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刘青复仇 恶棍遭报应

刘青被卢占奎绑架到台北市郊区，一个僻静处的小楼里藏了起来。金屋**，刘青像卢占奎珍藏在这儿的一件玩物、一只果子。无聊时，就来玩一会儿，馋了就来啃一口。不到半年，刘青就被折磨得成了一具骷髅。卢占奎见刘青失去魅力，不再吸引人，他也玩腻了，又把刘青卖到一家妓院里。

未涉世事的刘青，正豆蔻年华，像一朵未曾开放的花蕾，突然被连续不断的妖风魔雨，摧残得枝枯叶烂、蔫蔫欲死。她不明白，人世间为何这般残酷，人性何在？天理何在？她喊天天不应，哭地地不灵，从此她变成了一个活着的死人。她不哭、不笑、不说话，冷冰冰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任凭鸨母打骂和嫖客们蹂躏。

有一天，一个年轻的嫖客走进刘青的房间。嫖客见躺在床上的刘青没有反应，便一屁股坐在刘青一边，默默地看着刘青在出神。嫖客怀疑刘青是病了，给刘青倒了杯水，还要为刘青请大夫，被刘青拒绝了。

刘青对这位嫖客的热心理都不理，她认为嫖客没有一个好东西，继续闭着眼睛假睡。

嫖客见刘青不理他，并不生气，坐了一会儿，便悄悄离开了。

几天以后，年轻的嫖客又来了。如上一次一样，刘青不理他，他坐了一会儿又走了。

看到怪异的嫖客，刘青想，这位嫖客怎么啦？为何来这儿白白扔钱呢？别的嫖客来了后，不管刘青的死活，只顾着迫不及待地在刘青身上发泄。在死一般的刘青身上发泄完了后，便匆匆离去。也有的因为刘青的冷漠施以拳脚，或喊来鸨母对刘青施罚。这位嫖客的举止，令刘青大惑不解。“他娘的，是否有钱没处花了，来这儿白白便宜那老鸨子？”刘青暗骂嫖客。

当那位年轻的嫖客，再一次出现在刘青面前时，刘青按捺不住了。她冷冰冰地对嫖客说：“你每次来这儿都是白扔钱，干吗还要来？想要我赔个笑脸吗？没门，老娘不会笑！你既然花钱买了我的身，愿意咋样就咋样吧。不要假正经，装正人君子，正经人没有到这儿来的。”刘青说完，紧绷着脸，木头般躺在床上，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年轻嫖客对刘青的出言不逊毫不介意，坐在那儿依然不动。半晌，他才喃喃地说：“……男女双方都高兴，才是件快乐的事，有一方不高兴，就没有意思了。再说，我来这儿，也不完全是为了玩女人。”

听了嫖客的话，刘青心中一愣，她想：这就怪了，不是为了玩女人，谁肯拿钱到这种肮脏的地方来？她问嫖客说：“不是为了玩女人，干吗来这儿花冤枉钱？”

“唉，”年轻嫖客叹了口气说，“我一个人孤单地很，想找个女人说说话来解闷。但那些个小姐们，都他妈逢场作戏糊弄我，没有一句真话，说出话来令人肉麻，听着极不舒服。我一生没碰过女人，想听真正女人说的真话，去她们那儿，总有种被骗的感觉。我来你这儿几次，虽然你不理我，但我看得出，你不会逢场作戏，不会弄些尔虞我诈的把戏骗人。你，就是实实在在的你，实实在在的女人。所以，我还是愿意来你这儿。”

停了一会儿，年轻嫖客接着说：“我还看得出，你心里有心事，或是有什么冤屈，你不是甘心情愿来卖身的。你的面容很善良，虽然现在冷冰冰的，那是因为你生气。如果你不生气，可能我们很谈得来。钱吗，我没有多少，有钱也没处花，花几个钱我也不在乎。”

年轻嫖客的话，正戳到刘青的痛处，她鼻子一酸，险些哭出声来。自打她被绑架陷进这人间地狱里，还没有人这样关心和体贴过她。她被感动了，虽然笑不出来，但脸上的冰似乎眨眼间融化了，还主动为嫖客倒了杯水。一来二往，刘青与年轻嫖客成了知己。

年轻嫖客名叫赵亮，是个退伍兵。因为眼有残疾——训练时被手榴弹炸伤了眼睛，已经退出现役。他是一个人来到台湾的。他在台湾无依无靠，孤身一人，仅靠微薄的残疾金过日子。虽然收入不高，但一个人开销少，手里还有节余。

赵亮是山东安丘人，与刘青是半个同乡，两个人都有他乡遇故知的同感，关系更近了一层。时间一长，一对漂泊海外的年轻人，渐渐产生了感情。赵亮提出要为刘青赎身，被刘青婉言拒绝。

刘青觉得，赵亮虽然比自己大八岁，但她那肮脏的身子配不上赵亮。她把自己的身世和不幸遭遇告诉赵亮后，对赵亮说：“你我就这点儿缘分，无缘成为夫妻。你要帮我，以后有机会。”

赵亮问刘青，有何事用得着他？

刘青说：“现在不能告诉你，啥时用得着，我会通知你的。”

原来，刘青来到妓院后，发现她的仇人卢占奎也常到这家妓院来。经打听，卢占奎是这儿的常客，与一个叫翠翠的小姐是老相好，常来翠翠小姐的房间里过夜。得知这些后，刘青突然眼睛一亮，心里顿时生出一个可怕的计划来——她要报仇。

赵亮常来妓院看望刘青，总带些水果和小礼品送给她。有一天，刘青对赵亮说：她不喜欢这些东西，她最喜欢喝那些甜中带酸的果汁，让赵亮再来时带些果汁来。从那以后，赵亮每次来妓院都带果汁。一箱箱果汁，隔三岔五地送进妓院，老鸨和家奴们习已为常。

刘青见时机成熟，让赵亮再来时，把箱里的果汁全部换成汽油。

赵亮听刘青要汽油，顿时吃了一惊，他马上想到了火。他问刘青，要汽油干什么。

刘青骗他说：她有一件心爱的衣裳弄脏了，上面染上了大片的油垢，总也洗不掉。有人教她说，用汽油就会洗掉的。

憨厚的赵亮，竟然相信了她的谎言，分两次带来了十多瓶汽油。

有了汽油，下一步就是寻找机会了。

经过多日观察，刘青发现，卢占奎每次来这儿与翠翠亲热完了后，就呼呼大睡了。而有着洁癖的翠翠，每次完事后都去卫生间洗澡。刘青认为，这是个极好的机会。

这天夜里，卢占奎与翠翠**一番后，很快就入睡了。翠翠与往常一样，去了卫生间洗澡。刘青见机会来了，把几瓶汽油倒进便盆里，悄悄地向翠翠的房间奔去。

楼下值夜的打手们的影子，走马灯似的来回晃动着，小姐们的房间里，不时传出**的笑声。听着笑声，看着打手们的影子，刘青的心里“嘭嘭”直跳。她不是怕死，她早把生死置之度外，她怕万一计划失败，将前功尽弃，再想报仇就没有机会了。

就在刘青紧锣密鼓地实施着自己的计划时，事情突然出现了意外，她刚溜进翠翠的房间，翠翠突然又回来了，她被堵在翠翠的房间里无处藏身。眼见事情将要败露，她猛然想到了翠翠的床下，便一头钻进翠翠的床下藏了起来。好在房内没有开灯，卢占奎早已入睡，翠翠没有发现她。

就在刘青庆幸翠翠没有发现她时，翠翠上床后，又下床了。下床后的翠翠，鼻子里还发着“嗤嗤”的嗅闻声。

坏了，翠翠一定是闻到汽油的味道了。刘青这样想着，本就惶恐的心，顿时被提了起来，全身也瑟瑟发抖。人到了不怕死的份上，天大的困难都能克服。刘青咬紧牙关，憋着气，以非凡的毅力抑制着极度的恐慌，耐心地观察着翠翠的一举一动。多亏床边落下的床单挡住了翠翠的视线，翠翠没有发现她。

翠翠在房间里寻找了一圈，没有发现可疑物品。又去梳妆台，拿起了卢占奎吸烟用的打火机放在鼻子上闻了闻，然后放心地回到床上躺下了。刘青判断，翠翠认为汽油的味道来自那个打火机。

不一会儿，床上传来了轻柔缓慢的鼾声。

“啊…… 好险哪。”刘青见翠翠睡着了，长长地嘘了一口气。她重新调整了一下紧张的心态，准备把带来的汽油，全部倒在卢占奎的身上，然后一把大火，为死去的爷爷，叔叔，也为她自己报仇。

正在她准备动手时，她又愣住了，她又想起了翠翠。大火无情，如果大火燃烧起来，与卢占奎躺在一起的翠翠也难逃一死。翠翠是无辜的，不能因为自己报仇，毁了另一条生命。想到这里，刘青泄气了，她又悄悄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一个星期后，卢占奎又来了。这一次，他没有与翠翠马上亲热，而是让翠翠弄来了酒菜，两个人对饮起来，他们直喝到深夜才罢休。翠翠小姐不胜酒力，当她往楼下送盘碗时，头重脚轻，一头从楼梯上栽了下去。头被摔破了，满脸是血，盘碗剩菜撒了一地。值夜的家奴发现了受伤的翠翠后，急忙喊来鸨母，把翠翠抬到值勤室，又上药、又包扎，七手八脚地忙碌起来。

楼上的卢占奎，早就睡得死猪一般，楼下发生的一切他全然不知。看到这儿，刘青心里一阵激动，真是老天有眼，报仇的机会终于来了。她这样想着，马上行动起来。

楼下乱成一锅粥，没有人注意刘青的行动。刘青提着汽油，径直来到翠翠的房间。翠翠的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卢占奎死猪般躺在床上，连续不断地发着“呼噜”声。此时，刘青不再紧张，她料定，今夜的行动必然成功，卢占奎必死无疑。这儿没有别人，万一事情被卢占奎发觉，她宁愿与卢占奎同归于尽，也决不让这个恶魔再活在世上。

她的行动不再慌乱，她的心里非常平静，平静得像在自己家里收拾家务那般有条不紊。她不慌不忙地把汽油倒在卢占奎的身上，被褥上、床铺上，然后退出房来锁上房门，从窗子的缝隙里扔进去一个燃着的纸团，站在远处看着大火燃烧起来。她没有逃走，她要亲眼看着这个恶魔是怎样死去的。

大火“轰”的一声燃烧起来，眨眼间充满了整个房间。大火越烧越旺，烟雾越来越浓，偌大的房间，早已装不下这魔咒般的大火。大火又“轰隆”一声撞破玻璃，从窗子里窜了出来。

大火中，一个人的影子在轰鸣的大火中挣扎着、蹦跳着，那就是垂死挣扎的卢占奎。“畜牲，你死定了！”刘青咬牙切齿地说。

突然，那个全身是火的影子，从房后面的窗子里窜了出去。随着“扑哧”一声响，作恶多端的卢占奎，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事后，一个警察说：“卢占奎身上的皮肉全被烧焦，脑袋被摔破，白花花的脑浆流了一地，他就是铁打的，也甭想再活。”

卢占奎罪恶累累，从他到台湾来算起，就身背两条人命，致残多人，被他强暴的妇女十几人。

刘青投案后，法院对她故意杀人本应严判，但卢占奎罪恶深重，又绑架**刘青在先，故对其从轻判决，判其有期徒刑十年。

周翠英掉着眼泪听完了刘青的哭诉，心潮久久难以平静。卢占奎该杀，死有余辜。刘青杀了卢占奎，她也觉得很解气，只可惜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被那恶魔毁了一生。自己一直认为是这个世界上最苦命的人，想不到刘青妹妹的命，比自己更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