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5：夏雨玩猫腻落选挥泪送夏雷

镇卫生院里，挂满了条幅“一人参军，全家光荣”、“响应国家号召，积极报名参军”……不大的院子里站满了前来体检的应征青年。夏雨踉踉跄跄的跟在夏雷的后面，不时捂着嘴巴咳嗽几声，引得一旁的人时不时看着他们。本来孪生兄弟就抢眼，夏雨又不停的咳嗽，被别人这么的关注，夏雷觉得有点不舒服。夏雷环顾了一下四周，用眼睛的余光看了一眼夏雨，偷偷的在腰间捅了一下：

“夏雨，你怎么回事？脸怎么红的这么厉害？是不是病了呀？”

夏雨有气无力地回应夏雷：

“哥，我感冒了，现在感觉是发烧了，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

夏雷看着夏雨难受的样子，既心疼又生气。

昨晚，夏雨回到被窝，夏雷就觉得不对劲，被窝里的夏雨缩成一团，而且一个劲地哆嗦。现在看着夏雨的样子，夏雷一切全明白了，夏雷叹了一口气就问：

“快说，你小子昨晚是不是用凉水洗澡了？你是故意的，对吗？”

夏雨勉强的挤出了一丝笑容：

“我哥就是我哥，知弟莫若哥呀，弟弟做过什么都逃不出哥你的法眼。”

夏雷看了一眼夏雨，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夏雨的脑袋：

“你呀，从小到大就鬼心眼多，你说你这何苦呢？我知道你心疼妈，心疼这个家。要不大哥也不当这个兵了，我们一块扛起这个家。”

夏雨听夏雷这么说，一时间急了起来：

“哥，你听我说，你必须当这个兵，你当兵是我们家的荣誉，为了荣誉，为了妈妈对我们的这份期望，你这个兵当定了。知道妈妈为什么这么痛快的就答应我们当兵的事，那是因为妈妈爱我们的爸爸，在妈妈的心里有一个军人的情结，爸爸在**的战场上牺牲了，可是，妈妈希望我们能传承爸爸身上的一些东西，希望在我们的身上看到爸爸的影子。”

夏雷诧异的看着夏雨，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夏雨嘟着嘴说：

“如果我们都去当兵了，谁又来照顾这个家，我们不能太自私，这么多年，妈妈拉扯我们够不容易的了，不能让妈妈为了我们继续辛苦下去，退一步讲，如果你也不去参军当兵的话……”

夏雨说到这里，稍微略略的停顿了一下：

“昨晚的那桶凉水不是白挨了吗？”

看着身边这个仅仅比自己小5分钟的弟弟，夏雷的眼角湿润了，这一刻倒觉得自己像个弟弟。

果然不出所料，五官科体检的时候，夏雨被刷了下来，负责主检的大夫望了一眼夏雨：

“感冒高烧，喉咙红肿，都成这样了还来验兵役，小伙子，我很感动你的爱国精神，不过，我真的没办法让你过，这样吧，明年再来吧。”

夏雨接过了体检单子，说了一声：

“谢谢您，医生。”

然后陪同夏雷完成所有的体检工作，夏雷的体检进行的很顺利，各项指标都符合要求。

夏雷参军走的那天，鞭炮声、锣鼓声响彻了小镇，小镇迎来一年一度的欢送新兵。

换上新军装的夏雷英俊威武，在人群中东张西望的搜寻着。夏雨和妈妈推着奶奶一起拥挤在送新兵的人流里，夏雷远远的看见奶奶和妈妈，一边挥着手一边挤了过来：

“奶奶、妈妈您们都来啦？”

奶奶咧着嘴笑着说：

“我们家大孙子当兵去了，我们当然来送送啦。”

杨雪娥看着夏雷，上下左右的看着，看着儿子一身的军装，杨雪娥的心里即是高兴又是心酸。高兴的是，儿子继承了夏国华当兵的路；心酸的是看到了儿子，又想起了牺牲的夏国华。

夏雷看着妈妈的眼角噙着的泪花，上前搂着妈妈说：

“妈，儿子今天当兵了，咱不流眼泪。”

杨雪娥努力的朝儿子点了点头说：

“嗯嗯，妈妈没哭，小雷当兵了，妈妈高兴着呢。”

奶奶接过话头说：

“对，那是你妈高兴的泪水，咱们今天谁都不许哭，小雷当兵了，是我们家最大的喜事。”

夏雷蹲下身子，搂着奶奶说：

“奶奶，奶奶，我舍不得您和妈妈，我怕我会想您们的？”

奶奶慈祥的拍了怕夏雷的头：

“傻孩子，好男儿志在四方，关键的时候又怎能儿女情长呢？放心地去吧，家里有奶奶和妈妈呢。”

夏雷向着奶奶点头道：

“奶奶，孙儿知道了。”

临了，杨雪娥跟夏雷说：

“小雷呀，你当兵去了，妈妈今天送你一句话：军人就要站着死，也不要跪着生。你爸爸永远是你的榜样，我希望你也不要给你爸爸的脸上抹黑。军人要有军人的样子，此后你代表的不是你个人，而是整个军人的形象。

夏雷坚定地望着妈妈说：

“妈妈，你就放心吧，我不会给爸爸的脸上抹黑的。”

送新兵的卡车走了，又是一阵鞭炮齐鸣，在锣鼓声中，军车慢慢的的移动。夏雨紧紧的跟着车子后面奔跑，夏雷也挥着手大声说：

“夏雨，家里就靠你了，一定要照顾好奶奶和妈。”

夏雨挥了挥说：

“哥，你就安心地当兵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渐渐的拉新兵的车子驶出祖孙三代的视线，直至看不见，夏雨才推着奶奶向家里走去。

送走了夏雷，回到空荡荡的家，杨雪娥突然发觉，家里好像少了什么。家，显得异常地空旷。夏雨走过来喊了一声“妈”，杨雪娥半天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半晌才怔怔地冲着夏雨问：

“小雨，你有什么事情跟妈妈说吗？”

夏雨第一次看到妈妈失魂落魄的样子。知道妈妈此时此刻的心情，他也不知道这个档口是不是要跟妈妈说自己不想上学的想法，夏雨思虑了半天，最后还是鼓足了勇气说：

“妈，哥当兵去了，因为验兵役的事，在家里耽搁了好多天，落下了很多的功课，再回去上学我怕我的成绩跟不上了。妈，我不想上学了，我想去上班。”

杨雪娥望着夏雨，心疼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夏雨当兵的事没有通过，她知道此刻的夏雨内心一定特别不是滋味，如今都这样的结果了，索性就由孩子做主吧。杨雪娥对着夏雨说：

“夏雨呀，你们兄弟俩一块去验兵役，你哥哥当兵走了，你没通过，也许这就是命吧，你心里也不要难过。”

小雨听到妈妈安慰自己，笑了笑说：

“妈，小雨认命，我也不难过。这样小雨就能在家里陪奶奶妈妈和弟弟了，小雨怎么会难过呢？开心还来不及呢。”

听小雨这样说，杨雪娥心情豁然宽慰了许多，看着懂事的夏雨说：

“夏雨，你这么说，妈妈心里好受了许多，既然你不想上学了，你想上班妈妈同意了，只是你又能去哪里上班呢？”

夏雨也没有想到妈妈能这么爽快的答应，高兴地和妈妈说：

“妈妈您真的同意我不上学啦？妈，工作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我同学朱官运的爸爸是我们镇砖瓦厂当副厂长，他说他也不准备上学了，他要和我一起到他爸爸的砖瓦厂上班呢。”

杨雪娥睁着大大的眼睛：

“什么？是砖瓦厂呀，不行。那么大的体力，你怎么来的了？你还是个孩子呢。”

夏雨听妈妈这么说，着急地上前摇着妈妈的胳膊说：

“妈妈，我已经是大人了，你怎么还把我当成小孩呀，我可以的，你就放心吧，就让我去吧，让我去吧。”

杨雪娥被夏雨摇得不耐烦，又看到夏雨一副耍无赖的样子，又不由“噗嗤”一笑，用手点了点夏雨的脑袋说：

“你这孩子，还说自己是大人，你看哪有大人这样的语气说话，分明就是一个毛孩子，还楞冲自己是大人，到那里去干可以，如果身体吃不消的话，赶紧回来，听到没？”

妈妈虽是责备，最终还是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夏雨打心眼里高兴，拉着妈妈的手说：

“妈，明天我就可以上班喽，明天我就可以挣钱喽！”

看着夏雨高兴地样子，杨雪娥心里既是高兴，又是隐隐的心疼。心底暗暗的庆幸夏雨没有通过兵役，不然，两个孩子都离开了家乡到了部队，也许此时的心境会更难过吧。

次日，艳阳高照，秋高气爽。夏雨随同他的同学，来到了镇上的砖瓦厂正式报到，也开始了夏雨人生第一份工作。

深夜，夏雷坐在列车上，车窗外黑茫茫一片，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下起了小雨，雨点抽打在列车的窗户上，被拉伸成一道道长长的感叹号。伴随着列车的“咣当咣当”的声音，战友们都靠在椅背上入睡了，夏雷却毫无睡意，一切都那么的新奇，一切又都那么的刺激。

夏雷自己也不记得坐了几天几夜的列车，沉闷的车厢里载着一群来自天南海北的新兵蛋子，喘着粗气毫无节制的奔跑着，偶尔，发出一两声的“呜呜呜呜……”列车的鸣笛声音，在漆黑的夜空里被传出老远。

凌晨两点，小雨依旧不紧不慢的下着，列车在在兰州列车总站缓缓的停了下来。一群新兵蛋子像被下了汤圆，一个个被赶出了车站，然后又被扔进了解放牌的军车，一辆辆崭新的军车一路向西北进发，车后留下星星点点的城市灯光。

天刚放亮，车子在一排排整齐的营房前停了下来，大家又被赶鸭子似地被赶出车厢，幸好，刚才还是噼里啪啦的雨点，此刻，变成了毛毛细雨，落在身上却倍感特别的冷，大家顿时缩成一团。

一个教官模样的人，迅速的指挥大家站好了队伍，然后静静的看着大家，不发出任何的指令。诺大的训练场上顿时鸦雀无声，只听见毛毛细雨在耳边飘落。西北天气的冷，对于异乡军人没有表达任何的热情与好客，一如既往的寒凉。大家被这突兀起来的冷冻得嘴里直冒寒气，一个个哆哆嗦嗦站不直身子。

那个教官模样的人，似乎忍无可忍，突然冲着人群喊了一声：

“谁能告诉我，你们是干什么来了？”

队伍里零星的有人散乱无章的回答：

“我们当兵来了。”

凌乱的回答，大概激怒了那个教官，提高了了分贝冲着队伍又喊了一声：

“你们究竟干什么来了？

队伍这次的回答比之前的一次，声音大了很多，也整齐了很多：

“我们当兵来了。”

训练场又寂静了下来，稍微愣了一会，那个教官的人才缓缓的说：

“你们是兵吗？我没有看到一群兵，我到看到了一群怕冷的懦夫，一群乌合之众。你们不是怕冷吗？好呀，全体都有了，向右转，目标围绕训练场20圈，起步跑。”

下完指令，自己也跟着队伍一边跑一边喊着号子。

20圈下来，一群新兵蛋子原形毕露，一个个气喘吁吁，丢盔弃甲不成样子。教官仍面不改色的站在队伍的前面，看着大家的样子，大声的问：

“现在大家还冷不冷？”

队伍经过20圈的长跑，大家对这个教官由衷的怕了起来，这次的回答声音洪亮并且声音整齐：

“不冷。”

教官冷冷的扫视了一圈说：

“既然不冷了，那么一齐听口令，全体都有，向右看齐，向前看，稍息。”

队伍随着教官的口令整齐的动作着。稍事，教官又接着说：

“下面我先做一下自我介绍，我叫秦爱国，接下来的一个月，将由我带领大家进行为期30天新兵集训。刚才大家都回答了，我们是来当兵的，既然来当兵，我们就要有当兵的样子，部队不需要吊儿郎当的少爷兵。我希望秦爱国训练出来的兵，个个都是好样的，没有一个孬种。当然，在接下来的30天训练期间，都能顺利的考核过关，我不希望任何一个人掉队或者被不对遣返，如果因为你的孬种被部队遣返到你的原籍，你的档案就会记录一辈子的耻辱，你走到哪里就跟着你到哪里，这不仅仅是你个人的耻辱，也是你爹娘的耻辱。废话就不多说了，接下来我来点名分班。”

“葛晓磊”

“到。”

“杜玉龙”

“到。”

“丁慧明”

“到……"

夏雷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答到声，心是紧张的。刚才教官的话语还在脑海里回荡着，夏雷暗暗的为自己鼓劲，“夏雷加油！你是夏国华的儿子，你不能给战斗英雄的老子丢脸。”

望着身边的战友，夏雷知道，战友们此刻一定和自己一样的紧张，一样的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