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偷袭鬼子 （一）

洞子向下几米后，再向后方延伸，也很宽敞。走了一段，大熊就不想走了，坐在地上翻腾着。

“我说大熊，你能不能出息点？上面脚步声叮咚响，万一被鬼子听见，你说这……”

“排长，饿得前胸贴后背，实在跑不动了。这离上面地道好几米厚，咱小声点，鬼子听不见。再说听见也白搭，他狗日的总不能钻下来……嗯……香……香……”

“你小子，就知道吃……吃……给我一盒罐头，我尝尝啥味道……”

“嘿嘿，排长，早给你准备好了。赶紧吃，不然出去就没咱啥事了。小鬼子人坏，但东西不赖，就连罐头也做得精致。虽然比不上自家煮的肉好吃，可天天能吃上这就不错了……”

“都弄了些啥东西？可别把没用地弄来。”

“排长，都有用，没用的一样都没拿。你瞧，香瓜手雷十二颗，罐头也是十二盒，手电筒三把，急救包三个。只可惜了那几杆步枪，还有那些弹药，再就是那个长鼻子玩意。”

“没事，要是鬼子都留在地道，这些东西归咱了。”

“排长，估计有多少鬼子进来？狗日的能出去吗？”

“不好说。咱们这边已经进来了十几个，刚才听声音应该还有十几个。从前面的爆炸声能听出东西两个地道口都被炸开了，每个地道口应该不会少于十几个鬼子进来。这样算来，应该有五六十个鬼子进来了。”

“这么多鬼子进来了？那赶紧吃，吃完好好杀鬼子，一定要把这帮鬼子全都杀光，一个都不能让出去。”

“大熊，决心是好的。可别忘了，鬼子不是纸糊的，没点能耐敢进入一无所知的地道？说实话，鬼子素质确实不错，无论单兵素质还是整体配合，咱们特务排都差得很远。想把这些鬼子都留在地道，还真不容易，除非弟兄们都要像你一样胆大不怕死，还要充分利用老祖先留给咱们的地道，跟鬼子斗智斗勇。”

“排长，咱是不怕死，更不怕跟鬼子斗狠。就怕……就怕……狗日的再放那个该死的毒气……”

“鬼子暂时不会放毒气，毕竟他们的人也在地道里面。虽说鬼子有防毒面具，可地道情况复杂，万一有其他变故鬼子也受不了。所以，不用怕毒气，只管放手跟鬼子干就是了。”

“只要不放毒气，那咱们就不怕，走，找鬼子去。”

张世振和大熊起身找鬼子，东西两侧地道里面都在激战。宋天率领一班和二班充分利用地道机关，跟从西边冲进地道的二十多个鬼子捉迷藏。双方都不多打枪，也很少投掷手榴弹，只是在地道里面来**窜。

西边地道没有张世振和大熊呆的南边地道复杂，但也机关重重。在地道里打了几个来回，鬼子就剩十多个了。一班也损失了三名弟兄，这让宋天十分难过。

一班损失的三名战士是被鬼子手雷炸死的。当时，宋天正带人在一处拐洞跟鬼子对射，双方打了一阵，鬼子被打死了好几个，只得退了回去。不等宋天命令，几个战士拔腿就追。没想到地上一个鬼子伤兵拉响了捆在一起的几颗手雷，三名战士当场身亡，还有两名负了重伤。宋天命令将重伤员抬到安全地带包扎，带着其他战士继续跟鬼子周旋。

机枪班和侦察班把守东边地道，情况跟宋天他们差不多，也是遭遇二十多个鬼子攻击。机枪在地道里确实不大方便，常万林就把机枪都藏在一个拐洞里，只拿手枪和手榴弹跟鬼子周旋。钻了几个拐洞，地道里打了几个伏击，干掉了七八个鬼子。机枪班两名战士牺牲，还有一名战士负伤。侦察班的刘庆武本来就有伤，在钻拐洞时又被弹片击中，负了重伤。

张世振和大熊在拐洞里绕了几个圈，又绕到鬼子前面。两人有时给鬼子一梭子弹，有时扔两颗手雷。尽管不是每次袭击都能伤到鬼子，但却牢牢掌握着主动权。

鬼子疲于奔命，不知道啥时候就飞出一颗子弹或手雷要了自己的小命。更让鬼子恼火的是不知道对手从哪个方向出来，有时在前面，有时又到后面，有时从地下冒出来……让鬼子防不胜防。在地狱般的地道里转了几个小时，鬼子终于熬不住了，狼狈的往外撤。就在撤退的途中，大熊又炸死了两个鬼子，着实让鬼子吃尽了苦头。

鬼子全部撤出了地道。六七十人进来，只有不到一半人出去，那情形比特务排遭遇毒气还要狼狈。不过，鬼子虽然有些丧气，但并没有灰心。他们知道八路死伤严重，再这样拼几次消耗，八路也就完蛋了。残兵败将撤回去后，鬼子没有立即攻击，几辆汽车抓紧补充弹药，为再次攻击做准备。

地道里，张世振跟宋天他们汇合了。听取了东西两边的战况报告后，他说：“老宋，弟兄们，鬼子为了对付咱们，啥招数都用上了。可是地道依然控制在咱们手中，这让鬼子很没面子。鬼子动用了毒气弹，还死伤了那么多人，却不能吃掉几十个连粮食都吃不上的抗日武装，狗日的无法向上司交代。所以，我估计鬼子绝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更加疯狂的发动攻击，咱们要有这个心理准备。”

“排长，老这么窝在地道里，早晚得被鬼子吃掉。我的意思是不能被动挨打，适当的时候得主动出击。”张有民靠在石壁上，让王鹏给他脑袋换药。

“主动出击？说说，怎么个出击法？”

“排长，鬼子能偷袭咱们，咱们当然也能偷袭鬼子。鬼子兵力多，一次出动二三十人搞偷袭；咱们特务排人少，派出几个人总该是可以的吧？”

“张班长，你所说的主动出击就是偷袭？可是……鬼子都在河边，从咱们这边根本无法接近鬼子，从河两边更不可能靠近。或许，鬼子正盼着咱们偷袭他们，这样就省地钻进地道来打咱们了。河对岸的鬼子警惕性肯定差些，按照常理，咱们连自个都保不住，哪还有精力……”宋天分析道。

“马上要天黑了，大家抓紧时间休息。”张世振命令。

“排长，莫非你真的要……”

“老宋，张班长说得对，除了放毒气，鬼子能干的特务排都能干。天黑以后，鬼子可能还要发动更猛烈的攻击。你带弟兄们坚守地道，把几个地道口都堵死，别让一个鬼子进来。”

“排长，你的意思是……要亲自出马？”

“老宋，目前特务排的情况，还是我出马比较稳妥。当然，也不是我一人。大熊，跑一趟没问题吧？”

“排长，你这话问的，好像我这身子骨跟一般人一样似的。现在就走吗？我再拿几颗手雷。”

“大熊，先休息一会，吃饱肚子，把身上都拾掇利索。天黑后，咱们悄悄溜出去。”

“哎！排长，合着我白出主意了？”张有民瞪着眼睛。

“张班长，咋能白出主意？我跟排长偷袭成功，一半功劳都是你的。再咋说主意是你出的，我们不能抢功劳不是？”大熊阴阳怪气。

“大熊副班长，我不要那一半功劳，啥功劳都不要，只要出去跟鬼子干。老憋在地道里面，实在让人难受。”

“张班长，你这是啥话？啥叫难受？弟兄们……”

“大熊，别说了。张班长，你伤怎么样？”张世振问。

“排长，不碍事。脑袋被弹片划了几道口子，现在基本结疤了，啥都不影响。”

“好，收拾利索，咱们一会出去。”

夜幕降临，河岸边灯火一片。一阵忙碌过后，鬼子开始炮击了。步兵炮和小钢炮疯狂向小山砸炮弹，掷弹筒也跟着凑热闹。轻重机枪拼命射击，似乎想扫清一切障碍。

跟宋天等人交代了几句，张世振带着张有民和大熊悄悄溜出了地道。三个人是从北面地道口出去的，在夜色掩护下往西摸去。

小山南边战火相当激烈。宋天要吸引鬼子火力，掩护排长他们，把所有武器都用上了。好些战士都用好几样武器，最大限度地弄出动静。

打了两天，八路还有如此猛烈的火力，鬼子非常震撼。其实他们心里都明白，八路这些武器弹药都是他们提供的，只是没想到能被八路打出这等水平。他们再也不敢大意，所有武器一起开火，要把八路火力压下去。

枪炮声越来越激烈，张世振充耳不闻，只是往西潜行。本来从东边过河比较容易，那股偷袭的鬼子汉奸就是从东边过河的，但他还是选择了往西。水深湍急，河岸陡峭，鬼子不会太在意，正适合偷袭。

渡河惊险又费力。王鹏到西边摸鱼时，曾经留下了一些绳索等东西，张世振他们过河正好用上。三个人互相帮助，有惊无险的渡过子母河，爬上子母河南岸。

跟西边四连驻地那一带的河岸相比，这一带的河岸要低很多，也不很险峻，但要攀上去绝非易事。好在石头缝隙长了许多树木和灌丛，张世振三人攀着树枝，慢慢爬上了河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