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打入曲阳城

瑞斋重操旧业，从开张第一天起，一连三天大酬宾。三天后结账下来，基本上就是赔本赚吆喝。可是，人缘有了，人气旺了，曲阳城里的汉奸，官太太，大的字号掌柜都成了他的主顾。

瑞斋心里有数，赚钱的机会在后头呢。当初唐县洋布店的老板就是这么教给他的。

曲阳侦缉队队长姓刁，名叫刁四魁。因他人长得和他的姓名一个样，老百姓背后都叫他吊死鬼。日本鬼子没来曲阳之前，刁四魁在当地就是一个痞子，现在稽查队的这伙特务也都是当年围在他身边的那群哥们儿。

从前，他们这伙人在城里靠的就是欺行霸市混饭吃，自打日本人进了曲阳城，给他们配了枪，又发了饷，这才比以前收敛了一些，专门当起了鬼子的眼线。

按说在侦缉队当汉奸比在伪军大队当差自由多了。特务们平常骑个自行车城里城外地到处转，不愁吃不愁喝的，让伪军们好生羡慕。

不过，汉奸也有羡慕伪军的地方，那就是伪军发的那身衣裳。人家伪军一身狗皮穿着，不但省下了自己买衣服的钱，穿在身上还挺神气。不像侦缉队的汉奸们，衣服都是自己的，如果不是挎着枪，别人看了还以为他们是老百姓呢。

瑞斋瞄准上了侦缉队。看他们一个个穿得寒酸样，就想替他们都变个样。瑞斋上门找到刁四魁，说明了来意。

“刁队长，咱们把侦缉队弟兄们一年四季的服装都统一起来，给咱侦缉队的形象变个样，您这当队长的脸上不也有了光不是。”

“你说的倒轻巧，这服装费从哪儿来，你给出呀？”刁四魁没好气地说。

“刁队长，您先别急呀。我是看着咱们侦缉队的弟兄们穿戴不如皇协军那么整齐心里着急，才想着替队长出这个主意。你看这样行不行？反正弟兄们平时自己也要添置衣服，不如，弟兄们自己掏点儿，我这个小店赔点儿，您再让日本皇军给添点儿，这三家合在一起，咱们侦缉队的队服不就统一起来了嘛。”

别说，瑞斋的这番话还真打动了姓刁的心。

“你小子不愧是生意人。要这么说嘛，我看可以考虑考虑。等我请示一下龟田小队长，如果他批准了，到时候，王掌柜的你得多给我们出点儿血。”

“那没问题。我今天就是赔了也要让咱侦缉队的弟兄们穿上洋布衣裳。”

其实，瑞斋劝说刁四魁换装，不光是想和侦缉队套近乎，他心里面还装着另外一件心事。那就是，侦缉队的服装不适合八路军辨认，给他们换上统一服装，将来逮着机会，保证一杀一个准。

话还别说，龟田小队长竟同意了刁四魁的建议，答应拨给稽查队一笔经费。刁四魁上门找到瑞斋店铺，让瑞斋尽快给稽查队共30个人赶制出秋冬两套制服。

瑞斋接过钱一看，这分明就是敲诈。别说每人两套，就这点儿钱，一套像点儿样的也不够呀。这其中至少也得让刁四魁贪去了一半。瑞斋心想，眼下已是入冬季节，先做棉服应付他一下，秋服等到春季换装再说。

做30套冬装，说明侦缉队就有30个人。一个月杀他两三个，不到开春能杀去个一半。现在开始进布料，找裁缝，尽快给他赶制出来。这件事交给武工队的同志们保证能干的漂亮。瑞斋找了个机会，向队长和政委作了汇报。

“清文同志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工作做得这么细，为我们武工队打开曲阳的工作局面立了头功。”听了瑞斋的汇报，刘政委赞不绝口。

“现在就马上着手给清文搭配个裁缝班子。进布，缝制，尽快帮他交差。”宋队长建议说。

“侦缉队的冬装就按着一色儿的藏青色给他做，帽子也是藏青色，这样对他们好识别。”瑞斋说。

“同时我建议，趁着给他们送服装的机会，咱们的队员一起进城，找机会干掉他几个侦缉队的，杀杀侦缉队的威风。”瑞斋接着说。

武工队的工作总算是打开了一些局面，进城的问题先有了着落，李有林连长上次说的要进村直接找伪村长的话题又被大家提了出来。

“我认为，如果说进城靠智取，那进村咱们就来个强攻。找个兵力相对薄弱的据点，让支队游击队配合咱们一下，端掉一个据点，打进村子里去，让老百姓们知道八路军还在，日伪军敢再建，八路军就敢再端。” 宋队长是老侦察连长出身，他的想法大家都十分接受。

“宋队长说得对，我们武工队对敌人就是要实行软硬兼施。在端敌人据点的同时，进城再杀他几个汉奸，这样也能给清文同志那边减减压。”刘政委支持宋队长的方案，又周到地想到了瑞斋的难处。

换装的当日，侦缉队里喜气洋洋。汉奸们都脱掉各自的土布外衣，换上新衣戴上新帽，一个个五官都笑到了一起。可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就在当晚，他们其中的有些人会要丧命。

瑞斋特意为刁四魁的服装定制了藏蓝色，以显示出他当队长的身份。侦缉队换了装，瑞斋在曲阳城也算是站住了脚。

武工队配合支队游击队攻打范家庄的战斗如期打响。瑞芬也参加了战斗。他原以为这次能看到哥哥，可是听说哥哥去执行一个特殊任务不能参加这次战斗时，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驻扎在范家庄的日伪军做梦都没想到八路军会深入到曲阳。自“五一大扫荡”以来，八路军都被他们赶进了山，曲阳早已成了他们的“王道乐土”。

游击队的攻势很猛，完全是敢死队的一套打法。日本鬼子和伪军吓得躲在炮楼里不敢探出头。摇着电话机想和城里的鬼子联系，谁知电话线早就被游击队给掐断了。探照灯也失了灵，据点外一片漆黑，鬼子和伪军只能在炮楼里毫无目标地不停地射击。

很快据点就被攻破。当场打死了三个鬼子和十多个伪军，游击队押着鬼子俘虏带着战利品迅速撤离了战斗。武工队兵分两路，刘政委带一路进村，找到了伪村长，向他交待八路军的政策，告诉他再给他一次机会，下不为例。伪村长像捣蒜一样磕破了头。

宋队长带着几名武工队员摸进城里，找到了侦缉队的位置。此时，瑞斋正陪着余金佩在酒馆喝酒，听到了侦缉队方向响起了枪声，他知道一定是宋队长带人打进了城内。几声枪响过后，城里很快又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