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两个包围圈

狗蛋是在赵庄接到师部命令让迅速做好西进追赶敌军准备的。电话排比不上野战连队，人家拍拍屁股站起身立马就可走人，狗蛋的电话排却要收回全部电话线路还有通讯设备后才能行动。

等待狗蛋率领马栓柱等人返回师部的时候，师部已经离开。

丁世生说陈师长带走两部步话机和一部电台，让狗蛋回来后立即前去追赶。

好在师部给电话排配备了两辆军用十轮大卡车专门拉运通讯设备。狗蛋带领电话排的战士将电话线和其它通讯设备搬到车辆上；人员都爬到车厢里坐好。丁世生启动汽车按钮，汽车一溜烟朝向西南方向猛追过去。

汽车跑到肖县的时候，一纵指挥部已经设立，狗蛋跑到纵司电话连问高大海三师现在到达了哪里？

高大海给狗蛋倒上水说：“三师奉命去攻打桃园、王新庄、杨集和王砦一带的敌军去了。现在各部队都在进攻，流动变化太大，依靠架设电话线根本忙不过来，只能依靠步话机和电台联系指挥了。”

狗蛋喝口水问：“咱们放着黄维的第十二兵团不打，拼命向西跑干啥？”

高大海哈哈笑了笑：“这就是咱总前委首长在战略战术上的英明决定。黄维的第十二兵团已经在双堆集被中野和咱华野十二个纵队加一个特种兵纵队包围的像铁桶一般；咱一纵同其他部队再跑这里就是为了追赶上杜律明的“徐州剿总”集团，这可是有三个兵团、三十多万兵马哩。要是能包围消灭掉这两个包围圈里的敌人，那就是把蒋介石的主力解决掉一大半，淮海战役就能取得决定性的胜利，下一步解放全中国就不成问题了。”

狗蛋由衷地佩服：“咱首长们这一次可又是在做大手笔的买卖哩！”

高大海眉飞色舞地又讲：“自从黄百韬兵团被消灭后，国民党反动派都吓跑了胆，除了逃跑就是逃跑，现如今咱打国民党军队简直就如同摧枯拉朽一般，越打越顺手、越打越痛快。“

狗蛋一时听不明白便问：“啥摧枯拉朽、摧枯拉马的？”

高大海不屑地看了一眼狗蛋：“就是手抓烂木头，一捏就碎呀。这词你都不懂。”

狗蛋不服气地哼哼：“就你小子能造句子，还知不道你是跟哪位首长学来的哩。”

高大海嘿嘿笑着说：“你还是赶快回来吧，跟着首长们能学习到好多学问哩，再说俺也缺少帮手。”

狗蛋解释：“现在仗打到紧要关头三师电话排没有领头的咋行？俺也想培养培养马栓柱或者等待李义全养好伤俺就回来，再一个三师离战场近，能捞着打两仗，那才叫痛快。”

高大海叹口气批评狗蛋：“你的老毛病还是改不了，一听哪里有打仗的，你心里就痒痒的慌。。。”

由于着急赶路，狗蛋同高大海道别后又率领电话排的战士们朝前线赶去。

汽车在拼力追赶。

哪里有炮火声响哪里就有三师；哪里硝烟弥漫哪里就是新的战场。在炮火和硝烟中，两辆军用大卡车穿梭奔驰在通往包围杜律明“徐州剿总”集团的我军前线部队的马路上。

一阵狂追猛赶，汽车离前线越来越近，四周的炮弹不断爆炸开来，附近的许多村庄都有枪炮声响起。丁世生停下车提醒狗蛋：“咱们不能再往前面跑了，再跑就跑到国民党的阵地里去了，得赶快联系联系师部在哪里。”

狗蛋让车厢里背步话机的战士赶快联系师部。跟随陈师长的电话排小王说他们在杜楼村附近。小王又问狗蛋现在在哪个位置？

狗蛋见离前面的村庄还有一定距离，连忙拦住正在往前奔跑连队的战士问：“你们是哪个部队的，前面这村叫啥名字？”

这时，从连队后面赶过来一个干部模样的人拍了拍狗蛋的肩膀：“李指导员，看看俺是谁？”

狗蛋回头仔细一看：“是周庆生你小子呀，你们咋跑的比兔子还快？快说说、前边的村子叫啥名字？”

周庆生说：“前面这个村应该就是王新庄了，俺们是奉命占领这个村的。李指导员，你们咋跑到最前线来了。”

狗蛋顾不上回答周庆生。他急忙拿起步话机话筒同小王对话，告诉自己的位置。不一会，小王回话说：“你们已经跑过了头。正好，首长让你们就从王新庄往回架设电话线。”

狗蛋回答：“好，俺们马上往回架线路。”说完话，狗蛋冲周庆生眨眨眼笑着说：“俺们差一点还真就跑到敌人那边去了。”

周庆生哈哈笑了笑开涮狗蛋：“那不要紧，等待敌人俘虏了你，过一会俺再把你俘虏回来。”

狗蛋生气地骂：“快滚过去占领你的阵地吧，少给俺胡咧咧。”

周庆生哈哈笑着率队跑步进村攻打敌人阻击阵地。

狗蛋安排马栓柱率领后面一辆车的战士调转头往师部架设电话线；自己则带领另外一辆车的战士跟随周庆生往前架设线路。

不一会村内枪声大作，狗蛋急匆匆同战士们把电话线路拉扯到村子里。这时候，村子里的枪响也戛然而止。

狗蛋找到周庆生问：“咋不打了？”

周庆生吐了口唾沫说：“国民党不经得打，俺们刚才一同他们接上火，没打两下子他们就放弃阵地逃跑了。”

狗蛋舒了口气笑着道：“国民党还真如同丧家之犬，一看咱们打过来就吓破了胆。”

周庆生嘿嘿笑了笑提醒：“不过咱也得防止它倒咬一口！你尽快开通电话，俺去村南头安排构筑防御阵地。”

“好。”狗蛋答应着把电话线安放在村南部的一座土坎后面的战壕里，这里往上爬两下能方便地观察敌情；退两步还能躲避在战壕里面的防炮洞里，既安全又隐避。电话线和电话机都连接好了后，狗蛋摇了摇电话把手，听了听电话话筒还是没有动静。狗蛋只好又用步话机联系师部，告诉小王说八团已经占领王新庄。部队正在构筑阵地，防止敌人反扑。

小王嘱咐：“首长说等待电话线开通后，再汇报情况就不要用步话机了，注意保密。”

狗蛋回答：“俺知道了。”

放下话筒，狗蛋让一班长刘富生和两名战士看守电话，自己率领其他战士跑到最南部的一线防守战壕里帮助开挖战壕。

过了不到一个时辰，远处传来轰隆隆的发动机马达轰鸣声，狗蛋急忙爬到一座房顶上用望远镜观察。只见远处从王砦村方向开过来十二辆敌军的坦克车辆和部分士兵；坦克后面尘土飞扬，看不清敌军步兵到底有多少人。

狗蛋叫喊：“敌人过来了，有十二辆坦克后面还有许多官兵。”

周庆生立刻高声命令：“全连做好准备，先消灭坦克后面的步兵；爆破班听俺的命令再炸坦克。”

士兵们迅速奔跑到各自的战斗位置做好迎敌准备。

狗蛋从房沿跳下，率领自己的十几个战士也跑到一线战壕里投入战斗。

周庆生看了看来到自己身边的狗蛋，不高兴地说：“你来干啥？你的任务是守好电话线。”

狗蛋解释：“俺已经安排好守卫电话和电话线的了。这一次俺带来的人多，支援支援你，多一个人就是多一份力量。”

周庆生不买账：“你的人要是出现伤亡俺咋交代？再一个要是消灭了敌人，这功劳可不能算在你头上。”

狗蛋白了一眼周庆生：“俺啥时候抢夺过你的功劳了？看小气的你。”

周庆生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地嘱咐说：“你带领你的人先躲避到二线阵地里去，等待敌人打完炮弹你再过来。”

狗蛋生气地骂：“放你的屁去，你当俺的人都是贪生怕死鬼吗？老子又不争抢你的功，别小看人!”

周庆生同狗蛋在狼山一起打过仗，都是老熟人，他扭过头看了看狗蛋生气的样子只好点头道：“好、好，你是师部下来的，俺惹不起你，你嘱咐你的人注意安全别随便露头这可以了吧。”

狗蛋不耐烦地摆摆手：“甭打嘴官司了，指挥打好你的仗就成。”

周庆生龇牙一笑转回头开始集中精力观察起敌人的坦克来。

敌军坦克和后面的士兵慢悠悠开了过来。周庆生不让战士们露头，他自己隐藏在有观察孔的麻袋下面观察。敌军越靠越近，一百米、五十米、三十米。。。

“打！”周庆生突然大吼一声，战士们猛然露出头齐刷刷将早已准备好的子弹和手榴弹打向敌军。

敌军坦克前后爆炸声响成一片，蒋军士兵成片地被打倒。没有被消灭的蒋军步兵连滚带爬后退了回去。周庆生见此立即命令：“重机枪继续压制敌人步兵，爆破班、上！”

爆破班长郭营熙迅速率领两组人员分两路迂回到敌军坦克的侧翼，利用草堆和土坑做掩护靠近敌军坦克，等待坦克一靠近，就迅速奔跑过去将炸药包投放到敌军坦克的车轮下和发动机盖子上，随着“轰隆隆、轰隆隆”的爆炸声，敌军三辆坦克先后被炸毁。

眼看着敌军坦克升起了浓浓的烟雾，狗蛋和周庆生兴奋地用拳头锤着麻袋直喊叫：“炸得好、炸得好。”

其它坦克里的敌军见有三辆坦克被炸毁，又见许多解放军战士抱着炸药包冲向自己，吓的立即扭转头拼命往回逃跑。

“别让敌人跑了。” 周庆生举起手大声命令。

战士们纷纷从战壕里跳起，冲向了敌人坦克。

狗蛋也跳到战壕上命令自己的战士：“咱们也抓俘虏去。”

战士们如猛虎下山一般冲向敌军。

敌军坦克和步兵拼命逃跑；那些负了伤无法逃走的蒋军官兵只好纷纷高举起双手表示投降。由于山地坑洼不平，两辆落在后面的敌军坦克很快被战士们追上。许多战士爬到车上拼命用枪托猛砸坦克车辆的盖子，并大喊大叫，让坦克里的蒋军士兵出来投降，否则就炸毁坦克。不一会，坦克车辆的盖子被打开，从里面钻出坦克士兵举起手高声喊叫：“别打了，俺们投降。”

这一仗打的痛快淋漓。

周庆生让战士们押着敌军坦克兵将坦克往后开，见狗蛋赶过来，便乐呵呵地从坦克车上跳下来说：“没想到俺们还能缴获到敌人的坦克车。”

狗蛋喘口气感慨道：“看来敌军已经混乱不堪、在劫难逃了。”

等待狗蛋与周庆生同战士们一起将缴获的武器弹药和坦克车集中到村子里后，陈师长率领师部也赶了过来。

从陈师长的口中得知：杜律明集团已经被牢牢地包围在了李石林、青龙集和陈官庄一带，又一个比包围黄维第十二兵团还大的包围圈已经形成。野司首长命令，各纵队迅速配合，采取“三面突击，一面阻击”日夜不歇的战法轮番攻击，尽快缩小包围圈。

周庆生率领连队又去攻打下一个村庄。狗蛋则被安排联系七团和九团，集中兵力去包围消灭驻扎在李石林一带的蒋军。转过天，李石林里的敌军在我军优势炮火和兵力的打击下，又纷纷放弃阵地向南逃跑。我军继续向南压缩敌军，又过了两天的连续攻击，杜律明集团的三十万兵马最终被压缩在以陈官庄为中心的东西长十公里；南北宽约五公里的狭小地带。

这时，从纵队又传来振奋人心的消息：敌第十二兵团已于当日被全部消灭。十二兵团司令官黄维本人也被我军俘虏；而敌孙元良第十三兵团在突围中也大部分被我军消灭。

狗蛋迅速把消息传达到各团、营，指战员们精神更加振奋。

陈师长高兴地告诉大家：“黄维兵团被消灭，我军再开过来十几个纵队，那杜律明集团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插翅难逃了。”

眼看杜律明集团就要被消灭，淮海战役总前委却突然传达命令，让各包围部队停止进攻，轮番休整。

“仗都打到这一步了，再打几天就能全部消灭敌人，为啥不让打了？”不但狗蛋想不通，陈师长也焦急地给纵队首长打电话询问。得到的命令是：“少废话，让休整就休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