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抗洪保地

大蛋与魏主任还有杨秘书等一起坐着县政府专门安排的大卡车到各乡镇巡回宣讲。

尽管经过杨秘书的教导，一开始大蛋上台宣讲还是嗑嗑吧吧找不到感觉。杨秘书急得直跺脚，等待大蛋一下台，杨秘书埋怨大蛋讲话还是犯有声音小、不自然、发挥差的毛病。

大蛋心里也着急，头上冒出汗水表示道：“俺真不是讲话的料，杨秘书，你还是行行好，放俺回家吧。”

杨秘书瞪眼说：“你说的道轻巧，咱报告团成立起来了，宣讲人员名单也都公布了出去，你跑了那宣讲任务咋去完成，这可是政治任务，你可不能拆台。”

大蛋拧起脖子蹲在地下发牢骚：“走又不让走、讲俺又讲不好，你让俺咋弄！”

杨秘书叹口气看了看演讲台正在眉飞色舞宣讲的魏主任心里突然有了主意：“李大哥，你看看人家魏主任是咋样讲话的，你往后干脆就学着他的样子去宣讲，保证台下都拍巴掌。”

大蛋抬起头认真看着魏主任一会挥起拳头、一会又抹眼泪、一会还又提高嗓子慷慨激扬念诗歌句子在宣讲，台下的观众“哗哗”地在拼命鼓掌。

杨秘书也跟着拼命拍巴掌，还竖起大拇指对大蛋说：“看见没有，人家这才叫真水平。”

大蛋看了大半天，心里开始有些不服气，嘟囔着骂：“这不是同演戏一样吗，往后老子也眯起眼不一定就讲不过他。”

等待下一场宣讲开始，大蛋也努力学着魏主任的样子作报告。

大蛋演讲一结束，杨秘书高兴地竖起大拇指表扬：“谁说你不中用，往后就照这样去发挥。”

大蛋心里想：感情作报告的人就得不怕丢人现眼、扯开嗓子按照领导要求胡扯海嗙抹眼泪就成。

十几场演讲完成，报告团获得巨大成功。临结束的时候，县委**、县长也亲自给大蛋他们摆场敬酒，称赞大蛋演讲的报告很能感动人；魏主任拍着大蛋肩膀表扬说他进步很快；杨秘书激动的竖起大拇指直夸奖：“讲的好，你发挥的一场比一场强。”

大蛋嘿嘿笑着说：“没有你发脾气调教、俺咋能成这样。。。”

大蛋回到家，带回来县里奖励给他的一套新衣服、两小坛子高粮烧酒和一朵红布做成的大红花。

大蛋把县里奖励的新衣服藏在箱子底下；大红花和两坛子高粮烧酒则放在堂屋里的桌子**，显摆一番。

自打报告会结束后，大蛋自我感觉在村子里身份提高了不少，老少爷们见了他主动打招呼。有问在县城里都吃的啥好饭菜？也有问见到县大老爷了没有？还有的问县里给发的衣服为啥不穿上？

大蛋笑着回答：“县大老爷现在应该叫**和县长，他们不光给好饭菜吃，还给俺敬酒了哩。那衣服就是他们奖励给俺作报告穿戴用的，平常咋能随便穿戴它？”

崔组长和村农会主任刘富贵还有刘富民、蒋世奎等人提着两只捕获的野兔子跑到大蛋家非要喝点县里奖励的高粮烧。

大蛋有些舍不得，见崔组长都亲自来到自己家里，只好咬咬牙拿出一坛子酒，又让秋香把野兔子炖了，再做了个白菜炖粉条。几个人一边拉呱一边品尝起县领导奖励的酒。。。

不久，乡里搞土改复查，大蛋被重新评定成为中农，理由是过去在土改前大蛋就已平均送给村民们一多半的田地，其剩下的田地还是主要依靠自己耕种为主。后来大蛋从崔组长嘴里得知，他被重新划定为中农那是因为县里的**发了话，说像大蛋这样的先进典型，不应该成为富农，传出去对县里影响不好。

大蛋万分感谢县领导和崔组长给自己摘掉富农的帽子。

要知道，那年月“地富反坏右”是被打击的对象，谁家戴上这一顶帽子那就是几代人都翻不了身。

崔组长郑重地对大蛋说：“你要感谢就应当感谢**、感谢毛**，是**毛**制定的政策好。”

大蛋激动地对着墙壁上挂着的毛**画像鞠躬说：“感谢毛**，感谢**给俺摘了帽子。”

后来大蛋又从崔组长嘴里得知，那个县城里的魏主任在报告会完成后被上级直接提拔当上了县里的副**。

再后来崔组长告诉大蛋，他已经提名让大蛋当村里的农会副主任。

大蛋连忙摆手：“可别这样，俺现在已经很知足了，能够平平安安当个普通老百姓就比啥都强。”

崔组长又批评大蛋：“这是组织上对你的信任，哪有你讲条件的道理，让你当不当也得当。”

回到家，大蛋把崔组长同自己的谈话同秋香说了说，秋香高兴地对大蛋说：“为啥不当，你过去当过村文书，现在是给你官复原职。。。不，应该是比过去的官还大了些，这是好事情哩，当了官最起码没有敢欺负咱的了。”

又过了一段日子，大蛋果然被崔组长宣布当上了村里的农会副主任。刘富民酸溜溜地调侃：“大蛋这小子是沾了他死去的兄弟光了，不然咋能当上副主任？就是富农的帽子怕也得戴一辈子。”

大蛋听说后见了刘富民骂：“你小子甭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没有老子宣讲成功乡里咋能提拔俺？再说乡干部再瞎眼也不能提拔你这个矮矮叽叽、瘸瘸巴巴的人呀。你这形象拿出去那还不丢了咱全乡人的脸面；怕也让咱村的大小伙子们也难寻找到媳妇哩。”

刘富民自知理亏，气得直翻白眼珠子。

开了春一化冻，黄河里层层叠叠积累起厚厚的冰凌来，上游流淌下的黄河水夹杂着尚未化冻的冰凌越积越多，不几天的功夫就将黄河水抬起老高。

黄河大坝吃紧。村子里接到乡里发来的紧急通知，让村干部带队，组织起所有男劳力去黄河大坝上险工段去搬运土方，加高大坝。

崔组长把刘富贵、大蛋、蒋世奎和刘富民叫到工作组一起商量。由于黄河大坝险工段离村庄比较远，要想去大坝必须要有大车运送人员、粮食和被褥。会议决定将村子里所有人家的牲口大车集中起来，由大蛋负责，统一调配。

大蛋掐着指头算了算，全村共有大小能拉货物的牲口十来头，大车十多辆，只要能把这些车辆集中起来运送人员和货物就完全能行。

当天下午，村农会召开全体村民大会，崔组长代表乡里把上级领导的要求说了一遍；刘富贵要求全村18-60周岁的男劳力明天全部集合去大坝险工段上夫，并要自带干粮和被褥以及施工工具；大蛋挨户点名有牲口和大车的人家要负责出车辆拉人拉货物。

会后，大蛋发现原村保长张大年没有来开会，便去大年家去做工作。

张大年是全村第一个来黄河口滩区创立“新建村”的人，国民党统治时期当过村保长；日本人来了又当过几年维持会会长；**政府成立不久就将他赶下了台，土改的时候又被评了个地主的阶级成份。打那以后，他在村子里就成了“臭狗屎”、“坏分子”，许多会议也不通知他参加。

大蛋过去来黄河口滩区垦荒的时候，大年一家人帮了不少忙，两家人关系一直很不错。连续几年辛勤开垦，大年和大蛋都开发了不少的田地，也发了不小的财。

因为大年霸占土地多，还雇佣村民给他种地，就被村子里评定成了地主；大蛋田地没有大年多，又主要是依靠自己种植庄稼，就被评定了个富农。最近才又被复评成了中农。

来到大年家，大年正在院子里修理大车车厢。见大蛋过来喊叫自己“大年叔”，便抬起头招呼：“哦，是大蛋来了。”

大年放下手中的活，把大蛋让进堂屋坐到椅子上问：“听说你富农的帽子给摘掉了？还又当上了咱村里的副主任？”

大蛋解释：“主要是俺参加县里的报告团，回来后崔组长他们给**的。他说俺过去土改前就已经退给村子里了一部分田地，再加上剩下田地都基本是自己种植，按照上级复查政策，俺应该就是中农成份。”

大年恳求：“大蛋，俺的情况你最了解，想当初俺也是提前退出了百多亩田地哩，按说俺也该给****，最起码给个富农成分也行呀。你现在当上了村干部，抽空也给俺说道说道。”

大蛋抹不开面子，只好答应：“成，见着崔组长和富贵叔的时候俺同他们说说你的要求。不过今天俺找你是想问问你咋不去参加村里召开的会议？”

大年脸面正变色道：“这好几年了，村子里开会啥时候叫过俺参加过？”

大蛋叹口气：“看来这个事情不怨你，往后村子里开会应该通知你，你毕竟是咱村子里的村民嘛。”见大年脸色转好，大蛋说起了正事：“大年叔，俺这会来是想同你说说乡里安排咱村的一项重要任务。就是要组织全村的男劳力和所有大车去大坝参加抢险筑坝，黄河凌汛开始了，河水上涨的很快哩，再不抢救怕是要冲毁大坝。”

“哦，打谱啥时候去大坝？”大年问。

大蛋答：“明早天一亮就去村东打麦场集合。”

“好，明天一早俺就赶牲口去集合。”

大年语气很坚定。。。

转过天一早，大蛋带上干粮、铁锨和被褥，赶上牲口来到了村东头的打麦场。

这时候，崔组长、刘富贵、蒋世奎、刘富民和不少的村民已经等待在那里。大蛋前脚刚到，大年后脚赶着牲口也进入。

不一会，等待人员到齐，刘富贵、大蛋、蒋世奎和刘富民按照三个民兵小队分组将人员安排到十多辆大车上坐稳当。崔组长一声令下“出发”。八十多人的抢险队伍奔向了黄河大坝。

路上，不断有大车队伍超过或被超过大蛋他们村的车队。大蛋抬起头再又扭过头前后望了望马路上如赶大集一般行进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大车队伍。

所有的人员和车辆都是奔往一个方向。

奔跑了大半天来到大坝险工段时候，哪里已经人山人海。许多人员按照县抢险指挥部的安排或用牲口大车或用小推车或用扁担萝筐从远处调运土方，加高加固大坝。

崔组长率领自己的队伍到达大坝底下后，立刻与韩乡长一起去县抢险指挥部领取施工地段工程任务。

大蛋和刘富贵、蒋世奎、刘富民及大年等一起爬到大坝顶上查看。眼前的境况让几个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只见黄河洪水已经快淹没大坝坝顶，情况万分危机。几个人又迅速返回了坝下。

又等待了一会，崔组长回来了，按照他的分工，全村劳力立即挖土筑坝。

大蛋负责率领牲口大车搬运土方；崔组长和刘富民带领一部分劳力负责把大坝远方的红土装载到大车车厢里，运到坝顶；而刘富贵、蒋世奎、大年等人则负责把大蛋他们运上来的泥土卸下，夯实垒高大坝。连续奋战了一上午，坝顶垒高半米，所有人员在坝下匆忙啃了些自带的干粮、歇息一小会后又投入了施工。。。

三天下来，大坝垒高了两米多，但黄河水依旧在上涨。大年在坝顶观察了三天后同大蛋讲：“咱这是治标不治本，上游不断泄下来冰块，这样就会把黄河水赌住，咱就是把大坝抬的再高也白搭，关键问题是需要吧堵住的黄河冰层炸开，这样才能输通黄河行水，冰块被冲走了，黄河里的水就下降，大坝也就自然能保障住。”

大蛋一听觉得有道理，立刻找崔组长汇报；崔组长又去找韩乡长汇报；韩乡长则叫上崔组长和大蛋一起去县指挥部反映情况。魏副**笑着说：“你们反映的情况俺们已经同上级领导汇报了，上级领导也联系了解放军的炮兵部队，估计明后天就能赶过来。咱们只要坚持到他们过来把冰凌一炸开，黄河大坝就算是保住了。”

果然转过天的下午，十多辆解放军的大卡车拉着大炮赶到。

十多门大炮一字排开，在指挥员的小红旗挥动下，放出一排排炮弹在冰凌上炸响，冰凌被炸得四分五裂，到后来黄河里又升腾起一股股水柱。

黄河冰凌被炸开，大量的破碎冰块被冲走，黄河凌汛解除。

三四天的抢险劳作，大蛋他们个个累得摊软在大车车厢里，由牲口牵引着，返回了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