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人老精，鬼老灵！

三人抬头望去，入眼的景象是一片的惨状狼藉。

满是泥水的路上，现在已经躺满了被打的缺胳膊少腿的人，没死的捂着自己的伤口或是撕心裂肺的惨叫着，或是或趴或躺的在泥水里低声的**着。

而被飞机的机翼刮死了的那些人，则基本都是没有了头颅或上半身，被保贞飞机上的航向机枪打死的人，多少还算幸运的，因为他们最起马还能留具全尸。

而被“中岛”九七式飞机上的机关炮击中的人，则没那么幸运了，他们不是被打的身首异处就是被打的四分五裂，其中一些被击中腹部的人，他们的内脏随着航向机枪的炮弹就喷出了体外，飞溅的到处都是。

现在大路上除了灰黑色的泥土，就是到处被血水染红的那种瘆人的颜色，而且还散发着一阵阵浓烈的血腥味。

那架被打下来的“保贞”式飞机，虽然一头扎在了地上但它并没爆炸，只是徐徐的冒着青烟，那个被打死的日本飞行员，正外露着半截身子趴在飞机的驾驶舱里。

飞机旁边的那颗信号弹，正往外冒着浓浓的黑烟。

“二宝子，二宝子啊，你们没死啊！”

听见声音后三人顺声望去，只见老万疯疯癫癫的从远处向他们跑了过来。

老万那帽子斜着戴在他的头上，浑身上下全是泥，跟个泥人差不多，他那支步枪也不知道扔那去了。

“赵伟哪？”王兴业向老万问道。

“被日本飞机给打死啦，他被打得全身都是窟窿。”老万伤感的说完后，转身向那架坠毁的飞机看了一眼。

三人听他说的话后，心里都是一阵的酸痛，然后都默默的低下了头。

良久……

“哎…于正哪，你们看见没有？”老万突然间又向三人问道。

“对呀…于正哪？”刘栓子。

“是啊…于正哪？”王兴业。

“咱们快找找他。”

二宝子说完后，就带着他们几人开始在大路上的残骸断肢里寻找起了于正，结果令他们疑惑的是，不仅于正没有找到，就连那个用来抬于正的门板也失去了踪影。

几个人疑惑的交换了一下眼神后，就开始四处收集起有用的物资来了。

老万走到了那架坠毁的飞机跟前，在那个日本飞行员的身上开始翻找了起来，最后他在日本飞行员的身上找到了一把短武士刀和一支自卫手枪，让他意外的是，这支手枪并不是他原来以为的“南部手枪”，而是一支明治二六年式佐轮手枪。

另外他还在飞行员的身上，找到了一块手表和一面写满了名字的日本国旗，和一个写满了字的小本子。

妈的，这小本子的纸挺好，这用这纸抽烟能不错，老万想到这里后，就把那个小本子随手给揣进了自己的上衣兜里。

二宝子他们三个人，则走到那几个被打得支离破碎的伤兵跟前，在检查了他们确实都死透了之后，才把他们身上挎着的那些布制的子弹袋给取了下来。

刘栓子在一个伤兵的手里，捡了一把没有被飞机打坏的汉阳造，他看了看后，就把它也背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后他又翻找起了子弹来。

王兴业则在一个被打成了两截的弟兄身上，解下了一个被血染红但还装有三个木柄手榴弹的弹袋，挎在了自己的身上。

而二宝子却在一个看似挺老的一个老兵的身上，找到了一把破旧的驳壳枪。

“哎呀…看来这帮弟兄也是一路打过来的啊！”王兴业愣愣的向二宝子问道。

“哎…宝哥，刚才日本飞机扔那个干什么啊？”刘栓子突然指着飞机旁，那个正冒着烟的信号弹向二宝子问道。

在他们说话时候，一些没受伤的老百姓，正搀扶着一些还能走的人，开始陆续的往西走去了。

“嗯！”

听到刘栓子说的话后，二宝子回后向烟雾弹那里看了看，然后他又看了看正在飞机那里忙活着的老万，最后他回过头向刘栓子和王兴业说道：

“快把武器收集一下，咱们赶紧撤，

那烟雾弹是小鬼子给附近的部队发的信号，因该是让日本地面部队来给飞行员收尸的。”

“是吗…那咱们干紧撤吧。”王兴业说完，就和刘栓子忙活了起来。

几个人正忙活着，突然听见有人喊到：

“快看，日本人！”

听见这个声音后，几个人心里就是一惊，一起抬头顺声望去，发现一个拄着木棍的人，指着远方惊恐的叫唤着。

四个人又往他指的方向看去，结果他们发现，远处出现了一群穿着土黄色衣服的人，正在快速的向他们这里跑来。

“妈的…来的这么快，咱们赶紧走。”

二宝子说完，领着三个人就又钻进了路边的庄稼地里，向西面快速的潜行了过去………

一个小时后……

四个人拎着枪愣愣的站在了赵伟曾经口中的那个所谓的阵地下，不知所措的互相看了看对方。

“这，这人，人都那去了？”刘栓子。

“难道，团座领着弟兄们撤退了！”王兴业自言自语的说道。

二宝子和老万互相交换了下眼神后，就拎着枪走上了阵地。

和二人原来想的不同的是，他俩原来都以为在这里驻守的既然是国军的主力部队，那必定会拿出点主力部队的样子，响应蒋委员长号招的那“焦土抗战”的政策，在这里死守不退的，可现在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情景，真是让人大失所望了。

只见这个阵地确实像赵伟说过的那样，没有拦路而建，而是选择依山而建的。

虽然它是建在山上的，但是却可以有效的控制公路，而且他们还发现，建这个阵地的人把这个阵地上的散兵坑、轻重机枪阵地、防炮洞和交通壕布置的都非常的讲究和特别。

虽然这个山不高也不怎么陡峭，但竟被他用土木作业的方法，给整出了个立体堡垒的感觉。

尤其是那轻机枪阵地和交通壕则挖的更是特别，轻机枪阵地大都设在山顶，被挖成了围绕一个圆形中间土坯，可365度射击的可机动机枪槽。交通壕则是每隔10~20米就有一个类似猫耳朵一样的防炮洞或屯兵洞，而且交通壕下还专门挖了排水沟。

就是摆在交通壕上的那些沙袋掩体，也都是被半埋上面的，可见这个阵地的设计者是多么的用了心。

只不过现在阵地上冷冷清清的，看不到一丝丝的人气，显得异常的幽静与诡异。

“这阵地挖的挺有水平啊！”老万。

“嗯…是仿德国依山阵地的挖法挖的，不过那“藏兵洞”的挖法是那国的挖法，我还真就没见过。”二宝子。

“好歹是国军的精锐啊，怎么样子上都不做做了，难道真让小鬼子的那顿飞机给吓跑了。”老万说完后就坐在一个沙袋上，从兜里掏出了那个小本，撕下了一张纸后，他又从裤兜里掏出了些烟草慢慢的卷起了烟卷。

“不可能，俺们的团座绝对不会那样做的，这里头一定另有隐情。”王兴业一边在阵地上瞎乱的找着，一边自言自语的说道。

二宝子看老万把烟卷卷好后，就走到了老万的身边，从兜里掏出了火柴划着给老万点上了后，他就一边把火柴摇灭，一边看了看正站在他俩身后的刘栓子。

出乎俩人的意料之外的是，刘栓子并没有像王兴业那样像着了魔一样在阵地上到处的乱跑，而是拎着枪正往西南的方向愣愣的看着。

良久……

“栓子，你看什么哪？”二宝子疑惑的走到他身边后向他问道。

“宝哥，我感觉那里好像有人一直在盯着咱们。”刘栓子一边用手指着一个方向，一边向二宝子回答道。

“什么？”

二宝子听他说完后，马上顺着刘栓子指的方向看去，结果他发现，在阵地下距离他们400多米远的一片草丛里的草，确实不经意的以反风向的方式动了那么几下。

“妈的，卧倒。”

二宝子喊完这句之后，所有的人都以最快的速度趴下了，然后一起爬到了他的身边。

“咋回事啊？”

老万爬到二宝子身边后，掏出他那把左轮子向二宝子问道。

“那里…好像有人瞄着咱们。”二宝子给自己手里的那支三八大盖，拉栓推弹上了膛后向老万回答道。

“啥！”

王兴业听到二宝子的话后，也手打凉棚的向那里看去。

良久……

“你们说那里藏着的人，能是鬼子，土匪，还老百姓？”老万向其他人问道。

“都不像，要说是鬼子的话，那方向来的不对。

土匪也不像这啥也没有，而且就是咱们的溃散的弟兄也不会对一个主动撤离的阵地有什么兴趣的，土匪就更没兴趣了。

老百姓也不像，因为就算再傻的人，也不会藏在一个刚被炸过的阵地下。”说这些话的人是王兴业。

“那咱就用四川话问问，就算是小鬼子也能试出来，也总比在这趴着好。”二宝子说完，就向那个草丛里喊了起来。

抗日战争时期，用四川方言识别日本间谍，是抗日先辈们经过多年的摸索，总结出的一种有效的识别日本间谍的手段。

之所以用四川方言，是因为日本人可以学中国任何一个地方的方言、唯独就是说不了四川方言。

其原因是日语发音时舌根发平、而四川方言是舌根发圆，日本人想说四川话让四川人都听不出来的话，除非将日本小孩在舌胎未发育完全时、就开始学习四川话，而且还得以后必须一句日语都不准说了才能学会。

这也是抗日战争时期，我国抗日军民识别日本特工人员的方法之一。

“哎…我日你先人板板地，在那里趴着地，是那里地瓜娃子嘛？”

二宝子向那里喊完后，马上就离开了原位，找了一个可以防炮的地方躲了起来。他之所以这么干，是因为他知道，如果万一对方是日本人的话，那马上就会有一个枪榴弹打过来，所以为了以防万一他就来了这么一手。

良久……

“算俅儿…自家人嘛，我们是国军第八十八师地，你们那里的瓜娃子嘛？”对方是用正宗的四川话回答的。

“哎呀…是俺们八十八师的人，喊话的人是俺们先遣团特务连的…老麻椒。”

只见王兴业说完后，就从阵地上站了起来，然后拎着枪就要往那里跑，结果被趴在他身边老万，一脚就把他给踹倒了。

“呸…你，你干什么你？”趴在地上的王兴业，吐了一口因为摔倒后呛进嘴里的土后愤愤的向老万问道。

“说四川话就是自己人哪，认识人就不坑你啦，你是怎么进的侦察排的。”老万向那片草丛看了一眼后，回头向王兴业说道。

“那，那，俺们认识还能有假？”王兴业。

“你们自己也说过，有伙小鬼子化妆成了咱们自己人的样子，把你们给抓住的，那他们就不能用枪逼着被他们抓住的人，用四川话向咱们喊话。”

老万说的这些话可把王兴给噎住了，然后他就老实的趴在了老万的身边。

“是认识人就好，你问问他们还有谁，一般来说鬼子特种部队为了行踪的保密性，不会留太多没有用的俘虏带在身边。”老万一边向二宝子招着手（他那意思你过来），一边向王兴业说道。

二宝子看到老万的手势后，就拎着枪爬回了原位，然后他又架起他手中的那支三八步枪向那里瞄了起来。

“啊，啊，那个…老麻椒啊，我是侦察排的王兴业啊，还有谁在你身边啊。”王兴业看到二宝子趴到他身边后，舔了下自己的嘴唇向对面喊道。

他喊完后，对面就突然的没了声音……

四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就各自把自己手里的武器都端了起来，一起向对面瞄了过去。

良久……

“兴业，栓子，赵伟，老万，二宝子是我啊，这是咱们的自己人，没有诈…你们过来吧。”

听到这个声后，四个人的心都放下了，因为喊话的人正是刚才失了踪的“于正”，只不过他还不知道赵伟已经死了。

想到这里后，四个人拎着武器向那片草丛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