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章 队伍转移

“凡事一失必有一得。”叶关也想开了，对赵易开始盘算道，“唉，这一次惠通桥早早被炸断也说不上是好还是坏。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机会，对国内来说，却是很糟糕的，总觉得心中有点占便宜的感觉。可我们已经尽力了，是国军不给力啊。”

这一次，先锋军确实占了大便宜。

惠通桥一断，西岸滞留的人群立即没了归路，外有日军追兵，内无有威望的统领，逃无可逃，避无可避，他们可以说已经陷入了绝望。此时先锋军站出来振臂一呼，绝大多数人还是会跟着走，至少先锋军之前剿灭日本便衣队的行动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桥头聚集着两千多人，还有更多的人在路上朝这边赶着。惠通桥被炸毁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但流言满天飞，还是会有大量不死心的人赶来眼见为实。在赵易初步修整了一下队伍后，桥头人数已经突破了三千。

因为日本人的离间方略，使得逃难的基本上都是南洋的华人和国内的汉民，夹杂着大量的溃兵。

这些人都符合先锋军吸纳的标准，在以前这些人根本不屑找先锋军，现在却不得不跟着先锋军一起走。

凡事总有少数人与众不同，乱世中一些人学会了不同的自保方式，面对先锋军这么一个鲜为人知的组织，一些人选择了去其他地方冒险。比如，沿江找其他渡口，或者西北去腾冲。

而先锋军领着人们准备去的方向却是偏西南。

很多人都知道那里是一片荒芜的野蛮之地，但他们别无选择。

“我们得了便宜就不要卖乖了。”赵易打断了叶关的吐槽，“现在最要紧的是组织队伍，尽快撤离。日军坦克离惠通桥不远了。”

幸亏日本坦克的指挥车上装了电台，日本人的一些行动电文被叶关破译，提前知道了。

提前知道了也没用，以先锋军现在的实力，根本无法伏击十几辆坦克。

远征军倒是能伏击，现在却一盘散沙。在畹町的时候，叶关曾经给了远征军日军坦克部队的消息。远征军的战车队前去阻击，却缺乏步坦协同作战的经验，伴行的步兵早早脱节崩溃了。失去了步兵的掩护，远征军的6辆坦克被日军炸毁，剩下的8辆在撤离时，被己方炸毁当做路障了。

赵易一路行来，看到过不少这样的路障。

之前国内珍惜不舍得投入战场的坦克和战车此时却比废铁还废柴，被扔在路上，在渐渐变得糟糕的天气中堆积着泥水和锈迹。

现在已经没有了与日军坦克对抗的华夏坦克，也没有了决心和日军死战的将士。

撤退的命令一下，高层军官们提前转进的示范一提醒，很多曾经心怀壮志踏出国门的远征军士兵像是被抽去了精气魂，变得一心只想在逃跑中跑赢自己的队友。

赵易无法指责他们的生存之道，他现在同样为了活下去而挣扎，只是要活下去的不止是他自己，还有桥头三千多聚集起来的队伍。

此时还无法称为队伍，若不是有先锋军组织着，这三千多绝望的人早就乱哄哄闹成一团。

“我们先锋军的人在这边加上咱俩一共才二百来人，得分出人手去沿路聚集更多的难民，还得分出人手去阻击小队日军的突袭和破坏，根本顾不过这三千多人。”说起组织队伍，叶关不由叫苦。

“别忘了，还有远征军！”赵易再一次提醒叶关道，放着远征军这样的盟友不利用，就是浪费。

“当官的早跑了，剩下的就是一些散兵游勇，他们比那些难民还难管理。”不说还好，一提起远征军，叶关就一肚子火。

若不是先锋军还在组织着，控制着局面，叶关绝对相信溃兵如匪。

“军法从严。关键时候，可以杀鸡骇猴。”赵易心中也是纠结了很久才做出这个决定。军法一严，一些溃兵绝对要离开。

“他们要跑了怎么办？”叶关也是担心，溃兵的生存能力比起那些难民来要强多了，他们各有带头大哥，不一定非得在先锋军这棵树上吊死。

“如果真是有责任感的军人，应该留下来和我们一起保护这群难民。至于那些非要走的，走了就走了吧，反正我们现在也没有能力吸纳他们。还是那句话，我们基础要打牢。不是什么菜都能往筐子里装，我们需要的是志同道合的同志，只有这样，以后队伍扩张时隐患才会少。”想开了的赵易念头通达道。

队伍快速扩张的隐患，叶关已经见识到了。

已经聚集到四千多人的队伍，还没有开始行军，就忙得他要头疼。

一路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了。这么多人吃喝拉撒都是问题。

平日里向来不愿那么麻烦的叶关在后勤长官李衡不在的情况下，暂时辅助赵易来处理这些事情。即使赵易分担了大部分事务，学着综合考虑的叶关也是盘算得脑袋发胀。

幸亏难民们一路走来，已经有了一些准备，远征军滞留在桥头附近还有不少物资，被先锋军第一时间掌控了起来，缓解了部分压力。

远征军的溃兵中有意见的，对此也只能忍着，认同先锋军的控制权，毕竟此时先锋军的势力和规模是最大的。

为了撑场子，先锋军又扩军了。

赵易早就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才只带了二百来人。

这二百来人是整个先锋军的精锐所在，几乎所有的老队员都在这里了。从东枝和曼德勒出来的队员都算是老队员了，毕竟他们还受过点军事训练。从腊戌扩充起来的大量队员，根本来不及培训，一路上有一些新人加入，更是菜鸟中的菜鸟。这些人被早早打发过江，到李衡身边去执行其他任务去了。留下来的算是先锋军的嫡系，已经打上了先锋军的烙印。

此时扩军就是以这二百来人为核心，一下子又扩成了超过千人的军队。

除了滞留未走的四百多溃军外，难民青壮被抽调，用保卫自己亲人的口号，组织了起来。有这些人，用军管的手段管理难民，能少一些抵触。难民也更相信武器握在自己人手中，可他们手中握着的武器并不多。

先锋军一开始的二百多人中，也并不是人人都有武器。在剿灭了突击的鬼子便衣队后，才做到人手一支枪，只有在惠通桥被炸毁，抢先控制了远征军滞留在西岸的物资后，武器才多了起来。队伍中足有六百多支各类枪支。

“武器要控制起来，不能随便就发下去。我们人员暂时无法掌控，那么就先把武器掌控起来。”赵易不相信难民们可以人人皆兵。没有经过受过训练，那些难民青壮即使拿着枪，一旦遭到攻击，也可能一触即溃，影响自己队伍的军心，甚至冲垮自己人的防线。

这也是赵易不把那些先锋军新队员调来的原因之一。

此时，这群难民青壮的作用只是为了震慑内部。震慑难民队伍，震慑那群溃兵。

穿上遗留物资中的那些远征军军服，这群难民青壮也像模像样，至少国内很多军队就是如此，也不过是一群穿上了军装的普通老百姓而已。

远征军溃兵中多数是隶属于新28师和新29师，他们中的大多数也不过只是一群穿上军装没多久的新兵。他们各有山头，分属不同的小团队，根本团结不起来，看到越来越多的难民青壮队员，也摸不清先锋军的底细，肯留下来的只能乖乖听令。

内部隐患压下去，队伍当天就开始转移。

谁也不知道日本人什么时候能来，谁也不敢大意，就连叶关也不敢保证日本坦克部队前不会有其他零散的小队前来。

只需要一支小队，就可能让整个难民队伍崩溃。谁也不敢冒这样的险，就连难民们和溃兵们也乖乖合作，尽早离开桥头险地。

“向南，是一路荒芜，那里有出路？”徐公达心中不安，悄声问赵易道。

赵易如实相告：“那里我安排了几条船。”

徐公达心中大惊，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他甚为佩服赵易的见识和计划的长远，却没想到赵易早早就预留了后手。

“怎么不把船安排在惠通桥附近？”徐公达不由脱口而出，“有了船，对面的守军就能很快组织救人。”

“你确定对岸守军手上没有船？”赵易先反问了一句。

徐公达心念一转，想到了什么，不由脸色一变。

“我们尽最大能力，又能收集到几艘船？能把这些人都快速运过去吗？如果难民听说这里有船能渡河会不会继续聚集过来？日本人会不会顺着滇缅公路直接过来？”赵易继续反问，越说徐公达的脸色就越苍白，“到时候聚集那么多的人的下场会怎么样，我想你应该知道，小鬼子没人性的。真的留在这里船，给那些难民的不一定就是希望，还可能是死亡。”

“所以你才选择了那么偏僻的地方。”徐公达苦笑道。枉他心思慎密，一时情急却忽略了这些事情，况且对面守军也不是很可靠。

“偏僻了也好。至少在小鬼子人员不足，战况不明的情况下，偏僻的地方存活几率大一些。”赵易不敢保证此行就一定安全，但对比去西北腾冲来说，要更安全一些。

徐公达也没有提队伍北上腾冲的建议。作为周围不多的大县城，日本人是不会放过腾冲的。带着这么一支慢腾腾的队伍去腾冲，说不定到了腾冲，就能看到县城城头上飘着的膏药旗。

“方队长之前好像带着一支队伍去了腾冲。”徐公达只是好奇，既然赵易早有准备，为什么方文治却要去腾冲？

赵易这样的布置还有不少，比如早先派人去八莫。之前徐公达可以装作不知，但随着腊戌机场保卫战，以及刚过去的伏击日本便衣队的行动，他对这一支先锋军的认同感越来越强，不由多问了一句。

“腾冲还堆积着大量的物资，不能留给日本人。”感受到徐公达的靠拢过来的善意，赵易不由笑着把真实的目的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