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章 出色诱敌

漂亮的女兵周晓樱，感激地望了一眼善解人意的新四军排长，其他几个女兵则仍然心有余悸地打量着孙浙浸染着血水的军裤。

他们朝着清澈的白石溪上游走去了。

孙浙在心底里并没有埋怨和挑剔女兵们的这一过激反应。在他看来，包括周晓樱、于楚楚在内的这几名女宣传队员，今天能够接受引诱敌军深入伏击阵地的任务，就已经是一件非常勇敢和了不起的事情了！

就在蒋修武队长制定了吸引伪绥靖军来白石溪畔聚而歼之的作战方案后，成功将其诱至伏击地点，就成了这场作战的关键所在。

负责向绥靖军通报消息的那个侦察班长自然不在话下，可是他最多能将敌军引导到白石溪对岸；而到达岸边的伪军一旦发现河水中并无传说的“洗澡女兵”，必然会起疑心，届时能否涉过溪水继续搜索将存在很大变数。假如他们不渡河，隐藏在水岸这边密林中的新四军伏兵，开火狙击的效果无疑将大打折扣。

当然，无论运河工作队队长蒋修武还是武装连连长侯亮，都绝对不会允许充当诱饵的女兵真的下到河中洗澡；出于安全起见，他们甚至不允许藏在树林中用歌声笑语诱敌深入的女兵出现在伪军的视野当中——“只见声音不见人”就成了铁的纪律。

尽管如此，躲藏在树木后面发声的女兵们，仍然要冒着万一伪军开枪在先的风险，毕竟子弹是不长眼睛的。

当蒋修武到宣传组中试探性地提出这个方案后，六名文艺女兵除了负伤卧床的一人，其余五人均表示愿意服从命令、参加这一特殊行动。

这让工作队队长非常感动——要知道，这些长相靓丽、能歌善舞的女文艺兵都是新四军第一支队的宝贝，还从来未主动出现在枪林弹雨的战场。何况她们昨天又刚刚经历了惊恐的逃生过程。

“女战士们都是好样的，”在武装连的战前准备会上，蒋修武和侯亮均向部下提出了要求：“必须坚决保障她们的生命安全！”

就这样，周晓樱等五名女兵跟随着蒋修武、孙浙率领的队伍，进入到了白石溪对岸的小树林中埋伏，静候绥靖军们的到来。

角色分配得很明晰，事前准备得也很充分，但当那一刻真的来临的时候，女兵们还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在林中负责嘹望的战士，朝躲在树干后面的她们做出了“开始”的手势，那意味着河对岸已经出现了绥靖军的身影。结果，第一个开腔儿高歌的女兵，直接就唱跑了调——如果这时有人近距离观察她们的话，就会发现所有的脸庞上肌肉都已僵硬，努力想笑笑不出来，放歌的嗓子更是紧得要命。

关键时刻，周晓樱急中生智，索性大叫了起来：姐妹们，快来看啊，这里有一只花喜鹊！

花喜鹊确实有，但那是在十多分钟前从这个漂亮女兵面前蹦跳着掠过去的，当时她没有心思仔细欣赏，现在情急之下，周晓樱便挪用了出来。

这一声呐喊果真有效，正唱得不成腔调的其余几个女兵，马上纷纷大叫着呼应起来。河对岸的伪绥靖军们，最初听到的树林中女人的锐叫，便源于此。

大喊大叫不仅营造了气氛，而且客观上放松了女兵们紧绷着的神经，稍顷，歌声也飘荡起来，婉转悠扬，极具魔力和穿透力。没过多久，欢歌笑语就变得越来越自然、越来越放纵了。

于是，紧握钢枪、紧盯前方的新四军伏兵，就目睹了伪绥靖军们小心翼翼又迫不及待地下河争渡的一幕。于是，机枪响了。

捷克式与九六式两挺轻机关枪一开始咆哮，林中女兵们的声音便戛然而止，与此同时，站在溪水中遭受打击的伪军们，也有人仓促做出了还击举动，一些子弹呼啸着钻进了树林。

五名女兵再一次紧张恐惧起来，她们全部蹲下身体，蜷缩在一棵棵树干的后面，捂住双耳，闭紧双目，心里祈祷着这一幕赶快过去。

可是，当战斗真的结束、已经冲到树林外面的男兵们呼唤着她们走出来之时，白石溪的血水与浮尸，却再度成了这些女兵的梦魇。

确实是太为难她们了——此刻的孙浙一边跟在步履蹒跚的周晓樱们身后朝上游走，一边在心里感慨着。今天她们作为诱敌的主角，表现得非常出色，在这一点上，有些初次上战场的男兵，也未必会比她们表现得更好。

河对岸，有四名新四军战士荷枪实弹在做平行跟进，警惕观察着附近的动静；待孙浙带领女兵们从清澈干净的上游开始渡河，他们就全部背对河岸散开，警戒着正前方。

为避免对方再受刺激，新四军排长索性让这四名战士陪着刚刚过河的女兵留在原地歇息，自己则奔回刚才主战场的岸边。

这一仗收获颇丰。眼下摆放在岸上的步枪，计有三八式二十七支，中正式五支，汉阳造九支（多数配有刺刀）；另有一挺大正十一式机关枪和弹药。步枪子弹千余发，手雷及手榴弹一百余枚。

打扫战场的战士们，几乎个个都没有一下子获得过如此之多的战利品，尽管累得近乎力竭，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与喜悦。稍事**，有人便已经带头自作主张地挑选最精良的日本三八式、来换装自己原来的佩枪了。

看在眼里的孙浙，笑眯眯地没有制止。新四军装备落伍，为激励战士奋勇杀敌，各部往往私下制定了在单兵武器方面“谁缴获就归谁”的土政策。

受到鼓舞的战士们换完了枪，纷纷开始向赫赫有名的神枪手讨教三八式的章法。新四军排长便逐一接过他们手中的枪，拉栓、压弹、退膛，详尽做着讲解。

蓦地，身后响起了一个悦耳的声音：

“孙排长，你怎么不挑一支枪来换？没有你喜欢的莫辛·纳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