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漫漫关东路（一）

澜儿起床已经是第三天了。这三天澜儿几乎都是在炕上度过的。昏睡了三天，才恢复的差不多。

起身看见四个侄儿已经恢复好了，都在客栈的炕边坐着。这三天都是万和在张罗着。外边买吃的，指挥着弟弟们将衣服晾干。将澜儿的外衣也洗了晾干了。澜儿疼爱的摸了摸万和的头。

“姑姑，你恢复的好些了吗？”万和问道。

“好了，我没事了。我们准备走路了。接着闯关东吧”澜儿说道。

“我们听姑姑的。”几个孩子说道。

“今晚姑姑领你们去吃好点的，可劲吃。这几天你们也都辛苦了，船上你们也遭了不少的罪。今天改善生活。”澜儿看着几个生龙活虎的侄儿，开心的笑着说道。

傍晚时分，澜儿领着四个侄儿来到旅顺的大街上，上岸的那天昏昏沉沉的没有细看，这时一看确实非常热闹。不时有高大的满脸胡子的外国人在街里醉醺醺的闲逛。

吃完饭，澜儿又买了些吃食，回到了客栈。

嘱咐孩子们赶紧睡觉。

早晨阳光照进客栈的房间，澜儿就赶紧的起床。打好凉水和开水，叫醒四个孩子起来洗漱。领着几个孩子到了客栈的食堂，点了几样小吃，一边吃着一边听着周围客人的闲聊。

在这个客栈住的人多数都是闯关东的或者是做买卖的人，闲聊的话也多数都是闯关东的风险或者经验，也有一些商人闲聊一些俄国人的风土人情还有习俗。

几个孩子吃的狼吞虎咽，澜儿确是细嚼慢咽的，注意听客人们的闲聊。

“我这次是准备雇马车拉货，我自己就直接坐火车回哈尔滨，又快又清闲”一个客人对同桌的客人说道。

“嘿嘿，刘老板到是会享受啊”另一个人恭维道“我还是跟着马车走啊，自己的货自己看着放心”

“我雇了马车，货到付脚钱，我也是雇了好几次了，没有出过差错，这样我才放心坐火车啊”一个人点头说道。

“还有火车？哈尔滨又是哪里？”澜儿心里说道。

几个孩子都吃完了，澜儿还在慢吃。抬头看了一眼吃完饭在边上等着自己的四个孩子，澜儿让万和领着几个弟弟先回房间。

“哈尔滨的老毛子太多了，成了他们的天下了，咱中国人惹不起啊”一个客人说道。

“嘿嘿，老毛子玩老毛子的，我们做我们的买卖。”

“车票好买不？”

“好买，只要花钱就行啊。”

“听说车上的老毛子都是很骚的，见到咱们漂亮的女人就调戏”

“那倒是，不过哈尔滨好些，老毛子的女人也多。语言不通”

“铁路上押车的日本人就不一样了，三天的路程，他们成了外国土匪了，中国人只能干受气。”

“有点姿色的免不了的啊，但是只要是坐火车的，一般都是富家女人，都有家人看护，情况好些。没人看护的也都没有什么模样，日本人也不会调戏的啊。”

澜儿在饭馆听了一会，见到一些客人，渐渐的看着澜儿不说正经话了，厌恶的起身结账离开，回到房间。几个孩子见到姑姑回来，都围在身边，看着姑姑没有说话。澜儿说道“今天上午，你们把衣服换下来，我给你们洗一洗，晾干我们准备走。”

“是，姑姑”几个孩子急忙的换衣服，万和和万中去打水。

澜儿将孩子们的衣服都草草的洗了一遍，晾好。来到炕上坐好，叫几个孩子又背了一遍地址。吩咐孩子们休息。

中午时分，看着该到吃饭的时候了，澜儿又领着几个孩子到了客栈的饭馆，要了几个菜，领着孩子们吃起来。中午店里的客人不多，小二和老板娘也都闲的没什么事情。澜儿就有一搭无一搭的和老板娘唠起来，顺便问了问坐火车往北走的相关事宜来，经过与老板娘聊天得知：这条铁路叫原来叫中东铁路，由老毛子管理。后来俄国人战败，变成了满铁，买票在车站，到哪里就买到哪里。澜儿将身上的最后一锭银子换成散钱，领着孩子们回到房间。

下午，澜儿将几个孩子叫到跟前，说道“万和一会和我去买票，万中你带着弟弟们在家，不许出去，插好门。”

吩咐完，澜儿领着万和走出了房间，出了客栈向早就打听好的火车站的方向走去。

整整一个下午，澜儿和万和买完到达公主岭的票，赶紧向客栈走。路上行人渐渐少了，大小饭馆却生意好起来，不时传来喝酒划拳及老毛子们的喊叫声。澜儿不由得加快了脚步。眼瞅着就要到客栈了，从对面来了几个手里提着酒瓶子喝醉了的老毛子，澜儿赶紧拽着万和靠墙边躲着，但是还是被一个喝的醉醺醺的老毛子发现，一个老毛子，上前用色眯眯的眼睛看着澜儿，嘴里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另外几个老毛子也围了过来，澜儿见到这个情景，赶紧夺路向前跑去，几个老毛子不依不饶的围堵着澜儿和万和，终于因为人生地不熟，被堵在一个胡同里，澜儿大声的喊着：“你们要干什么？”几个老毛子却不理会澜儿的叫喊，上来拉扯澜儿的衣服，叽里咕噜的喊叫着。澜儿无奈只能和几个老毛子厮打起来，万和也上来与一个老毛子撕吧起来，但终究抵不过五六个老毛子，澜儿受伤倒地，万和也口鼻流血。几个老毛子也受伤跑了。

万和看着姑姑倒在地上，大声的呼喊着“姑姑，你怎么样啊？”胡同里的住户见到老毛子跑了，都赶紧出来，围在一起，帮助查看伤势“快送医院吧，估计是肋骨断了”一个女人摸完澜儿对万和说道说道。

“姑姑，姑姑，”万和大声的喊起来。

“帮忙，叔叔大爷，哥哥嫂子”澜儿脸上流下汗水和泪水，向周围的人群说道。

“求求你们帮帮我们，大叔大爷，姑姑，奶奶。我们是外地来的，不知道医院怎么去？”万和跪在地上向围观的人群磕头。

“这些天杀的老毛子啊，作孽。”一个上点年纪的老妇人说道。你们几个赶紧帮忙给送到医院去。

雇了车，来到医院。这里的医院也都是俄国人开的，住上院，检查结果是：澜儿的两条肋骨骨折，眼底充血。万和赶紧的跑回客栈，来到房间。告诉弟弟们姑姑受伤了，被老毛子打伤的。几个孩子都要去医院照顾姑姑，但是万和不让，说道：“万中，你领着弟弟在家，我去就行了。饿了，就去外边给弟弟们买点吃的，我有空就回来。”万和从万奎身上拿下装钱的小布袋，又跑了出去。

就这样，澜儿在医院一住就是三个月，所带钱财也都基本花光。澜儿不等好利索，就坚持要出院。万和不让，但是澜儿坚持要出院。无奈，万和办理了出院手续，扶着姑姑回到客栈。

见到三个侄儿，澜儿大哭，孩子们也跟着一起哭了起来。老板闻讯也和老板娘赶来房间，细细的询问经过，但是还是没有忘记索要欠下的房钱。

澜儿将几个人身上的所有钱收集起来，交了房费，离开了客栈。站在大街上，澜儿的眼泪流下来，对孩子们说“从现在开始，我们就要一边要饭一边北去了。钱也差不多花光了，买的车票也废了。我们真的是走投无路了。看来只好靠两只脚来走到张家湾了”

几个孩子没有说话，围着姑姑。

澜儿领着几个孩子向旅顺的镇外走去，步步向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