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创“江湖”初试锋芒

我、陈伟、二叔找到了赵老栓，二叔想承包村里那片奄奄一息的梨园。赵老栓抽着烟袋锅，狡黠的目光看着我们。好半天，说道：“他二叔，你这个想法挺好。但是，这一片梨园，也是咱村里唯一的一点收入。不说多了，一年咋得几百块钱的收入吧？你不懂果树种植，要是死了，你咋办？”二叔沉默了，现在家里的情况，真的赔不起这一片梨园。

我看看二叔要打退堂鼓，抢着说道：“二大爷，这样吧，这片梨树园，没人管理，也都不成样子了。我二叔给你管理一年，免费的。要是仍然像现在这个样，我们交还给村里。要是管理好了，明年，村里把这片梨园交给我二叔承包。”赵老栓一听，这是好事啊。有个人管理梨园，少了有些村民去偷着吃，也少了那些半大小子去糟蹋，一年咋也多收入三百二百的，于是把烟袋锅往脚上磕了一磕，立马拍板了。

我看看赵老栓，接着说：“虽然这件事情，您说了算。但是，这是我二叔和村里的事情，还是要公事公办。咱们签份承包合同，将来有了事情，处理起来也有依据。” 赵老栓嘿嘿一笑，说：“大侄子，要说村里，就你二叔读书最多。合同，我见都没见过。”我看看赵老栓，看看二叔，说：“一边，是我的家乡——赵家庄的代表，一边，是我的亲二叔，我哪边都不能偏向。我起草合同，你们双方签字，我和陈伟作为公证人，怎么样？”赵老栓点点头，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回到家里，二叔、二婶拿着合同仔细看着，二叔有些担心的说：“明年，咱把梨园管理好了，村里要是收回去咋办？”我看看二叔，一笑，说：“咱有合同，上面有赵家庄的村委大印，还怕他反悔？”二叔苦笑一声，说：“有时候，村里的事情，村**的权利大于法啊。不过，既然合同签了，开弓没有回头路。”

接下来，陈伟忙着找园林局的战友。第三天上，陈伟的战友黄志强就来了。这个人还是很热心的，亲手教着二叔如何施肥，如何剪枝——，我和陈伟帮不上忙，留下黄志强和二叔在果园里，我俩就去了赵老三的家。

还没进门，就听见赵老三那个缺了珠子的算盘“噼啪”作响。我喊道：“老三，挣了多少钱？”赵老三连忙把一摞散钞塞到了钱匣子里，然后呵呵笑着迎了出来。“三哥，你和陈同志咋还有时间了？来，炕上坐。”虽然已经开春，可是，炕上还是凉飕飕的。我笑着问道：“老三，又不是不挣钱，炕咋还是凉的？”赵老三嘿嘿一笑，说：“都怪我家婆娘，忘了烧炕。”赵老三的老婆在边上嘟囔，“不是你说的？那样浪费柴禾。”我和陈伟笑笑，赵老三的算计是有名的，怪不得他家的婆娘。

我和赵老三聊起来小卖部的经营情况，赵老三皱着眉头说：“我这个小卖部，一个月也卖不了几百块钱。除去本钱，刚能填饱肚皮。”我看看他，问：“为什么？”赵老三长叹一声，反问：“你还不知道？咱村里穷呗。”赵老三的话，我何尝不知？想了一想，我说道：“咱们村子的位置，按理说是不错。周边，不少的自然村，人口也不少。为什么没人来买东西？”赵老三苦笑一声，说：“我这个小卖部，要啥没啥。再说了，各村里，像我这样的小卖部也都有，谁还来我这里？要是买大件的东西，人家就去了镇上。”我看看陈伟，说：“要是在咱们村里设个市场，把镇子上的商户请来，也就不愁买东西的人了。”

赵老三一听，高兴了，说道：“三哥，您就是有办法。”陈伟看看我，说：“我去找找马副镇长，也许能做通工作。不过，这件事情，得赵老栓点头。”我一挥手，说：“你们两个，跟着我去找他。”

来到村委，赵老栓手里拿着二叔的那份合同，正在与村委的人说话。看到我们三个进来，笑着说：“财神爷来了。对来，赵老三，村委开会，你咋没来？”赵老三一怔，嘿嘿一笑，说：“忘了。不过，这不是来了？”赵老栓看看他，表情严肃地说：“老三，不要只想着挣钱，还要加强思想教育。你看看你，前两天卖给别人家的罐头，都一年了。人家花钱买了，不能吃，你又不给人家退钱，找到村委来了。多亏是我，把这件事情压住了。”

赵老三躬身称谢，说道：“二大爷，这也不怪我。你说，咱们村子里，一年下来，有几个吃罐头的？我也是没办法。”我看到赵老栓又要瞪眼，赶紧说道：“二大爷，刚才我们三个，也合计这件事情了。村子里买东西的人少，为什么？因为没有一个市场。我们想到镇上谈谈，在咱们村里办个市场。这样，四周的村子里的人都来了，咱们村子的经济也就发展起来了。”赵老栓沉思一会儿，说：“你这个想法是好的。但是，建设一个市场，不得用钱？”

我看看陈伟，然后说道：“如果村委进行担保，我们银行可以扶持一部分贷款。”也许有些金融行业的读者看到这里，会考虑，信贷法明确规定，村委属于民间组织，不具备担保资格。可是，那个时候，九十年代初，这些法律都是不存在的。而且，好多村委还成了贷款主体。当然，这里咱们就不讲那些细节了。

赵老栓沉思一会儿，一跺脚，看着大家说：“这个想法好。市场建起来，一百个卖东西的，咱们每人收五毛钱的管理费，这就是五十块钱，一个月就是一千五百块。各位，还愁你们的工资？”大家纷纷叫好。于是，赵老栓庄重的宣布，“赵老三，备车，咱们去镇上！”

运河边上的黄土路上，一辆破旧的三轮摩托车，载着赵老栓、我和陈伟，犹如驾驶着战车的大将军，向河口镇而去。带着一身的风尘，我们几人进了镇政府。

马副镇长的办公室里，赵老栓说明了来意。马副镇长看看陈伟和我，笑呵呵的说道：“这是你们两人的主意？好，镇上应该要支持。”说到这里，看看满面春风的我们，接着说道：“但是，赵家村，一穷二白。万一，要是搞砸了，还不上贷款。你说，你们两位小同志，能抱着赵老栓跳井？”马副镇长的话，让赵老栓刚才火热的心变得冰凉。我和陈伟抱着他跳井倒不一定，万一要是“抄家”，下半辈子可咋过？

我害怕赵老栓反悔，赶紧说道：“马副镇长，这样吧，赵家村，要是办一个市场，确实有一定难度。不然，就办一个集市，五天一个大集，也能给村里带来一定的收益。这样，村里既没增加负担，而且，还能有些收入。”马副镇长点点头，看看我，说：“你这个小同志，头脑还是灵活的。为了表示对你们的支持，我可以通过镇上，给你们宣传一下。”看着渐渐脸上恢复常态的赵老栓，我一把把他拽了起来，说道：“谢谢马副镇长。村里的大集定在下月初一，请您去剪彩。”马副镇长哈哈一笑，说：“我一定会去的！”

从这个镇政府出来，我顺便回了一趟分理处。马主任看到我和陈伟，面色有些不悦，问道：“这两天，你们也没有回来，同志们会有意见的。”我趴在她的耳朵上，悄悄说道：“回你的办公室，有好消息告诉你。”马丽丽一怔，看看我，走进了办公室。

坐下以后，我说道：“马主任，你不是想发展业务，与镇上挂钩吗？”马丽丽点点头。我接着说道：“我和陈伟刚刚去了镇政府，我们要在赵家庄建一个集市，马副镇长同意去剪彩。当然，作为镇上的一件大事，缺不了银行的支持。所以，我们也郑重邀请您，去赵家庄剪裁。”马丽丽这人，就爱出风头。一听，高兴了，拍着我的手说道：“不错，工作进展不错。”我故意捂着我的手，夸张的大叫：“唉哟，身子酥了。”陈伟一撇嘴，指着我和马丽丽说道：“你们俩啊 ，这事非得让我看见？”马丽丽**的看我一眼，笑道：“陈伟，你要是长得这么帅，我也会这样对你。”妈呀，你这是要让我对不起人家夏静啊。

我赶紧打岔，说道：“马主任，赵家村的支书赵老栓还在外面，想当面邀请您。”马丽丽眉飞色舞的说：“你看你这人，快把赵支书叫进来。”

来到行门口，赵老栓蹲在那里抽旱烟。看到我出来，问道：“咋样？”我咧嘴一笑，说：“没有咱办不成的事情。集市开起来，我们银行也去凑凑热闹。”赵老栓没进过几次银行，有些紧张地跟在我后面，估计也没听见我说什么。

进到马主任的办公室，赵老栓憨厚的笑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马丽丽大方，伸出娇嫩的纤纤玉指，与赵老栓握手。赵老栓手里端着陈伟递过来的茶杯，竟然微颤。我赶紧打圆场，说：“马主任，市场开业那一天，咱们也去凑凑热闹？”马丽丽双眸一睁，问道：“具体说一下。”我指指地上那些宣传品，说道：“这些东西，快过期了。咱们搞一下储蓄宣传，发一下宣传品。另外，仓库里不是还有一些印着行名的塑料袋？免费赠送。”

马丽丽笑了。因为，镇上刚刚开了一家交通银行，是我们未来的竞争对手。我们要是不早动手，将来就要被动。马丽丽高兴地看看我和陈伟，说：“你们去赵家庄。不过，忙活市场这件事情的同时，一定要把第一笔贷款放出去，这是任务。”我双手一拱，拖着戏音喊道：“得令！”我与陈伟，扶着赵老栓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