武仝看他们打闹，心中却翻腾不止，笑摇着头顺势坐下。

他闭上眼努力回想和班长交谈的点滴，好记起应征班副需要的标准，脑海里却全是孙熙与沈义坤围在尤超身旁的身影。却也实是那样，他本就少言寡语，更以熟络关系为耻，与师哥骨干的接触真是少之又少。

便干脆不去想它。“管他呢，拼一把，谁生谁死还不一定呢！”

18日中午16时，模拟营收假。

营长身临众人之前，气魄不减，制式不乱，实乃将才。

须臾光景，国防生训练场上队伍已穿行有序，跑步，队列，讲评，全是一番欣欣向荣的景象。

马尧初到七号楼的时候，正值一连收假体测完在楼前踏步。

“解散。”

“杀杀杀。”他在队尾听得这三记明晰的杀声，不由得回头瞅向同届的战友。

他们精神抖擞，虽是才拼了大力体测，大汗淋漓，队列里却未有丝毫多余动作。更是在这解散要回去的时候，人也按部就班，马尧目视里尽是众人厉声带着的抽搐。

他心里确是大受触动，盯着队伍看着好久，再到后来一个人也不曾剩下了。

“你是马尧吧？”林岑旷旷从楼门冲过来，声音却少有**，“习干事中午已经传达命令，说你下午归队。”

“是。”马尧右手还提着行李，却不自觉握紧拳头，紧贴双腿，应声答到。

“放松一下”，林岑伸手就去拿他的东西，“一连刚体测完，这不我刚讲评让他们去洗洗澡。”

马尧跟着他回楼，身上的热燥一点点消退，却慢慢积聚在心里。

林岑看着他面色白嫩，眼神极尽渴望，走起路来亦如生风。不似连里那些小子，半推半攘，进了这模拟营只半月有余，缰绳一直撑着，便叫折磨的大不如前，时有悔意。

刚想夸他意志坚定，却也担心他只是一时热血，难负重任，便只是咬了咬嘴唇，交付他行李，“好好干。”

“兄弟们，我回来了。”马尧激动地冲107的舍友喊到，喜上眉梢。

“莫非吃错药了，还是来抱抱佛脚让我们投你一票。”沈义坤不客气地说道。

武仝瞅着他一身便服整洁，印堂四肢也并不像久晒的样子，一时竟不能辨明门口的人是不是杨帝了。

“什么？”马尧皱了皱眉，却想不通他的意思。

其他人也停下手里的活动，看着进门的“杨帝”。

孙熙却笑着搭过马尧肩头，笑着说：“班长会作决断的，大家都是好哥们，战友哪！”陈波虽对这话听不过耳，却是只表现在自己脸上，并未言语。

“我是马尧，烈马之马，尧舜中尧。”马尧只听这两句再加上观察众人脸色便晓得几分缘由了。他们认错自己是杨帝，自己的胞弟了。

“什么，那你怎么跟杨帝一模一样？”蓝羽建瞪大了眼睛，众人也是被这突兀惊愕。

“我是与他很像，却也只是很像，终究不是他”，马尧边说边往里走，“一母同胞而已。”

“原来我们都认错了。”沈义坤笑出声来。

众人疑虑如是消除，眉头瞬解，却只停了两秒又锁的更紧些，便齐齐望向马尧。

“你与他并不同姓，莫非……”陈波久不做声，一问就似要人难堪。

马尧转过身去，表情未滞，意欲听他问下去。

武仝见势急走上前去，“先别宣了，我们帮你收拾下内务，再一起去洗澡去。”一声打断了陈波的问题。

“好啊，好啊，让我们看看你带了什么好吃好玩的东西。”沈义坤也一把拍过陈波怂恿应声道，冲他使使眼色。

蓝羽建与孙熙也见势凑过身子。

众人闲言聊过，对马尧印象越来越好，也一直避着提起他与杨帝的姓氏不同这事。

原来他在暑假打工的工地上出了事故，才耽误了这么些天没能训练。

晚上十点半，一连各班便收拾停当，穿戴整齐围坐在宿舍开会。

“今天下午收假的体测成绩我大致看过，没人全部合格我暂且不追究，最起码不能哪项的都不行。”尤超表情严肃，开始了班会的讲评，“我们二班，我带的二班，不管怎么说，都不能是倒数，更不会让任何一人掉队。”

孙熙听着班长话语，越听越捉摸不定，似是一记矛头指着自己，再看向他时却又消失了。

“你们记得，凡事想开点，才二十出头的年纪能经历多少风浪，沉着来未必不是好事。”

“激动很好，还是要好好走，实力雄厚，心智成熟才能当个好兵。”武仝低下头，想起那夜楼梯上尤超对他说的。

实力和心智，对于他们一帮新兵来说，莫不是要求过高了。

初出茅庐，武仝尬笑着握住拳头，自己尚且一知半解，就算体能不错又能如何，拿什么去带领二班，拳头吗！

“下面请要申请班副的同志，打报告上来作演讲。”

……

“大家好，我是杨帝……”不出预料，杨帝一马当先，斗志激昂。

孙熙紧随其后。

“我知道，自己能力不足，但我会加倍努力，作为二班的班副，班长的左右手，和大家一起进步，成长。”

……

众人听他们个个有理有据，被打动的同时，却也知道接下来的好戏。

不实名投票，孙熙得4票，杨帝3票，祁斐龙与另一人各2票，一票弃权。

“票数相差不多，大家实力相当，这事儿我就不掺和了。票选第一，即为班副，大家有没有意见。”尤超瞅瞅众人，总结道。

杨帝心思复杂，应不了邵芷文不说，还要被对面这货压住。

“没有，没有，没有。”三声喊过班副就上任了。

“唉，你不是说要申请吗，看你体测还那么卖力？”蓝羽建摇腿碰碰武仝。

“能让人看出来卖力，说明我很差。班长那么厉害，自然不会选一个能力差劲的人。”

孙熙正被众人围着讨乐，难以分身。

“这下，孙熙要被干了。”祁斐龙猥琐笑笑。

“班长，明明我体能最好，班副怎么会是他，他可是脱了二班的后腿。”杨帝追着班长去了二楼。

“你以为你上体育课，只要跑得快就是队长。好好干，你很优秀，这才刚开始。”尤超冲着他安慰道，“能学就学，这都不重要。”

“好吧，我回去了。”杨帝听着班长这般说，也不好再支会。就像班长说的，决定这事他不掺和，再多说也无用。

尤超摇着头看着他走远，“希望这移花接木长势喜人，要不我也不算个好园丁。”

他知道这班副本就是他的，却也不能是他的，会把他毁了的。

晚点名开始，班副就站在各班排头，口令拙劣，姿势尚可，却难掩欣喜。

晚点名后，杨帝与马尧在楼道里说话。

“哥，你腿养好了。”杨帝弯腰碰碰马尧的腿。

“早没事了，叔叔非要我多养几天，看你来晒的黑的。”马尧摸过他的额头，笑着说，“可惜还是个帅小子。”

“今天那票弃权是你投的吧，你最公平，一直都是这样。”杨帝又说这事，却也坦荡。

“啊，奥。”马尧心中一抖，他明明投给了孙熙，弃权票另有其人，“都过去了，弟。你如果真的优秀，谁当班副也挨不住你成功。孙熙能上任，我们要相信他能胜任。”

“其实杨帝今天讲的也挺好的，可惜群众的眼睛还是雪亮的啊。”蓝羽建躺在床上叹息。

“看来还要再吃一顿啊，是不是，孙子。”陈波应和着要再讨点好处。

“刚把孙子折腾的够惨，他这会身上还没洗干净呢！”武仝笑道。

“你说，双胞胎来的，杨帝要是和你样沉稳就好了。”沈义坤拍拍马尧。

马尧笑着摇头，“毕竟是人，哪能全都一样，可不是要吓人了。”

众人笑声不停，由着马尧，对杨帝的矛盾也少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