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未果

　晚上卫奇回到家，屋里黑黢黢的一个灯都没开，看来爸爸还没回来，可是花狸去哪了？平时这个时候她都在家的。打开灯，一眼看到花狸就靠在沙发上，见了他也不说话。

“怎么了？也不开灯。”卫奇问，走过去坐在她旁边。

她只是摇摇头，卫奇拉过她的手，她的泪一下盈满眼眶。

“点点，还没找到。”她难过地说。

卫奇不知该怎么安慰花狸。金奶奶分析说以往失踪的猫人，都被强制服用了黑爪草，所以都转为猫形被关起来，这样不会引起外人和相关部门的注意，所以点点也极有可能已经转为猫形。他们只能用最笨的方法去救助站和宠物店找，而且要应付功课，没有投入更多精力去找这个失踪的猫人女孩。

“点点一定会没事的。”他只有这样说。

“对了，你猜今天谁来花店了？”花狸又问。

卫奇猜不到。

“是蓝晶回来了！”花狸说完，看到卫奇满脸惊讶。

“蓝晶？那扬音呢，和她一起吗？”

“不，只有她自己，赶在下大雪之前出来了，扬音还在黑爪屋，而且，已经被迫为猫形了。”花狸有点气愤。

“我要把扬音说的那些话告诉她。”卫奇在叠林没有机会给蓝晶转达扬音的话，一直心存内疚，现在知道蓝晶回来了，便有一种急于见面的想法。

花狸指着茶几上卫奇的手机说：“你回来之前短信响了。”

学校规定不让带手机进校，所以平时手机都是放在家里。卫奇拿起来一看，是卫建民发来的，告诉他单位有紧急任务，晚上估计回不去了。他刚放下手机又响了起来，这次是张云龙打过来的。

“小桥救助站那哥们有消息了!”张云龙快速的说。

原来张云龙的手机也放在家里，于大为打过来时并没有人接。张云龙放学回来看到有未接电话，便回了过去，过了好久也没人接，正想挂断时，那边接通了。原来于大为感到有点不舒服，早早上床休息了，手机一响又把他吵醒了。于大为把见到花点猫的事情说了一遍，张云龙立即打电话给卫奇。

“那只猫现在还在救助站？”卫奇问。

“不是，老板吩咐他把猫送到另一个地方了。”

“送哪儿了？”

“他不肯说，只说是老板让他送猫去打疫苗。”

“打疫苗？”听到这里卫奇已经不太相信这只花点猫是他们要找的点点，只有普通猫才需要打疫苗。

花狸在一旁很着急，等卫奇挂了电话说明情况，两人都有点失望。

“明天，我再去找那个于大为问问情况。”花狸说。

卫奇不假思索地说：“不能让你自己去，太危险了。”

“我了解点点，只有去问过心里才清楚。”

“我和你一起去。”

第二天，卫奇让张云龙帮忙请半天假，早早地和花狸一起来到小桥救助站，可是大门紧闭。他们在附近的一家早餐店边吃早餐边等开门，卫奇想到不久前在这里经历的那场猫人之战，仅是他所知道的猫人世界的一角，以前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会和这样一支神秘的人类有那么深的渊源。

不一会儿，他们看到一个小男孩背着画夹，骑着自行车从门店后面的院门出来，一溜烟不见了。等了好久，早就过了正常的开门时间，门店一直紧闭。他们过去敲了敲门，也没有回答。商量了一下，只有再找时间过来了。

花狸要去花店，卫奇看看表，还没到中午，便跟着花狸一起来到花店看望蓝晶。老远就看到花店门前郁郁葱葱的各色植物，一走进便芳香扑鼻，令人神清气爽。

“晶姐，我带个朋友来见你”。花狸一进门就说。

卫奇看到一个背对着他们正在弯腰整理花束的女人，她转过身来，卫奇有点吃惊，因为她虽然穿着一件宽大的浅蓝色毛衣，但仍看出肚子已经明显隆起。她随意将头发挽了一下，面容清新素雅。卫奇想起来蓝晶是有孕在身的。

“晶姐好。”卫奇赶忙打招呼，掩饰自己刚才不太礼貌的惊讶。

“你好，快请进。”蓝晶微笑着说。

花店里非常温暖，各种植物郁郁葱葱，满屋都是清新气息。

卫奇先做了自我介绍后，说道：“对不起，夏天的时候在叠林，偶然见到了扬音，他说他没有把黑爪草带到外世，请您相信他。我们当时出了点状况，走的匆忙，没有及时把话给您带到，请原谅。”

卫奇说这些时，蓝晶一直微笑着听，丝毫看不出内心的波澜起伏。卫奇说完，她说：“不用道歉，花狸托月姐把这个事情告诉我了，即使他不说，我也相信他不会做出这种事。”

停顿了一下又说：“你见到他时，他是什么样的？”

卫奇说：“走廊里很黑，看不大清楚，他还没有吃黑爪草，还是人形，只是，看上去很虚弱。”

一直保持微笑的蓝晶，此时明显动容，笑容慢慢褪去，忧伤爬进了双眼。很快，她又恢复了刚才的微笑，对卫奇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卫奇知道扬音最终也没能扛过黑爪草的折磨，已化为猫形，终日被关在黑暗潮湿的黑爪屋里，看着挺着大肚子的蓝晶，他的心里一阵难过。

蓝晶抚着自己的肚子，说：“我这次决意赶在大雪封林之前回来，就是要把他的孩子生在外世，让这个孩子能像外世人一样，从小到大和家人在一起，而不是五岁之后就没有了父母，没有了家。”

“我支持你，蓝晶姐，你一定能把这个孩子养的好好的。”花狸把手放到蓝晶的手上。

下午回到学校，卫奇才听说昨晚发生了一起失火事件，造成了比较大的损失，可能会引起了媒体的集中关注，难怪爸爸昨天说有紧急任务，一直没回来。

课间时候，张云龙和卫奇溜达到走廊尽头的窗边。

“怎么样，有点点的消息了吗？”张云龙问。

“没有，救助站一直没开门。”

“没开门？那小子太奇怪了。”

“只能等晚上回去再和他联系。”

昨天从李医生那里回来，于大为感到不舒服，坐在屋里也觉得冷，晚饭也没胃口。到了晚上，冷的更厉害，浑身疼，想到自己刚才送猫的路上出了汗，喝了冷水，还把外套脱了，一定是感冒了，便去附近的药店买药。药店的小姐姐很热情，帮他量了体温，果然发烧到38度多。买了药回去，赶紧吃了一粒便早早上床睡了，结果又被那天来的男孩的电话吵醒，模模糊糊应付了两句，便又沉沉睡去。

早上一觉醒来，好像退烧了，浑身还是没劲，嗓子也疼。刚穿好衣服，就听到有人敲门。于大为住的这个房间，前面是门店，后面还有一个门是通往大院的，正是有人在敲这个后门。于大为以为又是赵晓安，心想他最近迷上了去沙河画画，基本不来门店了，今天这么早来敲门，又想捣什么乱。

门开了，东叔站在门外，于大为有点吃惊，赶忙让东叔进屋。东叔只在门口说：“大为啊，最近辛苦你了，本想晓安来了给你打个下手，你也轻松点，谁知这小子没个定性，指不住，全靠你在这忙活了。”

于大为说：“他还是小孩子，贪玩是正常的。”

“不说这个，”东叔挥了一下手：“这两天店里关门，放你两天假，出去玩玩。”

于大为有点蒙，不年不节的咋想起来放假了？

东叔又说：“这里让黑团照应着，你去逛逛街，打打游戏，带女朋友看看电影，放松放松。

“谢谢东叔，没女朋友呢。”于大为说。

“这么好的孩子，不愁没女孩，哈哈哈。”东叔拍了于大为肩膀一下，转身上楼了。

于大为倒没想去逛街打游戏，感冒还没好，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再睡一会儿。他把门关好，喝了一杯水，又躺回床上，可是睡意全无。他打开手机看看，最近的通话记录是那天来找花点猫的男孩昨晚打来的。他想到了花点猫可怜的样子，也不知道它现在咋样了，他送到李医生那里去的猫，大部分都不是他经手收养的，他从不多问，只干好东叔吩咐的工作。他也真想遇到一个喜欢的女孩，可是每天在这个救助站忙进忙出，除了来往的顾客，还有附近几个店铺的熟人，哪有时间去接触别的女孩啊，每天陪伴他时间最长的，就是这些可爱的猫咪了。他喜欢这里的每一只猫，不管是收养的流浪猫，还是送来做洗澡、护理、寄养的宠物猫，他都很细心地照顾它们，在他眼里，它们是和自己一样的，平等分享这个世界的阳光和空气。

想着想着，于大为睡着了，他并不知道此时门外还有两个人正在等他。他睡到临近中午醒来，出了很多汗，给自己灌了两杯水，感觉精神好多了，饥肠辘辘。东叔说这里交给黑团，可是他一直没见到黑团进来过，便快速给猫咪们喂食喂水，然后出门喂饱自己。下午，他找以前的两个朋友聊了半天话，一起吃了晚饭，喝了几瓶啤酒，感觉好久都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回到店里已经不早了，他把卷闸门推上去，给屋里通风透气，呼啦啦的卷门声一响，所有的猫咪都惊动起来，喵喵叫着，于大为和它们说着话，清理了猫舍。刚干完脱下手套，赫然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前，吓了一跳。再看，原来是黑团。

“黑团哥。”于大为叫了一声。黑团一项沉默寡言，嗓音低沉，外人感觉他很酷，于大为却一直和他有种距离感。

“东叔说这两天不开门，怎么又把门打开了？”黑团问到。

“白天没开门，刚回来，觉得屋里味很大，通通风。”于大为说着就去拉门，黑团站在门口不动，他只好停下来，近距离看到黑团眼睛的一刻，他觉得有点害怕，因为他看到黑团的眼睛似闪出一道绿光，他急忙转移了视线，弯腰把倒在地上的扫把扶起来。

黑团扫视了一圈屋内，没打招呼就转身走了。

刚把卷闸门落下，手机响了，一看还是昨天那个男孩打来的，这次，男孩执意约着明早见面谈。电话里不好争执，于大为勉强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