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十

大年初一，王远给徐立波打电话拜年。他和老婆孩子在一起，情绪很高，后天一家三口去沈阳玩。他也好些个年都没这么过了。吃完了早饭，王远去郝齐家拜年。这是每年都去的，而每年去，他家也一定在打麻将。往年王远去郝齐家拜年之后，郝齐会跟着王远回家给母亲拜年，然后两个人再想去哪玩。但今年有变，陈晓丽初二来拜年，郝齐想初二带着陈晓丽一块来。家里有付菡，王远也不想再玩往年那一套，跟郝齐寒暄了几句就回家了。可郝齐初二没来，初三才来，而且是一个人。在和母亲做过年问候的时候，王远就看出了郝齐有事，借了个引子把他叫到了自己屋。

“怎么的了？过年没过好？”王远问。

“没有啊，挺好的。”郝齐含着糖，右边腮帮子鼓着，扯过电脑桌前的椅子坐下。有意无意地躲着王远的眼睛。

“郝总今天怎么不开心呢？”付菡随后进屋，门没关严就问。

“看，你连付天真都没瞒住，还装啥呀？”王远笑说。付菡片腿坐到床上，搂住他的胳膊。

“我和陈晓丽黄了。”郝齐看着椅子扶手，扯出一点笑。

“啥玩意儿？我还寻思陈晓丽有了呢。”王远很惊讶。

“为什么呀？”付菡也很惊讶，不自觉地坐直了。

“她昨天带她小妹儿一块来拜年。我舅我姨他们初二来吃饭，家里人挺多，打麻将干啥的，我爸我妈就没怎么搭理她，没给她钱，也没给小妹儿钱。没给就没给呗，我平常给她小妹儿花的还少啊？这就不乐意了，跟我呼号的。当着俺家亲戚那么多人面儿，我也来气了，在俺家院里吵吵起来了。她说俺家瞧不起她，不拿她当玩意儿。她小妹儿更他妈气人，还哭了。看她小妹儿一哭，她更激了，俺俩撕吧了几下——我没打她，光推了。她也哭了，就说黄，我也有气啊，说黄就黄。”郝齐一会瞅瞅房门，一会瞅瞅电脑，把分手经过说了一遍。

“现在知道我妈为什么给你钱了吧？这是个整不好就得分手的大事儿。”王远笑着看了眼付菡，又对郝齐说，“这事儿怨你家，你俩处那么长时间了，她给你家当牛做马的，来拜年一分钱不给，也好意思？几百块钱就打发的事儿，何苦闹这不愉快。”

“嗯，我爸我妈也是的，瞎抠儿，几百块钱少点几把炮儿出来了。主要怨我小姨他们，瞎他妈呛呛，要不我妈也不能。”郝齐一皱眉，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主要怨你！女朋友是你的，让你睡了，也没让你小姨睡，你不向着她谁向着她？你又不是没有钱，你家不给你不会给呀？她白跟你了。”付菡越说越气，最后狠狠地挖了郝齐一眼。转过身去，从微信里找出陈晓丽，发了条语音，“亲爱的，干啥呢？”陈晓丽秒回。付菡下床，穿鞋，往外走。

“她说啥？”坐在椅子里的郝齐伸长了脖子。

“爱说啥说啥，跟你没关系。以后包皮炎再犯了找你小姨给你上药吧。”付菡说着把电话放到耳边，出了房间。

王远笑得直抖，郝齐甩掉拖鞋抬脚踹他，他支腿挡住，笑说：“赶紧哄哄吧，气话不算数，脸皮厚点，说两句好听的，她说什么不好听的都听着，事不就过去了吗。”

“不。”郝齐摇头，“她太他妈二了，什么都话都嘞嘞，俺们家那么多亲戚都听着了，我这么两天就服软不得让人笑话死。过一阵儿再说吧，让她也寻思寻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