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远方的思念

哐当！

随着铁门狠狠地拉拢，老章的看守所生活正式开始了。

这里是G市某个看守所内，在交代完一切后，看着黄警官脸上的表情，老章就知道他并没有相信自己····

唉~也对，这种事情如果不是亲自经历，谁又会相信呢？

老章默默的感叹着，

“老哥，你好！犯什么事儿进来的？”

这是一间小小的牢房，一张上下铺的单人床，一个洗手盆和水龙头，一个坐便器就是全部的设备。这时，问话的正是坐在下铺的一个胖子。

“我叫王涛，失手杀了人进来的····”

胖子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他的话却在老章心中犹如一道惊雷！

真是····莫名联想起之前自己与“老板”的偶遇，老章不由得苦笑。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

看守所的探视室内，

“我是你的辩护律师，你可以叫我邢律师。”

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男子面向老章伸出了手。

“我会听取你的诉求，并尽量满足。”

握过手后，邢律师又补充了一句。

“我····我能见见我的家人吗？哪怕通个电话也好。”

老章犹豫了一会儿，没有提及自己的案子，而是提出了另外的要求。

“这个····目前警方还在侦查阶段，可能不会同意探监···不过我尽量申请吧。”

邢律师想了想，不确定的回答。

“你有纸和笔吗？”

老章提出了第二个要求。

邢律师想了想，还是从公文包中拿出了一张白纸和一支黑色水笔。

唰唰唰唰~

老章得到笔后，迅速铺开白纸，在上面写了起来。

“你是要交代案情吗？还是要写辩护词之类的？”

对于这些重刑犯来说，如果能有一丝希望，大概都会死死地抓住，用各种看似合理的理由为自己减轻一点儿罪行，哪怕死刑能改判无期徒刑都好····

“这是···一封信，给我的家人的···可以帮我寄给她们吗？”

老张停下了笔，满含期望的看着邢律师。

“信的内容你们可以看可以检查···只是希望能帮我寄给她们。”

“这个···应该没问题。”

想了想，邢律师做出了肯定的回答。

“不过寄出去的时间还要警方那边确定···”

邢律师补充了一句。

于是老章再次低下头，刷刷刷的写了起来，通过之前的命运之书，老章的文化水平有了较大的提高，对于这封家书更是无比认真，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将狗爬似的字写得工工整整，仔细思考着每一个字，避免错别字的出现。

“小玉（老章女儿的名字），当你见到这封信的时候，也许我们已经无法再见面了·····”

“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当年你还是幼儿的时候，就犯下了滔天大罪，随后丢下你们母子逃跑了·····”

“我不怪你母亲····她有权力这么做···是我对不起她····”

“你奶奶听说已经瞎了····”

几滴泪水落下，沾湿了白纸。

见状，老章慌忙抹去上面的水珠，擦了一把眼泪继续写着。

“逃亡这么多年，其实我一直在想着你们····我还记得你的生日是9X年06月22日，每年的这一天，我都会匿名给你寄一些礼物，不知道你收到了没有·····”

“听说你一直照顾着你奶奶，靠打零工维持生活，这都是我的错，都是我连累了你们······听说你辍学了，如果有可能，还是尽量多学一些知识，不要像我这样是个大老粗，在社会上要吃很多苦头·····”

“不知道···你恨爸爸吗？但爸爸已经无法弥补你了，也许···你收到信的时候爸爸已经走了，爸爸对不起你，对不起你母亲，也对不起你奶奶····照顾好你奶奶，跟她说···我在监狱里服刑了，迟早有一天会出来看她的，让她保重身体·····”

泪水终于犹如决堤的洪流奔涌而出，老章再也忍不住，将头扭到一边，捂着脸无声的哭泣着。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邢律师默默看着被泪水沾湿的信纸，将它拿了过来。

“就是这些吗？”

“要写的话都在上面了，拜托您了。”

老章擦干眼泪，两眼通红的看着邢律师。

邢律师小心翼翼的将洁白的信纸折好放入公文包中，犹如对待一个无价的珍宝。

“我一定会帮你寄出去的。”

同为人父的邢律师认真的做出了保证。

“谢谢！非常感谢！”

老章只能用贫乏的词语翻来覆去的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关于你自己的案子，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邢律师终于忍不住提醒了老章。

“呵呵···死刑应该是板上钉钉了····如果能够争取死缓最好，如果不行，请尽量帮我争取和家人见面的机会····”

老章低下头，声音低沉。

········

看守所饭堂，

这是一间公共饭堂，犯人们拿着餐具排着队，缓缓移动着，等待领取自己那一份食物。

“然后啊！那个软蛋就灰溜溜的收起了匕首，夹着尾巴逃跑啦！”

“那一袋子钱就都归我啦！”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老章的耳中，他循声看去，立刻发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喜欢夜晚飙车的李四！

在老章进看守所没多久，李四也因为在G市交通肇事而被捕，跟老章做了看守所的邻居。

“你丫的运气可真好啊！”

“那是！等我出去了，我就去参加比赛，拿个冠军不在话下！”

李四跟同伴吹嘘着，

突然！

眼前出现一个硕大的拳头，狠狠地朝自己的脸撞来。

千钧一发之际，李四勉强移开了一点儿，让原本打向自己鼻子的拳头落在右脸上。

嘭！

一颗带血的牙齿随着声音划过一道抛物线落在了地上。

餐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嘭！

又是一拳，狠狠地打在了李四的肚子上，打得他几乎把胃液吐出来。

啪！

第三拳却被反应过来的李四接住了。

老章使劲将拳头拔回来，却发现力气没有李四大，于是他干脆飞起一脚，狠狠地踢在李四的下巴上！

老子今天就要出一口恶气！

你个龟儿子王八蛋！

反正老子死刑板上钉钉了，死之前把你欠我的要回来！

李四被踹到在地后，老章干脆骑在了他身上，手上的拳头犹如雨点般落下，发泄着他的愤怒。

哔！！！

哔！！！

刺耳的哨声响起，那是看守所警卫的警告！

随后一群身着制服的警卫拨开人群，一拥而上将老章和李四死死地按倒控制。

“安唔蛋身么？！”

由于牙齿被打掉，嘴角高高肿起，李四已经口齿不清。

“袄子一顶脓丝你！”

被警卫带走前，李四恶狠狠的看着老章。

“谁怕谁！来啊！”

老章也针锋相对，

“这只是一点儿利息，以后老子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随着这句话落下，李四才终于认出了老章就是那天晚上遭遇的软蛋！

········

两天后，公共澡堂。

由于G市地处南方，天气炎热，因此澡堂都是用喷头淋浴，而且澡堂内没有隔间，大家都是坦诚相待。

哗哗哗！

水流欢快的冲击着一具黝黑的身体，顺着他的皮肤滑落。

“老章，我先走了啊！”

王涛招呼着，走了出去。

啪嗒！啪嗒！

过了一会儿，密集的脚步声在澡堂内响起。

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人？

老章奇怪的想着，肚子突然一痛，已经被狠狠地踹倒在地。

犹如雨点般的拳头不断落下，狠狠地打在老章的脸上，胳膊上，肚子上，几乎全身上下都承受着狂风暴雨般的袭击！

是李四那混蛋！

老章反应过来，

没想到报复这么快就来临，而且是以这种难以反抗的方式。

“软蛋！！！”

李四的声音传来，其中透露出无尽的怨恨与残忍。

殴打暂时停止了，伤痕累累的老章被揪着头发提了起来。

“怎么样？爽不爽？”

李四还是鼻青脸肿，脸上红一块青一块，像是马戏团的小丑。

“呸！你这个小丑真特么滑稽！哈哈哈！”

老章一口痰吐在李四脸上，狂笑着。

噗嗤！

肚子一麻，继而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进入了腹部。

噗嗤！

第二次终于感受到了，似乎是某种尖锐的物体狠狠地扎入了自己的肚子。

噗嗤！

第三次，剧烈的疼痛终于传递到了大脑。

噗嗤！噗嗤！噗嗤！

直到同伙把疯狂的李四抱开，老张的肚子和胸膛上已经满是狰狞的血洞，那是李四用磨尖的牙刷所造成的。

“快！走走走！”

“他好像不行了，赶紧通知警卫！”

“麻蛋！你个狗曰的李四！说好只是打一顿，现在你快把人弄死了，你想害我们一起陪你加刑？！”

看着李四被同伙责骂继而殴打，躺在地上的老章艰难的笑了。

鲜血不断从身体中流出，混合着洗澡水迅速染红了地面。

“我还不能死···还有最重要的事没有完成···”

老章死死地咬牙坚持着，避免自己陷入昏迷。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老章睁开眼的时候，发现了自己已经躺在一辆急救车内，旁边是医护人员。

“我最后的愿望···就是···把我的私人物品给我的家人····留个念想····拜托了···”

老章艰难的睁口，用沙哑的声音痛苦的述说着自己的遗愿。

“坚持住····”

医护人员后面的声音已经听不清了，老章缓缓闭上了眼睛。

“厄运之书吗？····但我还是幸运的呢···要是见到老板，该说些什么呢····”

········

一个月后，Z国西北内陆S省某个偏僻的乡村。

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女孩儿默默的看着一封洁白的信，眼泪止不住的落下。

拿起一个钱包，

这是爸爸用过的东西···

翻开后，里面最显眼的是一张夹着的照片，那是奶奶和爸爸妈妈，还有襁褓中的我一起照的全家福····

女孩儿将照片取出，

忽然，一张银行卡也随着照片落下。

银行卡的背面刚好朝上，上面贴着一张白纸，歪歪扭扭的几个字写着“密码是你的生日”。

女孩儿愣了愣，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小玉啊~你爸爸回来了吗？”

瞎了的奶奶已经有痴呆的迹象，每天都会重复着这个问题。

“听说爸爸在监狱服刑呢，很快就能出来看你了····”

尽管奶奶已经看不见，小玉还是迅速擦干眼泪，勉强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