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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读书>历史架空>壮岁旌旗传>第七章:任重道远(修订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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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任重道远(修订版)

小说:壮岁旌旗传 作者:请缨 更新时间:2017/9/7 22:23:44

“清君侧!清君侧!清君侧……”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反反复复地在神树荣耳边回响着。他不停地抽打着战马,尽管人困马乏,尽管战马已经不能再快了。

狼狈不堪。如此形容神树荣再合适不过了。几个月之前,他还是征南将军之子、朝廷的左校尉,北伐的首功之臣。而如今,他却成为反贼,只剩下一人一马,还有手中的一杆铁枪。神树家族是军人世家,他曾经想,靠着手中这杆铁枪,就能建功立业,而如今,功业已经不再重要,即便粉身碎骨,他也要为父报仇,铲除奸佞,清君之侧。

北伐的胜利,并没有换来国泰民安,就在不久前,国都定业城发生了一场政变——一场看似失败,实则成功的政变。

大将军巨政凭着北伐的功劳,将天下兵马据为己有,四处分封亲信,使得当朝丞相、皇叔并雷寝食难安,再这样下去,天下要易主了,并氏王朝要改称巨氏王朝了。某天深夜,并雷亲自来到前任大将军乘岳的府上,他终于要向乘岳开口求助了,只是不知道为时已晚。

乘岳也是个明白人,朝中出了奸臣,要尽快将铲除,否则,大难临头。但是,乘岳的亲信,被贬的被贬,叛变的叛变,唯有一人可用,那就是神树坚。

乘岳暗自庆幸,幸亏还有神树坚。神树坚被封为敕州刺史,治所在金仓郡,距离国都仅有几天的路程。他马上写了一封密信,派人传向敕州,尽管巨政控制着全国二十多万兵马,但毕竟国都这边有只三五万人,只要神树坚能够兵临城下,与乘岳里应外合,就能铲除巨政一党,到那时,天下太平。

可是,乘岳万万没有想到,他和并雷的一举一动都在巨政的掌握之下,就在他们密谋的当晚,巨政、长植带着几千兵马围困了他的府邸,送往敕州的密信也被巨政截获。一阵厮杀后,长植禀报道:“大将军,乘岳之女乘秋不知去向,其余二十口人,已全部捉拿!”

巨政满意地点点头,只逃了一个女儿,不足为虑。他挥挥手,做出一个斩首的动作。

次日,浑身是血的巨政带着兵马入宫,把天子都吓了一跳。

天子问道:“大将军,这是何意?”

巨政说道:“陛下,丞相并雷勾结国舅乘岳谋反,臣已将二人捉拿!”

此时此刻,天子还能说什么,他毕竟还是个明白人,只能感叹道:“有这等事,朕却浑然不知,多亏有大将军在……”天子支支吾吾,已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宦官巨让瞧向自己的亲哥哥,毕竟不能不给天子一个台阶,便急忙说道:“大将军,反贼在何处?可带到天子面前来。”

巨政持剑跪地,说道:“陛下,乘岳、并雷不肯束手就擒,已被臣当场斩杀,请陛下治罪!”

天子说道:“大将军大功一件,何罪之有?朕赏赐黄金万两!”

巨政接着说道:“陛下,敕州刺史神树坚与乘岳暗中勾结,臣请命,剿灭神树坚!”

天子颤抖着点点头,道:“准奏!”

巨政看了看巨让,又说道:“谋反之人,当诛灭九族,乘岳谋反,臣斗胆请陛下,治乘皇后之罪!”

此时此刻,如同一把刀架在天子的脖子上,普天之下一切事务,天子都该由着巨政做主。虽说天子早已不再宠幸乘皇后,但那毕竟是皇后。天子这才明白,什么叫“挟天子以令诸侯。”

不过,巨政赶到乘皇后这边时,乘皇后早早就把自己吊在在房梁上,对于这座宫殿、这座都城,甚至这个政权,她早已没有了感情。

巨政走出皇宫的那一刻,他不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是个无冕之王,是的,只要铲除了那些对手,他就能冠冕堂皇地接受天子的禅让了,而神树坚就是他要铲除的第一人。

神树坚确实不好对付,起初,巨政想的是“借刀杀人”。望雄山之战的时候,巨政就想着借丹秋人之手,铲除神树坚,只要神树坚打了败仗,巨政就能以此作为借口,让天子将他贬谪到偏远的郡县。可是,神树坚不仅打了胜仗,还立了头功。

当然,明升暗降也是个好方法,天子将神树坚封为敕州刺史,却将他的几万兵马调给了巨政;不过,巨政还不满足,神树坚有两个儿子,还有一个武艺高强的部将襄武,禾黎给出了主意,既然都是有功之臣,自然都要得到赏赐。原本,禾黎给巨政献计,把神树荣、神树安、襄武都封到敕州以外的州郡做太守,瓦解神树坚的实力,天子也给降了圣旨。但是,神树坚却以两个儿子资历尚浅为理由,百般推辞,按照朝廷法理,天子也不可强求,因此,只有襄武被调开了,做了森州烈城郡的太守。

此时此刻,神树荣所要去的地方,就是烈城郡,他只能去投奔襄武。

寒风凛冽,滴水成冰,神树荣双手被冻得通红,但他感觉不到寒冷,刚刚经历了一场血战,热血尚在沸腾,只恨自己无兵无将,否则,区区一个巨政算得了什么?待来日,他要召集诸侯,带着千军万马,将巨政挖心破腹。

就在前些日子,圣旨传到敕州,命神树坚进京述职,可万万没有想到,这是巨政的奸计,神树坚离开敕州,便被巨政一党杀害,理由是他勾结乘岳、并雷,企图作乱。只恨消息传得太慢,国都之外,起初并没有人知道定业城发生了政变,那场政变的实质是,巨政杀害了前任大将军乘岳和现任的丞相并雷,挟了天子、令了诸侯。

次日,塞州刺史长植带着几万大军,包围了敕州的治所金仓郡,神树荣、神树安并没有任何防备,长植的大军就杀进了城池,全家被杀的惨象,神树荣已不敢再回想,他和二弟杀出重围,乱军之中,谁也找不到谁。神树荣只知道,巨政命长植杀了他的全家。

追兵追了他几天几夜,凡是追上来的,都被他一一斩杀,他也不记得自己杀了多少,他只知道,需要赶紧找到一个栖身之所,烈城郡,必然是烈城郡。襄武是他父亲的部将,他和襄武情同手足,他当然要去烈城郡,因为巨政不会放过襄武,他们应该联合起来。对神树荣来说,有一座城池就够了,他学艺十年,学的就是攻城略地。

沧水自西向东滚滚而流,将天下一分为二,天下十二州,东、西、南、北分别是森州、鑫州、焱州、淼州,东北、西北、东南、西南分别是旻州、塞州、海州、景州,这八个州的中间,还有量州、晟州、敕州和垚州,呈东西南北分别排开。神树荣纵马江边,看着滚滚而流的沧水,心中盘算着,如何召集天下的诸侯,共同讨伐巨政。

人和马都已经困乏,后面,隐隐约约又听到了追兵的声音。神树荣已经无力再战,他本想躲起来,但回头往时,看到长植的旗号,他不想躲了。

换做别人,躲过去便罢,可偏偏来追的是长植,岂能再躲。

神树荣勒住了马,这匹白马,已经浑身是血。神树荣调转马头,在原地休息片刻,时间不多,因为追兵已经很近了,他看着长植的旗号,渐渐地,他看清了长植的面孔,这个长相丑陋、面目狰狞的面孔,他永远都不会忘记。

长植带着一百多名骑兵赶了上来,神树荣却在原地,看上去,他要拼命了。

长植一脸奸笑,叫道:“反贼,还不束手就擒!”

长植显然不知道,一个人被逼上绝路的时候是什么样,他以为面前的人已经狼狈不堪、走投无路,实则,那是一个比恶狼还要凶残的人。

神树荣大吼一声,端着铁枪,冲着长植杀来,长植抡起了手中两把大铁锤,上千迎战,只听得两声兵器撞击,长植的两把铁锤只左手剩下一把,他右手的虎口隐隐阵痛,却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还没等长植反应过来,神树荣又纵马刺来,直取长植胸口,长植慌忙拿铁锤格挡,却不料,神树荣虚晃一枪,枪头一转,刺伤了长植的左臂,这下,左手的铁锤也跌落在地。长植自认有千钧之力,却不料今日两个回合便被神树荣打落了双锤,眼看着神树荣又冲上来,他急忙拍马逃走,靠着手底下百名骑兵掩护,这才得脱。神树荣并未追上来,长植长叹一口气,也幸亏了手底下人多。

神树荣杀败了长植,也不再追赶,逞一时之勇的人,那是匹夫。他在江边寻了个渡船,把战马也拉了上来,渡过沧水,便是量州地界,再奔东北,还有两日的路程,就能到达烈城。当然,神树荣会选择另一条路线,他要顺着沧水东去,这样虽然绕了远,却能省些马力,躲开追兵,走水路,实则会快一点。到双城郡时,沧水转弯南下,他再上岸,然后一路向北,过了桑泽郡,便是烈城郡了。

神树荣见到襄武的时候,已经一日多没有进食,他只简单将噩耗告诉襄武,便昏厥过去,再醒来时,已经又过了一天,此时,襄武府邸大门紧闭,里边全部挂了白,大堂上,已经为神树坚全家立了牌位。神树荣见状,失声痛哭,片刻,他拿下了二弟神树安的牌位,说道:“我二弟还活着。”

襄武见神树荣冷静下来,便说道:“大公子,老将军待我如父,我必与大公子同生共死,为老将军报仇雪恨!”

神树荣抹了把泪,说道:“幸亏兄长还有一郡之地,不过巨政不肯善罢甘休,必然派兵来攻,你我务必守好城池,联络诸侯,共讨巨政。”

襄武说道:“森州刺史珞旭,与丞相并雷交好,如今可往珞旭处请求援助。”

神树荣当即取了笔墨,写书信一封,道明原委,派人送往森州治所珞泽郡。

森州在天下最东,东临大海,所辖十三郡,为各州最多,治所本在东都郡。数年以前,珞旭与并雷结亲,靠着并雷做了森州刺史,但珞旭却一心要回老家珞泽郡显摆一番,于是便几番向并雷送来稀世珍宝,说森州十三郡,东部各郡地势平坦,适合耕种,又占鱼盐之利,百姓富足,而西部山丘沼泽、不可耕种,较为贫穷,不如将治所迁往西边珞泽郡,专门治理西部。并雷收了贿赂,便上奏天子,准了珞旭所求。

其后,珞旭便大肆修建珞泽郡,在乡党面前耀武扬威,还将东都郡免去了“都”字,改为东郡。不过,偌大一个森州,巨政可不会便宜珞旭。右将军理云损兵折将,被贬为东郡太守,看似落得一个好去处,实则,巨政希望理云与珞旭自相残杀,自己收个渔翁之利。理云与珞旭,一个是乘岳的旧将,一个是并雷的亲信,不得不说,巨政这一步棋走得高明。

近些日子,理云在东郡招兵买马,已扩军两万有余,使得珞旭寝食难安,几次梦见理云攻破珞泽,占了森州全境。正巧这一日,神树荣的信使到了珞泽府上,珞旭看了神树荣的书信,只说道:“巨政老贼,阴险毒辣,可告知神树公子,老夫必与他共同讨贼。”随即,还命人到府库中取来粮草二十车、战马一百匹,送往神树荣处。

神树荣见珞旭诚意满满,于是约期会面。并氏王朝一百二十年正月,神树荣教襄武守城,自己带了几千兵士,到珞泽郡来,珞旭听闻,带着府上官吏,亲自出城迎接。这下可感动了神树荣,他俯身下拜,说:“感谢刺史大人相助,末将感激不尽!”珞旭则自得意满,拉着神树荣入城,边走边说:“我森州沃野千里,带甲百万,烈城郡乃是我森州西北门户,有神树公子和襄武将军据守,老夫可高枕无忧。只是东郡理云,今日招兵买马,似乎有二心,东郡虽是老夫下辖,但理云却不服号令,只怕日后……”

珞旭说着,挥了挥手,虽不再说下去,神树荣却也猜的一二,于是说道:“理云将军曾与家父共同效力于大将军乘岳手下,巨政老贼必有加害之心。大人可放心,末将可亲自到东郡,将巨政谋害家父之事告知理云将军,我等与大人同心协力,共同讨贼!”

珞旭说道:“公子只身犯险,恐为理云所害。公子勇猛,留在我处,料想理云必不敢来犯。”

神树荣说道:“既然如此,还望大人早日集结兵马,联络诸侯讨贼。”

珞旭呵呵笑道:“今日当为公子接风洗尘,明日老夫便令各郡兵马集结。”

诚然,森州的局势,早在巨政掌握之中,倘若此时发兵进攻森州,那么珞旭、理云、神树荣必然联合起来,巨政不仅没有了胜算,还让人家落了个讨贼的名声;不过,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乐趣便在于此,巨政开始盘算,理云整日想着吞并森州,但说到底,他不过只是东郡太守,不论他承不承认,珞旭是森州刺史,人家管辖着东郡;反过来讲,珞旭这个刺史当着也不踏实,卧榻之侧,有个野心勃勃的理云;好在,神树荣投奔了珞旭,这让珞旭安心了许多,人家是在北伐中立了头功,总不会怕了那个北伐时损兵折将的理云,比起实力来,珞旭还是占了上风。但说到底,神树荣已经从功臣变成了反贼,森州会不会打不起来,只需天子的一道诏书。

没过几日,诏书便传到了东郡,说并雷、乘岳勾结神树坚企图谋反,神树坚之子神树荣逃到了森州,竟被珞旭收留,天子诏曰:封理云为森州刺史,领东郡侯,克日起兵,诛杀珞旭、神树荣。

自古挟天子者,擅于驱虎吞狼,理云是虎,神树荣便是狼,理云并非不懂这个道理,只是他野心勃勃,早觊觎森州十三郡,如今正好名正言顺。理云也盘算着,当今天下,涅英在北、海阔在南,巨政虽占据着国都,实力强大,可若是各州联合,却胜了巨政一筹。不论后面如何发展,至少在巨政正式向森州用兵之前,理云要一鼓作气,拿下森州十三郡,日后再遇上大风大浪也无妨了。

次日,理云点兵,命堂弟理恪、长子理间为左右先锋,各率五千兵马,从南北两路杀向珞泽郡,自己则统领一万中军随后。这些日子,理间招兵买马,已经有三万大军了,现在,他是朝廷任命、名副其实的森州刺史,攻打珞旭,名正言顺。

珞旭听闻理云大军杀来,惊慌失措,一时间,几个月的噩梦浮现在眼前,他正和府上官吏商讨对策,却见神树荣披着战甲,提着铁枪走进大堂。珞旭唉声叹气,说道:“不想理云竟与巨政勾结,说公子是反贼,还说我藏匿公子,如今朝廷已封了理云为森州刺史,如之奈何?”

神树荣说道:“大人不必惊慌,我已派人到烈城郡,请襄武将军前来助阵!”

珞旭说道:“理云有三万大军,可我城中,不过万余兵马,如何抵抗?”

神树荣呵呵笑道:“大人,理云兵马虽多,却未经战阵,不过乌合之众,我珞泽郡城高池深,粮草充足,何惧之有?”

珞旭急忙问道:“公子精通兵法,可有良策?”

神树荣指向墙边地图,说道:“理云此来,倾巢而出,大人尽可放宽心,坚守城池,还请大人分我三千兵马,末将趁虚而入,直取东郡,断理云粮道,待襄武将军杀到时,大人可开城迎敌,我等三路兵马,合围理云,可大获全胜!”

珞旭擦了擦汗,说:“公子只率三千兵马,此去凶多吉少,况且我城中无将,无人可为老夫守城啊!”

神树荣又说道:“如此,便请大人打开城门,点齐城中兵马,到城外布阵,待敌军来时,趁他立足未稳,全力出击,可击退敌军。”

珞旭左顾右盼,只见手下官吏各个垂头丧气,不敢吱声,又叹一口气,说:“敌众我寡,倘若出击不胜,我等岂不是束手被擒?”

神树荣问道:“大人以为该如何?”

珞旭说道:“我城中粮草、军械应有尽有,城中兵马,也可由公子统帅,只是公子万万不可出城,坚守不出,如何?”

神树荣见珞旭不敢应战,只好点点头,而后又说:“还请大人派人到森城、蒲口、岩池各郡请求救兵,若各郡兵马杀到,理云抵抗不过,自然退兵。”

珞旭点点头,挥挥手,指挥手下人说:“好,好,快去请各郡兵马前来救援!”

神树荣登上城头,指挥着城中兵马布防,远远望去,尘土冲天,隐隐约约中,看得见理间的旗号,于是长叹一声,心想:本想着联合诸侯讨贼,以清君侧,却未想到,诸侯彼此勾心斗角,能守住这个立足之地也算不错了,任重道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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