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女儿国”修炼真身

父亲离开赵家庄后的第三天，我在办公室里坐着。泡着茶水，拿着报纸。储蓄所的情况基本稳定，每天的业务也没几笔，所以，连我在内，竟然养成了一种惰性。前面营业厅内，几个女人嗑着瓜子聊着天，后面，我喝着茶水抽着烟。突然，门开了，马丽丽和信贷科孙科长进来了。

我赶紧起身，泡茶递烟你，一通的忙活。还找了个借口跑到营业厅，让女人们把瓜子收起来。毕竟，让领导看见是不好的事情。然后，回到办公室，我笑嘻嘻的问：“孙科长，您的大驾光临，咋还不提前说一声？”孙科长呵呵一笑，说：“今天，与宁副行长去镇政府。本来要一起过来看看你，他突然有事，回去了。我正好没事，就过来了。”我起身作揖，说道：“感谢领导的关心。我们这个地方，您看看，村里连间瓦房都没有，可想我这工作的难度。领导多给点支持，救小弟于水火之中吧？”孙科长一笑，说：“今天，就看你怎么表现了。要是中午吃的舒服，我就把好事告诉你。”我故意说道：“**的干部，不讲究吃吃喝喝。孙主任，您还是说出来，不然，我是吃饭也吃不下去。”

一缕初夏的风吹进办公室，马丽丽在风中嫣然一笑，真可谓风情万种。然后说道：“咱们行里的扶贫计划，已经与河口镇达成了协议。这一次，孙科长给你们带来的好消息，就是每年给赵家庄五千元的扶持基金。” 我听了以后撇撇嘴，说：“你们这些领导，也太小气了。你们少吃两顿饭，每年多给个三万两万的，那还不行？”孙科长故作正经地说道：“领导的吃喝，也是工作。要学会理解领导，他们喜欢三高？”想想也是，我赶紧点头，一定要理解领导。

孙科长看看马丽丽，问道：“你的黑白双煞，今天咋还少了一位？”话音未落，只听院子里“咣当”一声。来贼了？当然不是。只见陈伟满脸大汗的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说道：“孙主任，马主任，你们两位，太不够意思了。我去厕所，一转眼，就找不到你们了。借了个自行车，可好了，半路上坏了，我是扛着自行车跑来的。”孙主任呵呵一笑，说：“你去厕所了？快半个小时没见到人，以为你出去有事了。”陈伟一声长叹，摇头晃脑的说道：“最近也不知道咋回事，便秘。这个滋味啊，白使劲，拉不出来。”说到这里，看着马丽丽问道：“马主任，你们女人经常便秘，你是咋办的？”马丽丽脸一红，说道：“用手抠。”大家都笑了，陈伟坏坏的看了一眼自己的顶头上司。

中午，我把赵老栓喊了过来。听到行里拨了扶植基金，赵老栓的脸上乐开了花。可是，听到这笔钱由我负责监管的时候，脸上又露出了一丝的遗憾。不过，毕竟钱是下来了，总比没有要好。孙主任问赵老栓的发展计划，他指着我说：“这事，主任懂。他见多识广，还是他说。”我呵呵一笑，心想，钱真是个好东西。有了钱，我就从“大侄子”升格成了“主任”。当然，咱是不会稀罕虚名的。我看看大家，说道：“现在，村里的土地好多都荒废了。我的想法，还是发展种植业。果树的发展，用的劳力少，而且，经济效益高。”赵老栓看看我，说道：“你说的虽然是这个道理，但是，就这几千块钱，也买不来树苗啊。”我看看他，说道：“我们可以提供扶持贷款。这五千块钱，咱们修一修村里的路。你看看村里，下雨一身泥，晴天一身土。好多赶集的人都埋怨，村里挣了钱也不知道修修路。”

孙主任看看我和赵老栓，说道：“修路的事情，我可以想办法。我们有个客户，是建陶厂，他们那里，废品有的是。他们处理这些垃圾，还得花钱。让他们给咱，能不愿意？”这是个好主意。我看看马丽丽，笑着说道：“马主任，孙主任给我们支持了，您呢？”马丽丽嘻嘻一笑，说道：“我给你们精神支持。”我苦笑一声，说：“马主任，我们这边，交通太不方便了。您看，行里给分理处配的那辆摩托车，能不能给我们？”马主任想想，咬着牙答应了。从那天开始，我也有了自己的“座驾”，而且是赵家庄为数不多的“机械化”之一。

每天，我骑着摩托车，一溜风似的窜来窜去。别说，有了“机动化”，效率还真提高了。存款不说“蹭蹭”的往上涨，那也是差不多。储蓄所的同志们，点着奖金，那是乐开了怀。不过，在咱们的社会中，有一种弊端，那就是枪打出头鸟。这件事情，陈伟也悄悄告诫过我几次。“哥，你整天，风里来雨里去，像个孙**。我问你，《西游记》里面，最倒霉的事谁？”我哈哈一笑，说道：“当然是猪八戒了。每次让妖精抓住，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他。另外，就是唐僧。除了念佛，忠奸不分。”

陈伟撇撇嘴，说道：“你呀，整天抱着厚厚的一本书，看来看去，还不如我这看连环画的。猪八戒虽然被抓，但是，唐僧冤枉过他没有？每天，沙和尚挑着担子，累死累活的。人家猪八戒，牵着马，陪着师傅说话就行了。现在这官场啊，就像《西游记》里的故事，领导就是唐僧，你呢，和那些干活的员工，就是孙悟空和沙和尚。你每天去化缘，打妖精，时间长了，这就是你应该做的。你要是一次没做好，或者是让领导不高兴了，就得给你念念紧箍咒。你说，你有没有这个感觉？”

我看看这小子，说得还真有些道理。我整天骑着摩托车跑来跑去，汽油都不给我报销，还说我公车私用，真有心令人心烦。我看看他，说：“难道，工作就不干了？这样不行。咱端着银行的饭碗，就得给行里出力。我这两天，正要给村民办贷款，联保，让所有的村民都富起来。”陈伟冷笑一声，说道：“不听我的？难道你听不到行里的风言风语？说你是另有所图。你扶植你二叔家里种果园，那是联手做生意。在村里，你把人家村支书都要架空了。”我气愤的一瞪眼，说道：“这是谁说的？我不信。要是有这样的传言，夏静能不告诉我？”陈伟无奈的笑笑，说：“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你和夏静的关系，谁不知道？人家能把这话告诉她？我和你是兄弟，这些话我还是蹲墙角听来的呢。”看看陈伟，我没在说话。人在做，天在看，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过了几天，支行开会，把我也叫去了。像我这种级别，也就是旁听。所以，我往墙角那里一歪身子，靠在墙上打盹。没想到会议刚开始，就让我们两三个人往前坐。我摸摸脑袋，啥事？扶贫，对了，今天是扶贫会议，我们所在的赵家庄，也在扶贫之列，所以，我也就有了“露脸”的机会。

刘行长看看大家，干咳一声，下面一片静悄悄。他慢慢的说道：“今天，咱们召开的是扶贫会议。这是市行给咱们的任务，也是咱们不可推卸的任务。作为金融单位，就是要推动地方经济的发展。经行党委研究决定，行里成立扶贫领导小组。组长，当然是我了。副组长，是宁副行长，还有李萍主任（我的前任上司）。”说到这里，指指我们前面坐着的三位，说：“你们也站起来，让大家看一看。你们都是组员，享受行里的中层待遇。分别负责河口镇、埠头镇和大湾镇。这事，没有提前与你们商量，是因为行党委信任你们的能力。另外，每个扶贫点，配备一名普通员工。你们，散会以后自己商量。”

刘行长的话说完，我的脑子就乱了。虽然看似提了半级，但是，这是明升暗降啊。何况，在李萍的手下干，能有个好？这背后的一幕我不知道，其实，把我拉进扶贫小组，李萍没少“帮忙”。

行里的会议结束以后，我们在扶贫办公室继续开会。李萍看看我们三位，说道：“你们，有些是我的老部下，也有些没在一起工作过。但是，咱们都是为了一个目标，帮助乡亲们发家致富。你们说说，都有什么想法？”小王坐在一边，笑笑，说：“李主任，能在您的领导下工作，不胜荣幸。我们听您的，您咋说，我们咋干。”李主任满意地点点头，又看看小徐，小徐陪着笑脸说道：“我没啥意见。至于抽调哪个职工作为搭档，我没有意见。”李主任把目光转向我，笑盈盈的，和蔼可亲的说道：“你，有什么意见？”

我看着这张脸，马上想起了陈伟给我讲的《西游记》，这就是白骨精。不过，现在“白骨精”是我的上司，我也不好直接得罪她。我强作笑颜的说：“我也没啥意见。我现在河口镇赵家村，要是扶贫，我还回那边去。”李萍笑着点点头，说：“不错，有志气。再说，你还有个好搭档陈伟，你们两个可以在一起。”我看看她虚假的笑容，说：“人家陈伟，好不容也干了信贷，现在马主任手下也干得不错，还是抽调别人吧。”

李萍脸色一变，说道：“工作还没开始，就闹不同意见？我有人事决定权，这件事，就这样定了。”小王和小徐都知道我和李萍有隔阂，两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敢插话。我站起身，说道：“既然你一个人说了算，还找我们开会干什么？”说完，我一摔门走了出去。来到走廊上，正好遇到了薛科长。看到我脸色不好，把我拉到了她的办公室。

“怎么，两人干起来了？”薛科长问道。我冷笑一声，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薛科长笑着拍拍我的手，说：“兄弟啊，这件事，虽然有些委屈陈伟。但是，要是换了别人搭档，你们不能劲往一处使，以后你咋干工作？再说了，陈伟这次下派，属于提了半级，你对他解释一下，他能理解的。”我怔怔的看看薛科长，说：“薛姐，真的谢谢您。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好，您忙着，我去找找陈伟，今天他也回来了。”说完，我似乎有些违心的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