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选择

单薄的套房内，一股从廊间吹来的微风让这里的环境愈发冷清。

面对失神的顾贞安，言瑾瑜轻声说道：“刚刚那些都是我多年来收集到的情报，绝无出错的可能。”

看着窗外凄凉的夜色，言瑾瑜神色晦暗，直到半分钟后他才续上之前的话，“当然，真相究竟如何，还需亲身验证。”

顾贞安明白言瑾瑜不像是会开这种玩笑的人，况且今天下午发生的一切若不是梦的话，那这一切也不无可能。

一时间顾贞安的心情愈发沉重起来，若是真像言瑾瑜说的那样自己又该怎么活下去呢？

还没等他沉思片刻，言瑾瑜又转头对他说道：“这些并非关键。”

听到这顾贞安咬牙说道：“那你继续说吧。”

言瑾瑜点了点头，缓缓叙述到：“这些被神魔选中的人也有很多称呼，但他们更乐忠于自称为天选者，意思便是天选之人”

顾贞安眉头一紧，试探地问道：“你是说，我和你就是天选者？”

言瑾瑜没搭理他，继续讲述道：“这些自称为天选者的家伙与正常世界的人就像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若是将我们原本所在的世界比作一片海洋的话，那么普通人一生都活在水面之下，过着世间最正常的生活，但他们则属于挣脱在水面之上，远离世俗又远离人群。”

说到这言瑾瑜脸颊的线条愈发笔直，他慢慢将身子贴近顾贞安说道：“但最关键的是，这些天选者的左手上都有神魔给予的刻印。”

这话一出，顾贞安彻底静止在了原地，虽然言瑾瑜之前所讲的事情感让他感到疑惑和害怕，但却远不如此时那般恐惧。

倘若一切真的如言瑾瑜所言，自己和他的手上显然都没有什么刻印，那两人所遭遇的一切究竟算什么？

霎时间一股不知名的寒意在顾贞安体内升腾，他的手脚渐渐转凉，心跳也骤然减缓，他尝试着说些什么却发现咽喉像是被封住一样，吐不出半个音节。

早有准备的言瑾瑜立马出手猛地拍击在他的胸口，将他打到在了地上。

坐在地上顾贞安慢慢缓回了气，但他还是死死地捂住胸口就像是一个缺氧的人一样不停大口呼吸着。

一时间静谧的房间内仅剩顾贞安“呼哧呼哧”的声音，就像是老旧的风箱一样让人不舒服。

言瑾瑜走到窗边又点燃一根香，“看来你也应该明白我想要说的事了。”

顾贞安急促的问道：“可是，可是你不是说只有被选中的人才会来到这里吗？那为什么你和我会在这里？”

感受着灼热的烟雾缭绕在胸膛，片刻后言瑾瑜才说道：“没有什么为什么，说到底神魔会挑选拥有才能和欲望的人来到这里，可就算他门无所不能，也并不代表他门不会出错，更何况他们并非全能。”

转过身后言瑾瑜一字一顿的说道：“眼下你和我就是他们造成的某种错误，某种不应该跃出水面的东西。”说完这句话他转身走出了房间，仅留下顾贞安一人。

房间内顾贞安心乱如麻，他想不明白自己一个普通人为什么会牵扯到这中事上，和言瑾瑜比起来自己不过就是个平凡的高中生，一切为什么会好死不死的发生在自己身上？

一个又一个的疑问从他的脑海中冒出，像是一双双大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咽喉，那种莫名的恐惧再次向他袭来。

顿觉全身冰凉的顾贞安只能默默地蜷缩在角落，祈求着某种不存在的救赎。

当恐惧越放越大，顾贞安的神经也越来越纤细，颤抖的他突然看到地面上的玻璃碎片便连滚带爬的一把握紧了那块锋利的玻璃。

之后他全然不顾正在流血的伤口，竟然慢慢将手中的锋锐向自己的咽喉逼近。

眼下沉重的呼吸和颤抖的双手成了他现在唯一拥有的东西，脑海中一个宛如魔鬼的声音不断响起，“扎下去，扎下去，扎下去你就解脱了，你难道还想再体会一下今天下午经历的一切？还是说你想在这个世界成为那些恶心玩意的伙伴？又亦或是成为他们的一顿晚餐？”

又是一阵声音响起，“嘿嘿嘿，只有死亡才是你唯一的救赎，那个言瑾瑜救得了你一时，救不了你一世，你没听他说就连那些天选者也都逃不过死亡的命运？”

一连串的回响将颤抖的顾贞安彻底逼疯，他瞪大双眼歇斯底里的自言自语着，“对，只要我死了这个噩梦就会终结了，对，只要我死了！！！”

“啊！！！”大喊一声后顾贞安使劲向自己的咽喉捅了下去。

可就在尖刃离他的咽喉还有几公分的时候，大腿上的一阵颤抖将他拉回了现实，回过神他立马将玻璃碎片扔了出去，慌乱的从口袋里拿出了正在震动的手机。

当屏幕上日程提醒的“生日”二字退去后，待机画面中的温葛俏生生的立在那里。

漫长的沉寂后，一阵轻声的啜泣在屋内响起，顾贞安如同下午时那样死死地攥紧手机，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

下方的楼层内言瑾瑜正站在黑暗的走廊内静静吸烟，这会大楼内上下的通道只有这一处，其他的通路不是因为没电无法运行，就是被他破坏殆尽。

此刻前方的走廊内正有数不清的脚步声传来，言瑾瑜吸完最后一口烟后转头说道：“小顾，可别让我失望啊，毕竟只有活着才有出路，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何况我还挺喜欢你的。”

说完他已经消失在了原地，燃烧的烟头却还在空中飞舞，这时前方传来了一阵嘈杂之声，原来中言瑾瑜早已冲到这群访客的身前好好招待着它们。

血肉飞溅，骨骼碎裂，腥臭的内脏喷洒在墙壁上，言瑾瑜再次化身为一尊杀神于暗夜中奔腾。

直到天上的明月消失，言瑾瑜才拿着一瓶威士忌慢悠悠地来到了顾贞安所在的楼层，踏入屋内他就看见了坐在长椅上面朝落地窗的顾贞安。

这会他将身子卷曲在长椅上，整个人深陷在其中显得十分憔悴，但他的眼神却又十分坚定。

言瑾瑜仰头灌了口酒咧着嘴说道：“怎么样，想好了吗？”

“嗯。”抱着膝盖的顾贞安轻声答道：“我要活下去，我要回到原来的世界。”

言瑾瑜点头道：“不错，挺好。”

说完他便走过来直接扑通一下坐在了地上对顾贞安说道：“小顾，你既然打算要活下去，那我就再给你说些事。”

品尝着酒液，言瑾瑜晃了晃脑袋说道：“你应该明白我和你就属于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的人，这就好比游戏中冒出的bug一样，但既然是bug自然就会有相关人员来清除bug。”

听到这话顾贞安已经隐隐猜到了他想说什么，转头问道：“所谓的相关人员是不是就是那些天选者？”

言瑾瑜点了点头，“不错，就是他们。”

顾贞安立马皱起了眉头，如果对手是那些往来于现实和此处的人，自己一个平凡的高中生又拿什么生存下去，就算此刻有言瑾瑜肯保护自己，但他又能保护到哪一天呢？

言瑾瑜知晓他心中的想法，放下酒瓶说道：“当然了，我们也很难和他们发生正面冲突，他们会在我们进来一段时间后才出现在这个世界，换句话说你我从一开始就形似于这场游戏中的NPC，而他们却是将要进行游戏的玩家。”

顾贞安点头思索了一下，“你是说假如我们不主动暴露他们很难发现我们，就像是猫捉老鼠对不对？”

言瑾瑜咧嘴一笑，“分析的很正确，只要你小心翼翼尽量不要暴露自己，加上他们本身还有任务，所以存活下去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顾贞安又急切地问道：“那我们要怎么样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显然这是他此刻最关心的问题。

言瑾瑜摸着泛起胡渣的下巴是想了想，“这个嘛，应该是分为两种情况，一种就是他们完成了任务，另一种则是他们全数死在了这。”

一提到第二种情况言瑾瑜的眼中冒出一丝精光，他还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

长椅上的顾贞安完全没有注意到这点，还在那消化着言瑾瑜所说的一切。

接着言瑾瑜将手旁的威士忌递给顾贞安说道：“小顾，喝一口暖暖身子。”

正在思考的顾贞安抬起略显苍白的面颊，扯出一个牵强的微笑接过酒瓶，灌了一口。

烈酒入喉让他的胸口稍微畅通了一点，看着透亮的酒瓶他心中生出一股荒诞，原本他很不爱喝这种烈酒，啤酒是他以前最大的承受范围，但此刻这股强烈的烧灼感竟让他感到十分畅快。

正当他想再灌一口时，言瑾瑜一把夺了过去瞪着眼睛说道：“年轻人少喝点！”说完他又自顾自地灌了一口。

顾贞安难得的没有在心里吐槽言瑾瑜的行为，这会他突然觉得面前这个凶残的男子真的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又是个让人很敬佩的人。

转过头顾贞安看着漆黑的天际渐渐放亮，一轮朱红的旭日也从地平线上猛地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