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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风雪途中兄弟情

小说:梨花开遍的春天 作者:淄河之子 更新时间:2017/12/4 8:35:44

清晨,推开窗户的时候,大雪仍在飞舞。外面,一片琼楼玉阙的世界。厚厚的雪铺满了田野,罩住了运河两岸。 来到院子里,我张开双手,任片片银絮悄悄洒落。

不知什么时候,陈伟来到了我的身后,说:“我去扫雪。”我拦住了他,“冰清玉洁的世界,多么漂亮!”陈伟一撇嘴,笑道:“呀,院子里来了一个贾宝玉?再美的雪景,终归要化。我看你这个人啊,就是活在虚幻的世界里。”我淡淡一笑,看看他,说道:“虚幻的世界里,没有那么多的你争我斗。”陈伟呵呵一笑,说:“还是盼着雪早点停了吧!早一天晴天,咱们就早一天去朝拜宁副行长。快元旦了,正好是个机会。”我看看他,说实在的,心里真不愿意这样做。但是,又有什么选择呢?

二婶从屋里出来了,笑着说道:“这么大的雪,以为你们睡懒觉呢。没想到你们起的这么早!我去给你们做饭。”我笑笑,说:“我们都是当兵出身,不习惯睡懒觉。再说,这么漂亮的雪景,出来看看,心里真清爽。”二婶笑笑,说:“你们城里人啊,就是不一样。下雪有什么好看的?这么冷,还得多往炉子里添柴禾。”

喝了一碗**面疙瘩汤,我和陈伟到了“储蓄所”。这么冷的天,里面已经停工。我问工人,李**呢?工人说,回家了,啥时候停了雪再回来。我没有说话,来到院子里,看着斑驳的青砖鳞瓦,心想,多少年前,也许院子里有一对男女,穿着长袍马褂、粉袄青裙,站在落满雪花的石榴树下,悄悄诉说着**,那是多么美的一幅图画啊。思绪中,对夏静的思念骤上心头。

“陈伟,咱们回城!”我说道。陈伟噗嗤一笑,说:“你脑子没病吧?这么大的雪,还能有车?”人啊,越不可能的时候,心里的欲望越迫切。回到二叔家,二叔已经起床,把院子里的雪扫干净了。虽然我看到雪景被破坏,心里有一丝的遗憾。但是,对夏静的思念已经战胜了遗憾。“二叔,今天有没有回县城的车?”我问道。二叔看看我,说:“哪里还有车?除非是有急事,不然,这个天谁还出门?你有急事?”我摇摇头,没有说话。陈伟在一边说:“刚才我们去了工地,站在院子里,他突然脑子就有问题了。”二叔一怔,似乎在想什么。放下手中的扫帚,向屋里走去。

突然,我听到街上有三轮摩托车的动静。我跑了出去,开小卖部的赵老三骑着那辆破三轮来了。“老三,去哪儿?”我问道。赵老三停下车,说:“我去趟镇上。前两天,有亲戚家结婚,我去了几天。我那个老婆,家里的货都卖没了,也不知道进货。今天再不去镇上进货,啥都没得卖了。”我灵机一动,问道:“把我送到县城?”赵老三笑了,说:“这么大的雪,送你去县城?”我掏出五十块钱,说:“这是路费,去不去?”赵老三迟疑的看着眼前的钞票,五十块钱,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啊。好半天,他才说道:“你穿的厚点,我送你。”

我和陈伟穿上厚棉袄,戴上围巾,这小子还一个劲地嫌冷。我哪里管这些,拖着他上了三轮的后斗,摩托车启动了。把脑袋缩到衣领里面,脑袋上的棉帽系得紧紧的,围巾捂住嘴和鼻子,整个脸只露出那双眼睛。就这样,眉毛上还是挂上了冰凌。

陈伟问我:“啥事这么急?你爸病了?”我生气的说:“你爸才病了呢。”陈伟嘿嘿一笑,说:“我爸?你不说我还真忘了。今天我得去看看他老人家。”我的嘴在围巾后面,瓮声瓮气地说:“你小子,还挺孝顺。”陈伟小眼珠一转,说道:“我爸那里有的是好烟好酒,我去看他,顺便问他要点,不就省了给宁副行长送礼的钱?”我看看他,说:“我把一半的钱给你。咱俩送礼,不能让你一个人承担。”陈伟一笑,说:“你是有钱人?今天这五十块钱花出去,我看你下半月吃啥?没钱还装大方,够兄弟?今天你请我坐车,我替你掏了送礼的钱,礼尚往来。”我看看他,笑笑,没有说话。我的口袋里还剩下不到四十块钱,送礼,能买啥?

三轮摩托车到了半路上,赵老三停了下来,搓着手说:“两位,这五十块钱我不要了,你们还是自己想办法吧。”我一听,这是要把我们扔到半路上啊。我赶紧陪着笑脸说道:“老三,别这样。说好的事情,你怎么变卦了?”赵老三呵着手说:“要是到了县城,我非得冻死。我要钱还是要命?”陈伟跳下车来,跺跺脚,说道:“都说赵家庄的人民淳朴,当年支前个个争先,咋还就出了你赵老三这样的?你说,你这不是给赵家庄抹黑?”赵老三眨巴眨巴眼睛,点上一支烟,蹲在雪地里。也不说走,也不说不走。

我一抬头,前面村头上有个小酒店,门上的破棉帘子在风中忽闪忽闪。我走到赵老三的跟前,说:“老三,冷,咱们到前面小酒店喝碗热乎汤,暖和暖和再走。”赵老三悻悻的站起身,无可奈何的看看我,说:“二位,今天我把命搭上了。到了城里,你请我下馆子。”我也没考虑口袋里还剩下多少钱,连连点头答应,你只要把我送到县城就行。

来到小酒店,掀棉帘子进去,里面倒还暖和,因为酒店两口子吃住都在这里。不然,今天这样的大雪,他们也不会开门。看到三个“雪人”进来,两口子吓了一跳,还以为来了打劫的呢。我拍着身上的积雪,问:“有啥吃的?来三碗热乎汤。”老板看样子不到三十岁,身上也穿得脏乎乎的,此时已经不能计较这些了。

老板愁眉苦脸的看看我们,说:“三位,下雪,店里啥菜也没了,就有半颗我们自己吃剩的大白菜。我去给你们看看,还有没有鸡蛋?要是有,我给你们做碗白菜鸡蛋汤,多放点香油。”陈伟摆摆手,不耐烦地说道:“别啰嗦了,快去做,冻死了。”说着话,陈伟一屁股坐到了炉子旁边,自言自语地说:“开店这么挣钱,你看看炉子里的炭火?抠门。”

时间不长,三碗汤做好了。我看看碗里面,除了几片飘着的白菜叶子,鸡蛋就像大海中的一叶扁舟,几乎看不到踪影。不过,好歹也是碗热乎汤,还放了不少胡椒,喝到肚子里舒服了许多。身上暖和透了,起身结账,老板竟然问我要五块钱。我一听就生气了,说道:“两片白菜叶子值五块钱?你这是抢钱啊?”老板振振有词,说道:“这么冷的天,东西当然贵了。”陈伟呸了一口,斜着眼睛看着老板,说道:“天这么冷,你说的没错,外面还下着雪呢。你的白菜是下雪的时候买的?”老板摇摇头,说:“这么大的雪,咋能出的去?”陈伟嘿嘿一笑,说道:“这就对了。你下雪前买的白菜,当然便宜了。”说着话,从我的手里拿过三块钱,扔到老板面前,一瞪眼,“你小子,想黑人,你也看看眼前是谁?给你三块钱,要是嫌少,一分也没有。你瞪眼?老子可是当过兵的,揍你俩!”说完,陈伟拖着我们三人出门了。

门里面,传出老板的声音,“这是啥世道?青天白日,竟然抢了我两块钱去。”

喝了热乎汤,身上舒服多了,赵老三嘴里也没了抱怨,三轮摩托车开得又稳又快,不到中午就到了县城。我扔下他就要跑,赵老三喊了,“你不是要请我下馆子?”娘的,把这事给忘了。可是,口袋里就那两个钱,能吃啥?我朝陈伟一伸手,说:“借给我五十块钱,你和赵老三去吃饭。”陈伟咧嘴一笑,说道:“还有你这样请客的?算了,我也饿了,今天我请赵老三吃饭。你去不去?”我摇摇头,一拱手,说:“兄弟,谢了,我还有事,今天就麻烦你了。”说完,我急乎乎的向银行跑去。

来到营业大厅一问,夏静今天调休。妈的,说不定回家了。我赶紧往她的宿舍跑,“咚咚”的敲门。好半天,里面传出懒洋洋的声音,“谁啊?”咦,夏静没有回去?“是我,快开门,冻死了。”急促的脚步声,门开了,夏静穿着一件红毛衣站在了我的面前。看着浑身是雪的我,夏静的眼睛红了,紧紧的抱住我,“你咋还来了?”

我笑笑,说:“想你了。”夏静把我拉到屋里,给我拍打着身上的雪,娇颠的看着我,说:“这么大的雪,你就不能等着雪停了?你怎么来的?”我告诉她,我是坐三轮摩托车来的,夏静瞅了我一眼,生气的说:“下雪天,路这么滑,万一要是出事怎么办?你要是出事,我怎么办?”看着夏静真切的眼神,我心里热乎乎的,将她轻轻的搂到了怀里。我看着她凝脂一般的面孔,动情地说:“静,我不会出事的。为了你,我一定好好活着。”我们紧紧地搂在一起,双唇交融在一起。

这时,她轻轻地摁住了我的手,悄悄地说:“快下班了,同事回来看见咋办?”我悄悄的说:“咱们速度快一点。”她的脸一红,羞答答地说:“是你的,早晚就是你的,今天不行。咱们出去吃饭,要是同事进来,看到咱俩在这里,没事也得有事了。”唉,夏静这个人,别看平时挺温顺的,但是,到了关键时候,还是非常犟。没办法,我只好打开门,让凉风吹走心里的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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