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长安难安（下）

夏侯渊看到裴行大旗，不禁大喜过望。若能够拿下裴行，则豫州军将不攻而破，自己也可以立下大功。想到如此，夏侯渊越战越勇，奋力朝着裴行大旗方向杀去。

裴字大旗下，裴行好整以暇的看着慢慢向自己靠拢的夏侯渊，一边指挥士卒抵抗一边心中哀怨，为什么自己每次出现在战场上都只能向黑暗中的萤火虫一样吸引着敌人的目光。南阳如此，在长安还是如此。不过，作为豫州军主帅，当靶子的这点觉悟还是有的。看着夏侯渊越来越近，心里盘算着赵云和吕玲绮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又估量了一下自己实力，觉得想拿下夏侯渊还不太可能。裴行叹了口气，一声令下，豫州军开始且战且退，不知不觉的更加靠近了潼关。

见豫州军开始退兵，曹军士气大振。潼关之上，曹洪见夏侯渊即将大功告成，心中也是欣喜。又见远方西凉骑兵已然开始加速，大局已定。曹洪兴致勃勃的交代自己副将守关，自己率领着潼关内两千士卒杀出，要两面夹击豫州军。事情发展的就像曹洪想象的那么顺利，随着曹洪的加入，豫州军阵势大乱，裴字大旗已经开始全速南向。见豫州军溃败已成定局，夏侯渊和曹洪奋勇争先，要拿裴行人头向曹操请功。

就在此关键时刻，夏侯渊和曹洪忽然发现裴字大旗已经不动了，紧接着豫州军中战鼓声响，已经散乱的骑兵竟然开始聚集在一起。这一下，二将对于裴行倒多了几分佩服。不过佩服归佩服，既然你要决一死战，那就只能你死我活了。随着夏侯渊和曹洪一声令下，曹军全力攻击，已经将豫州骑兵团团包围，料定那裴行更是插翅难飞。

此时，西凉骑兵已然加速到极致，风驰电掣一般向着战场冲来。即将到达之际，忽然一分为二，半数骑兵直奔潼关而去，另外一半在马超的带领下对着曹军背后杀了过去，所到之处是人仰马翻，将曹军阵势冲得一塌糊涂。

夏侯渊和曹洪见此大惊，一开始还以为西凉军杀红了眼，搞错了对象。不料眼看着从西凉骑兵中忽然冲出两千打着豫州军旗号的骑兵，夏侯渊和曹洪才心知不妙。曹洪回头观望，只见另外五千西凉骑兵已经冲进了潼关，心中暗骂自己那副将无用。其实那副将和他一样早已认定西凉兵是自己人，没什么防备，兼之自己在城头看着自己主将大发神威，心中振奋，完全没有料到这些西凉兵说杀就杀，瞬间冲开了虚掩的关门。可怜潼关内部只有一千步卒，措手不及之下面对五千如狼似虎的西凉兵完全没有抵抗能力。功夫不大，潼关城头已经飘起了西凉大旗。

到此时，傻子也明白西凉军和豫州军早已串通一气，摆了曹军一道。夏侯渊和曹洪这两个大傻子当然也明白了，曹洪还在哀叹潼关，夏侯渊已经想到了长安城，遂不再恋战，聚集手下士卒要冲出重围，到长安报信。后边裴行拍马杀了过来，口中还喊道：“夏侯渊，宛城城外数千百姓的帐，我们得算一算了。你别跑，哎，你别跑啊！”看着越跑越远的夏侯渊，裴行心道：“这日行千里的人果然不凡！”

其实夏侯渊心里清楚，自己五千骑兵加上曹洪的两千步卒，打对方一万多骑兵，傻子才不跑呢。得亏其带兵有方，手下皆是嫡系精锐，当下由五百亲兵护着夏侯渊杀出重围，往长安方向而去，剩下的数千骑兵则摆出死战之势，死死拖住了马超和裴行。等消灭了这批曹兵，夏侯渊也跑远了。裴行看着远去的夏侯渊，心中着实不甘。

不过此时，战场之上，心情最不好的绝对不是他。被重兵包围的曹洪非常后悔，如果上天再给他一个机会，他绝对会老老实实地守在潼关之上，不管下面是遍地金银还是顶天的战功，自己绝对不动如山，眼睛都不看一下。可惜没有如果，曹洪看着远去的夏侯渊，心中暗骂：“你跑就跑吧，就不知道捎上我吗？”骑兵跑得快，曹洪手下步卒倒了血霉，被不甘心的西凉军和豫州军围了个水泄不通。看着不断倒下的手下，曹洪叹了口气，命亲兵举起了白旗，拼是拼不过，跑又跑不了，这仗是没法打了。

见曹洪已经投降，裴行示意赵云去接受降军，自己来见马超。马超杀得痛快，正指挥着手下打扫战场，看见裴行过来，一把搂住裴行：“行啊！兄弟，这仗打得痛快！”

裴行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马超的亲密动作，一边腹诽着这马超力气怎么这么大，一边说道：“可惜让那夏侯渊跑了。”

马超一摆手，笑道：“无妨，我看其奔长安去了，此时长安恐怕已经在我父手上了。那夏侯渊是插翅难飞了。”

此时，长安城头，已经换上了西凉军的大旗。太守府中，钟繇一脸悲愤地看着马腾和韩遂，他是真没想到自己又掏钱又掏粮食换了个这么结果。两万西凉军突然袭击，夏侯渊又不在城中，偌大个长安城只有五千步卒，于是钟繇悲剧了。以一己之力平衡西凉各大势力，让其成为一盘散沙的钟繇终于有时间好好练一练自己已经落下很久的字了，不过环境可能差了些，也不知道长安大牢里面光线如何。

待钟繇被押了下去，韩遂看着兴致勃勃的马腾，心中没来由的一阵烦闷。身后乐于为主分忧的好女婿阎行见状上前一步，作势欲击，被韩遂一个眼神制止。不是韩遂心善，而是时机未到。如今马超和裴行领兵在外，转瞬即至，此时下手，自己性命难保。正在此时，外面有亲兵来报，言城下来了一支数百人的骑兵，高举夏侯大旗，奔至长安城外，徘徊一阵后，望北而去。

马腾道：“这必是夏侯渊了。他若至此，只领数百骑兵，那么孟起和裴将军一定成功了。这仗打得真是痛快！”

韩遂眼中精光一闪，暗中吩咐了阎行几句，随后说道：“大哥，不能让这夏侯渊跑了。”

阎行道：“末将请令，定要将拿夏侯渊生擒活捉。”

“好！那我们就在此静候佳音了。”韩遂答应道。

马腾见韩遂已经答应，也不在意，阎行领兵而去。马腾对韩遂说道：“不如你我兄弟去迎接一下裴将军？”

“好啊！”韩遂答应。

二人带着亲兵从东门出城，至城外五里处，已经看到数千骑兵奔来，为首大将正是马超和裴行。见到马腾和韩遂，裴行忙道：“二位将军，可见到夏侯渊了吗？”

马腾道：“其已经绕过长安，往北而去了。将军放心，阎行将军已经率兵去追了，必然能够将之拿下。”

裴行看了韩遂一眼，心中总觉得有些拿不准，回头示意赵云率领两千骑兵前去接应。然后对马腾说道：“二位将军莫怪，夏侯渊曾在宛城城外连屠数村，男女老幼数千人皆无幸免。此深仇大恨，某若不报，誓不为人！”

马腾和韩遂忙安慰几句，众人一起进入了长安城。此时的长安城经过钟繇数年治理，较之当年董卓为祸之时，已经恢复了几分元气。城中百姓见西凉军至，回想起当初董卓手下暴行，均忐忑不安，避在家中，街道之上除了士卒，再无人影。裴行道：“二位将军，长安既下，若好生打理，则对西凉大有裨益。当传令全军，勿要扰民，否则失了民心，则恐对西凉不利。”

马腾闻言道：“正该如此。”遂传令下去，要求西凉军严守军纪，若有扰民者，严惩不怠。

一行人到了太守府中，彼此介绍了战果。闻听擒住了曹洪，马腾和韩遂也颇为高兴。此时，亲兵来报，阎行将军回来了。

马腾笑道：“夏侯渊必然已擒！”却见阎行垂头丧气的走进大厅，跪倒在地，说道：“末将无能，虽杀敌数百，但那夏侯渊还是带着数名亲兵乘船渡过黄河，逃之夭夭了。”

韩遂闻言大怒：“那你还不去追？”

阎行道：“追不得了，其余船只都被其捣毁。末将一时无法渡河，只能回来请罪。”

马腾道：“亏你还信誓旦旦，早知如此，还不若派伯瞻前往。”

阎行默然不语，裴行闻之向马超打听这伯瞻是谁，马超言道乃是其从弟，姓马名岱字伯瞻，勇猛善战，乃是一员良将。裴行心说马岱不应该字“丁灵”马？毕竟马丁灵专治魏延！见阎行还跪在那里，局面有那么一丝尴尬。裴行偷眼看到韩遂眼珠乱转，心说不会是这老狐狸在搞鬼吧。不过此时，也不便追究责任。裴行劝了几句，韩遂斥退了阎行，也算就坡下驴。

此战西凉和豫州联军夺取长安、潼关，西凉终于有了能够媲美中原的大城，豫州也终于打通了马匹来源的通道，又俘虏了钟繇和曹洪，可谓大获全胜。当下重赏三军，设宴庆贺。一时间长安内外，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此时，黄河北岸，夏侯渊领着寥寥几个亲兵，对着长安城方向默默运气。良久，旷野之中闪过一声凄厉的嚎叫：“长安，我一定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