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送别

小月走在西华宫外的石路上，远远看见西华宫的红墙绿硫璃瓦了，她走的焦急又惶恐，手里捧着一个红色的小瓷瓶。与其说是捧，不如说是双手紧紧地攥在手中。她转了个弯，来到西华宫门外的那条宫径上，只见小琴和她同样一副焦急而惶恐的样子，看到她出现张牙舞爪地向小月比划，口里无声地说着什么。

小月向小琴跑去，一边跑，一边举着手中的那个红色小瓷瓶向小琴示意，跑到小琴面前。

小琴：“这是什么？”

小月：“安神丸，御医嘱咐服一粒半，还有半粒半个时辰后再喂服。”

小琴：“皇上怎么说？”

小月：“皇上说要是弋阳公主跑了 ，我俩的命也不必要了！”

小琴一跺脚，气急道：“公主此举，难道真不知道会葬送了我俩的性命吗？”

小月攥着小红瓷瓶，担心地说：“皇上固然不敢违逆，可是公主又岂是我俩得罪的起的。公主醒来，定然知道是我俩给皇上通风报信，又怎生好？”

小琴：“公主总不会要了我俩的性命。”

宫门里弋阳公主走出来，两人赶紧满面堆欢迎上去。

小月：“公主是想通啦？去送尹笑王子啦？”

“我去送那个负心的东西做什么？让他陪我多待会儿，都不肯。”弋阳公主分开两人，往外走。小月和小琴却紧紧拦在门口。

“主子去哪里？”小月大着胆子问。

“大胆！”弋阳公主扬手作势要打小月。小月勇敢地伸着脖子让弋阳公主打。弋阳公主的手却没有打下来。弋阳公主柔声说：“我知道皇上叫你俩看着我，但我没事，我就出去走走。”

“刘公公托我带话给您呐，说主子您现在再不去送尹笑王子，再见面就得三五个月了。”小月说。

“我哪都不去了。回去睡觉。”弋阳公主往屋里走。

小月和小琴松下一口气，跟弋阳公主回屋。只见弋阳公主掀开叮呤作响的珍珠门帘，小月和小琴刚想在帘外就坐，听到弋阳公主在里面召唤：“你俩进来。”

小月和小琴掀帘进了内室。弋阳公主坐在茶桌边，倒了三杯茶，其中两杯借用袖子的掩护，从袖子里露出和小月手中刚才拿的那个小瓷瓶一样的瓷瓶，往杯里倒进一粒白色小丸。小丸遇水即化。然后把那两杯倒了白丸的茶杯递到小月和小琴面前。“陪我对诗，输了喝茶。”

小月反对：“那我俩才疏学浅，那哪对得赢您啊！那您说罚我们喝几杯，我们就喝几杯呗，还落个听话的人情。”

弋阳公主笑：“那你们这些年跟我对诗，不也长进了不少吗？”

小月：“那我也只会他老人家的一道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弋阳公主笑：“那既你俩认输，就陪我喝三杯茶吧。我喝一杯，你俩各自喝五杯。喝完我睡觉。你俩也省心。”

小月：“如此甚好！”

小月把自己杯里，借用衣袖的掩护，从小瓷瓶里倒出一料半白丸到手心，再用手倒进杯，化了。小琴站起身，到弋阳公主身后：“主子您既然要睡觉，我就给您按摩一下头脸吧。”

小琴在弋阳公主身后给她按摩头，然后两手按摩弋阳公主的眼。弋阳公主的眼在这一刻就闭上了，小月把自己的杯和弋阳公主面前的杯调了个个儿。

沈竹、尹笑、左杏儿随着刘公公和小公公走过来，远远地，看到龙骑广场边上停着一队马车，十几辆之多，每辆马车上驼着十几个箱子。

刘公公转身对尹笑说：“王爷去看看清单，王爷还缺什么，我大梁国现在置办，也都还来的及。”

“刘公公太客气了。”尹笑说。

“给西昌国王的夜明珠备好了吗？”沈竹说。

“夜明珠？”刘公公有点纳闷，“我不记得清单上有夜明珠啊。”

“噢，那可能是我忘吩咐了。我府上有一颗夜明珠，是我个人给西昌国王的聘礼。”沈竹说。

“您府上传家的那颗金刚王大夜明珠？”刘公公着实有点惊讶。

“我这就吩咐手下把夜明珠送过来。”沈竹说。

刘公公对左杏儿说：“左杏儿公主，您可真有福气，沈大人为了娶你，一下就是这么重的聘礼。”

左杏儿笑了笑，没做声。事实上她是周波，不敢做声，怕露陷。

一行人说着，就来到马车前，马车领队的竟然是千锁。千锁迎上前来，对尹笑说：“尹王爷这是礼品清单。”

尹笑说：“好说好说。”随手接过千锁递过来的清单，草草扫了一眼就装进衣袖里。左杏儿盯着千锁看了两眼，这个千锁，实在是和钟石斤长的一模一样。左杏儿不敢多看，转身跟紧尹笑身边，唯恐落单。

沈竹对千锁说：“千锁你安排人到东武门跟我家丁说一声，让他们把我府上的金刚王大夜明珠送来。”沈竹从袖里掏出来一块蓝玉，递给千锁：“拿上这个给我家丁，说是我说的。”

千锁答应一声，拿了沈竹给的蓝玉退下去了。

沈竹、尹笑、左杏儿继续往前走，从龙骑广场边上台阶，台阶上是太清宫的巍巍宫门。左杏儿上台阶的时候绊了一下，尹笑一个没拉住，直往台阶上摔去。刘公公惊呼：“公主小心！”

结果左杏儿还是狠狠摔在台阶上，从身上飞出来一块手表，远远地落在台阶另一边，小公公飞跑过去，拾过来了手表，一边往回走一边诧异而惊叹地看那块手表。

“这是什么？”刘公公也好奇，拦住小公公接过手表，好奇地赏玩。手表是块电子表，上面有液晶显示，还有各种键，尤其一块红键凹在表盘里，格外醒目。刘公公忍不住就去摸那块红键。

“别动！”沈竹紧张地说。

“啊？”刘公公就停下了。

“这是什么？”刘公公又问。

“这是我送给左杏儿公主的夜明灯，可以当灯笼用。”沈竹镇定地说。

“啊？怎么用？”刘公公很好奇。

沈竹自然地接过手表，按了上面一个键，液晶就亮了，发出微弱的光。“在晚上，能看清方圆两米。”

刘公公大惊奇：“沈大人您家宝贝真多，这里面也装着夜明珠吗？”

“不是，这里面装着一种荧光石。夜明珠要月光或阳光反射才能现华彩，荧光石不用，可以自明。”沈竹随手将手表递还给左杏儿。

弋阳公主和小琴四仰八叉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与此同时，在另一个时空，黄金公寓的钟非非也倒在床上呼呼大睡，床是一模一样的床，梦是一模一样的梦。

一条粼粼波光的河，河上有一个艄公划着船。弋阳公主站在岸边大叫：“哎——渡我过河呀——”

艄公划着船，朝远离弋阳公主的方向越划越远。

小月站在西华宫门外，大叫：“喂——快来人呀——公主出事啦——”

在太清宫，送别尹笑王子和左杏儿公主的盛宴正在举行。尹笑和左杏儿坐在崇贞皇上下首，对面坐着沈竹。

崇贞皇上笑道：“公主呢，朕有点惯她，脾气不太好。”

尹笑笑，不语。

崇贞皇上又说：“端午节那天，朕做了一个梦，梦到公主给朕送来两个粽子，是她奶娘梅娘包的，说让朕记住粽子的味道，以后吃起这样的粽子，就能记起她。朕看她很伤感。”

尹笑仍未语。

崇贞皇上又说：“所以你要体谅她，多原谅她。毕竟她要远嫁西域，她又那么喜欢你。一边是家乡的亲人，一边是你。她选择了你。”

尹笑说：“皇上放心，小婿会对公主好的。”

崇贞皇上说：“你是她打的吧？”

尹笑说：“不是，刚才我为了逗她开心，在她那儿给她变了个魔术，不想失手了，伤了自己。能博得公主一笑，伤亦所值。”

刘公公走上来，到崇贞皇帝身边，附耳过去跟皇上说了些什么。

崇贞皇帝愣了一下，说：“恐怕王子和公主要先起程了。”

尹笑愣了一下：“哦。”

崇贞皇上笑：“公主准备偷偷跟你一起走，朕叫人给她喂服了安神丸，不想用量过多，刚才御医把公主医醒了。现在正吵着要来见你。你还是赶紧走吧。”

“公主没事吧。”尹笑问。

崇贞皇上说：“没事，安神丸就是过量，也并无大碍。”

尹笑起身，左杏儿也跟着站起来。

“我送下你。”沈竹也站起来。

崇贞皇上说：“沈大人朕还与你有事商量。”

沈竹说：“皇上，我让家丁回府上拿金刚王大夜明珠，交给尹笑王子带回西昌献给西昌王，作为我娶左杏儿公主的聘礼。现在恐怕夜明珠还未送来。”

刘公公道：“已经送来了。”

崇贞皇上笑：“你也是多情，左杏儿公主跟了你也必不亏待于她。”崇贞皇帝向大家招招手：“朕送你们到广场。”

大家向门外走去。

左杏儿紧紧跟着尹笑，小声问：“清单对吗？”

尹笑小声说：“都对。我们主要拿夜明珠就够了，别的都不值大钱。”

一只拳头大的看起来像水晶一样的石头，捧在千锁手中的礼盒里。尹笑和左杏儿眼珠都瞪直了。尹笑和左杏儿不禁伸手去摸那石，石在阳光光线下折射出七彩光芒。

沈竹在旁边说：“快点启程吧。”

尹笑接过千锁手中的水晶石，将礼盒盖好，捧在手中钻进马车轿。左杏儿也跟尹笑一起上了车轿。

千锁一挥鞭，鞭鞘在空中击响，大叫道：“尹笑王子启程罗——”

马车缓缓启动，向龙骑广场行去，穿过龙骑广场。

沈竹上了台阶，站在观礼台，站在崇贞皇帝身边，目送马车队穿过龙骑广场。

崇贞皇帝说：“你为国家，为朕，拿出传家之宝，朕记下了。”

沈竹说：“仅仅是在西昌王那里存一两年而已，最多两年后，我必领兵杀进西昌城。”

远处，马车队消失在龙骑广场的宫墙后，通过宫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