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照片离间

初冬的天津，空气中夹带着一丝淡淡海水的咸味，一片片落叶悄无声息的落下，光秃秃的树枝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沙如海伸手拿掉落在自己肩头的一片败叶，看看站在自己面前的王桥山说：“人都到齐了吧？”

王桥山点点头说：“队长，你放心吧，就是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除非**不来，只要来了，那就是一勺烩，一个也跑不掉！”

沙如海点点头说：“告诉兄弟们机灵点，别出岔子，姓何的娘们可是看着咱们呢！”

“这娘们，我他妈恨不得……”王桥山骂着瞪起眼睛，沙如海看着他：“闭上你的臭嘴，你让她听见，你就麻烦大了，不想活了？”

“她太嚣张了，完全不把你和站长放在眼里，指手画脚的，还有白副站长，我也搞不明白，今天是怎么了，跟在这娘们屁股后面像条哈巴狗，从来没见他这样过！”王桥山气呼呼的说着掏出烟盒打开递到沙如海面前，沙如海拿起一只眼瞟了他一眼说：“少说话，别管闲事，干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此时，沙如海心中也是七上八下，眼看着三点钟就要到了，对面的王记包子铺里，韩斌祥和何芷兰手里正拿着望远镜看着自己，三支顶上火的狙击步枪，枪口也正对着醉风茶楼的门口，只要有人从这出来，绝逃不过这三支狙击枪。

沙如海扭头看看对面的观察点，何芷兰向他做了一个等待的手势，沙如海点点头，王桥山又骂了句：“一帮大老爷们让一个娘们指挥，真他妈丢人窝囊！”

这时，李志刚悄悄跑过来：“队长，三点了，动手吗？”

沙如海指指对面小声说：“你没看见咱那位特派员还没下令吗？”

李志刚叹口气没说话，沙如海说：“告诉斌子慢慢靠上去，你们一左一右随时准备行动，听我号令！”

韩斌祥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头也不回的问了句：“特派员，你的消息可靠吗？我怎么感觉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何芷兰来到窗前一把抓起窗台上的耳机听了听，看看身边的窦东虎问：“你确定都到位了吗？”

“特派员，你手里的望远镜倍数不够吗？”窦东虎说完看了一眼韩斌祥说：“站长，我的人还有我的设备保证没问题，还有两分钟三点，我会准时切断电话线!”

韩斌祥被刚才窦东虎回答何芷兰的话差点逗笑了，他强忍着笑意看看何芷兰问：“特派员，还有不到一分钟三点，你下命令吧！”

此时，楼下的沙如海眼睛紧紧盯着茶楼的门口，只要何芷兰发令动手，他将第一个冲进茶楼，如果看到蓝凤凰等人在场，那就只能拼死先收拾掉自己身边的王桥山和李志刚，然后干掉斌子，趁乱劫持随后跟进来的何芷兰作为人质，保证蓝凤凰等人的安全撤离，这是沙如海提前做好的最坏打算，也是一个鱼死网破的行动计划，其目的就是决不能让蓝凤凰和天津地下组织负责人落到敌人手里。

这个时刻，时间突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每一秒过得都如同一小时一样，沙如海看着表，对面的韩斌祥也在看表，已经下楼来到沙如海身后的何芷兰也在看表。

王桥山手里挥着枪指挥着他的人在一点点向前逼近，沙如海掏出两支柯尔特手枪走在最前面。这时，何芷兰轻声喊道：“行动！”

沙如海箭一般第一个冲进茶楼，手里的枪指着坐在茶位上的人们大喊着：“都别动，举起手来！”

沙如海的一声大喊，楼上楼下立时乱了起来，何芷兰随后跟着跑进来，她环视了一下整间茶楼，这时，楼上的人也冲了下来。何芷兰凭借多年的职业素养和丰富的临场指挥经验，第一时间内何芷兰就判断出，今天这场围捕行动已经彻底失败了，自己被开了一个超级玩笑，也就是说她何芷兰被耍了，而且被耍得彻彻底底。

海棠来到何芷兰身边小声嘀咕了几句，何芷兰强压着心头怒火，看看前后左右的人，这时，六子推着一个人过来对沙如海说：“队长，这是这家茶楼的老板姓马！”

沙如海扭头看看他问：“你这里每天都这么多人喝茶吗？”

茶楼老板吓得浑身哆嗦，颤颤抖抖的说：“这位爷，我就是一个茶楼掌柜的，您们这是要干什么呀？这里都是老主顾，都是一些老朋友和老伙计每天在这里坐坐…….”

“问你什么说什么？哪他妈那么多废话？”六子喊了一声。

“别在这丢人现眼了!”随着话音，韩斌祥走进来看看何芷兰哼了一声：“特派员，你这玩笑开得可不小啊！兴师动众的，整个天津站的人陪着你玩，还嫌不够，还要麻烦人家茶楼老板吗？”韩斌祥说完转身走出去喊了一声：“如海，跟我回站里！”

何芷兰站在原地一动未动，众人的眼睛一起看向她，海棠小声说：“特派员，一定是…….”何芷兰瞪了她一眼，海棠没再说下去，何芷兰猛然抬起胳膊，手指扣动了扳机，弹夹中所有子弹顷刻间全部打在茶楼的棚顶，何芷兰怒目圆睁，肩头抖动着大喊道：“收队！收队！”

沙如海心中如释重负，他手里拎着枪跑出茶楼跟在韩斌祥身后边走边嘟囔：“这什么事啊？咱天津站可从没干过这丢人的事情，这不是明摆着耍人玩吗？真他妈可恶，整整一天，又是关禁闭又是禁言的，结果呢，让人家耍了！”

“你能不能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哑巴卖了！”韩斌祥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沙如海说。沙如海点点头回头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众人说：“都给老子闭上嘴，乖乖的一个屁都不许放，回站里！”

天津站的会议室里，从没有像今天这样，一天之内聚齐两次。韩斌祥一脸怒气的坐在椅子上，其他人全都站在那里大气不敢出。何芷兰站在韩斌祥的对面。此刻，空气仿佛凝固了，时间静止了，人都被定格在那里。

这时，花素臻迈着稳当的步伐慢慢走进来，径直来到韩斌祥面前递过一个信封说：“刚有人把这个信封扔在大门前，是给站长和特派员的”

韩斌祥看看她，拿过信封撕开，从里面掉出一张照片，韩斌祥拿起那张照片看了一眼，呼的一下站起来看着何芷兰大声道：“何特派员，这是什么好意思？”

众人都很好奇，伸长了脖子想看到那张照片上到底照了什么？沙如海看着怒目圆睁的韩斌祥，伸手拿过照片看了一眼，这一眼，让沙如海心中一惊，他转身看着何芷兰，慢慢抽出枪对着何芷兰说：“姓何的，你他妈什么好意思？你这是想要干什么？”

何芷兰看看照片再看看韩斌祥，扭头看着沙如海说：“沙队长，你认为是我派人跟踪了你的未婚妻吗？”

“特派员，你是不是认为我今天打那个电话是在向**通风报信呢？”韩斌祥说完喊道：“温秘书，你马上开车到我家，把夫人接来”

温珮有点懵了，她看看韩斌祥，再看看何芷兰，又看向沙如海，这时，白梦奇和花素臻一起说：“几位，有话好好说，都别发火，如海先把枪收起来!”

沙如海看看白梦奇骂道：“你别在这装好人，今天不给我一个解释，我他妈就跟她没完！”

韩斌祥大喊一声：“温秘书，去接人！”

“不用接了，我来了!”随着话音，叶旻珍带着一个小女佣手上拿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众人扭头看向走进门的叶旻珍，韩斌祥看着她大声说：“旻珍，你今天接了我的电话后都做了什么？”

叶旻珍看看他，再看看其他人笑着说：“我不明白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韩斌祥指了指何芷兰说：“特派员，人现在就在这，您自己问吧？如果你认为，或者你有证据证明是她泄露了今天的行动消息，我就一枪打死她”韩斌祥说着掏出枪来顶上火扔在桌子上。

叶旻珍看看韩斌祥脸色一沉说：“你什么意思？你晚上不回来吃饭，我给你送来，还送出毛病来了，你居然要一枪打死我？行啊，姓韩的，你长本事了，我倒要看看，今天谁敢动老娘一下？”

何芷兰抬手把沙如海的枪口推到一边看着花素臻问：“臻姐是谁送来的照片？”

“不知道，就扔在大门前，我捡起来看这上面写着你和站长启看”

花素臻说完看着叶旻珍说：“旻珍，是这样，今天特派员收到线报，**天津地下组织和**的高级特工卧虎在沈阳道的醉风茶楼接头，于是，特派员和站长就布好了局，张开网，结果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大伙有些…….”

“你们行动失败和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问我？”叶旻珍看着何芷兰问。

“我今天上午给你打电话，然后你都做过什么？”韩斌祥看着叶旻珍问。

叶旻珍笑了笑：“我什么都没做!”

“如海在一旁的喊话你没听到么？”韩斌祥问

“他喊什么了？”叶旻珍有些诧异的扭头看看沙如海，沙如海说：“我让嫂子告诉凤凰自己去试衣服!”

“我没听到，我来之前，凤凰刚到家，原本要跟我一起来，我没让她来，难道你们怀疑我泄露了你们的行动计划？简直太可笑了，我看你们都是猪脑子，一群废物！”叶旻珍说着看看韩斌祥：“你连我都怀疑，我跟你十几年了，你还不了解我吗？韩斌祥啊，韩斌祥，你现在就给戴老板打个电话，告诉他，是我泄露了你们的行动计划，让他下令把我抓起来吧！”叶旻珍说着，眼里流出泪来。

沙如海眼睛一瞪吼道：“嫂子，您别伤心，我看谁他妈敢动你一下，老子先宰了他！”

花素臻看看叶旻珍再看看韩斌祥说：“老韩，不是我说你，你这脾气也该改改了，你这样对旻珍，她会伤心的！”

何芷兰看看叶旻珍弯腰鞠了一个躬说：“对不起，夫人，我没有这个意思，是您想多了！”

叶旻珍看看她冷笑一声说：“特派员，我叶旻珍是什么人，你应该很清楚，我们家老韩对党国，对戴老板的忠心日月可鉴，你小小年纪，可不能这样整人啊？这样下去，你是要吃亏的！行动失败了，找原因没有错，但是不能妄加猜测，胡乱扣帽子，这样的话，我就会怀疑你的目的不纯了！老韩是老了，但是暂时还不用人来接他的班吧？再说了，你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就应该踏踏实实做点女人该做的事情，你整天混在一群男人堆里，破马张飞，五马长枪的，我真为你担心，将来还能嫁出去吗？国防部难道真的无人可用了吗，用你这种不长脑子的笨蛋，简直是丢人现眼！”

叶旻珍说完转身走出去，扔下一句话：“韩斌祥，你今晚回来给我一个解释，否则，我把你告到戴笠那去，让他评评理！”

何芷兰脸上一会白，一会红，双眼含泪，手握拳头，她看着走下楼的叶旻珍，再看看在场的众人，冲着韩斌祥立正喊道：“韩站长，对不起！在下失察，请您原谅！”

沙如海看看她皮笑肉不笑的说：“这就完了，你派人跟着我的未婚妻，就不作何解释吗？”

何芷兰看看他冷笑道：“沙队长，我没派人跟踪你的未婚妻，至于是谁跟踪她，你自己去查吧！对不起，恕不奉陪了！”

何芷兰说完带着海棠走下楼去，韩斌祥气得拿起枪，花素臻一把抢过去说：“你还不赶紧去追旻珍，跟她好好解释一下！”

沙如海走过来看看韩斌祥说：“大哥，快去吧，嫂子真的生气了，也很伤心，我陪你一起跟嫂子解释一下吧？”

韩斌祥一句话没说转身下楼，沙如海从花素臻手里拿过韩斌祥的枪说：“散了吧，都回去吧！”

韩斌祥坐在车里，看着坐在身边一言不发的叶旻珍不知道说什么好。沙如海的车子跟在他们后面，突然，沙如海透过车窗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从自己的车前一晃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