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改写生死簿（十六）

第十六章地头论理互揭短表弟拉走行凶人

宽厚办事少私心，

钱物得失走正门。

言谈争论莫揭短，

世人没有白玉身。

过些天就要开始种地了，罗炳章把挨着李桂琴地的两头都开垦起来种上了。李桂琴心里明白，这罗炳章是逼着我把地卖给他。如果不卖给他，将来种地收麦子都得走他的地。儿子小刚见妈妈早饭不吃，愁眉不展。和妈妈说：“妈妈，我不去上学了，反正咱家也没钱去科考，我就在家和妈妈种地，那姓罗的要耍横的，过两年我就给妈妈报仇。”李桂琴说：“你个孩子家，别关心大人的事。该上学就去上学。”小刚怕妈妈生气，只得去上学。

种麦子的那天，小刚在学校不放心妈妈，偷着跑去地里。李桂琴没有别的路，走了罗炳章的地，两个人嚷嚷起来。罗炳章说：“你种地走了我的地，我那地种了，你踩了我的麦种。”李寡妇说：“你不要整天的钻牛角，越钻前面的路就会越窄，别人不和你计较，那是别人大度，你不要以为别人都怕你。你把地头的路都挖了，别人不走你的地咋走？”罗炳章说：“我管你咋走！你把大腿放在肩膀子上就能走你自己的地。”李桂琴说：“姓罗的，你是在放屁，你走路把大腿放在肩膀子上。”这时，周围种地的人们都来看热闹，人越聚越多。罗炳章说：“我的地头，我不愿走就挖起来，你管得着吗？”李桂琴说：“还不知道你那点心思，你一撅尾巴我就知道你要拉几个粪蛋，想霸占别人的地才挖路。你若是沿着你现在的路继续走下去，早晚有一天不得好死。你那样做缺德呀！五雷轰顶呀！”罗炳晖说：“要不说缺德我还忘了，要说缺德我想起来了，不缺德的人哪能守寡？不缺德的人哪能早死？不到五十就死了，那不就是因为缺德吗！你好好等着吧！以后不幸的事还多着呢！”李桂琴此时气得眼都红了，一股恶气从丹田升起，想压下去，上牙把下嘴唇咬出血来，大拇指把中指抠破了皮，咽了两下垂沫这口气也没压下去。随后大声地说道：“姓罗的，你可要想好了，我那短命的人死得早不含乎，但已留下了一儿一女，我儿子再有几年就顶天立地的了。可你那大妮四岁就死了。四岁呀！还没得到男子汉那如狼似虎般的蹂爱就死了，你不觉得遗憾吗！那孩子死得屈呀！虽然你给她找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尸骨做了骨尸亲，可那是两堆白骨，能开窍吗？你那是啥，你那是缺了大德呀！你的女儿在阴曹地府等你那！你过几年不想去也得去，去和女儿陪个礼吧！”李桂琴的这一番语言，把罗炳章说得两眼瞪圆，四肢青筋暴露，就像野兽一般，随拿起一把搞头奔李寡妇而去，李桂琴没有退缩，手指罗炳章说：“有能耐你就给我那一下，先死的容易，后死的难，阎王爷在阴曹地府向你招手呢！你做的很多事已经出格，不怕损寿你就继续作恶。来!是罗家的种就给我那一下！”李桂琴的儿子小刚紧紧抓住妈妈的衣襟，说：“妈妈，别说了，咱们回家吧。”田玉山捏了神仙一把，轻声说：“咋办？”神仙轻声说：“那里有人。”这时罗炳章已窜到李寡妇面前，举起了搞头，李桂琴站在那里一动没动。说时迟，那时快，离李寡妇几步远的地方有一人，一个箭步冲上来，双手抓住罗炳章抬起就要落下的搞头。众人一看，这个抓搞头的人是罗炳章的亲表弟田玉明。田玉明抓住搞头用力一甩，把搞头甩出老远，拉着表哥的衣襟向人群外走去。一边走着一边说：“大哥，今天的事，错全在你，不应该把两头都开垦起来，你叫人家咋走路？还有，你不应该揭人家的短处，生活在人世间的人，谁没有短处，你说人家的短处，就要考虑自己的短处，尽管是自己现在没有短处，也难保将来没有短处……”

众人见这两个人走远了，都长舒了一口气。人们都赞许这个田玉明。田玉山和神仙说：“我想叫你和我去保护一下李嫂，你咋知道田玉明要伸手？”神仙说：“你忘了我的名号了吧！我一看那田玉明的表情就知道他对表哥有了气。我要没有这两手，就愧对我那名号了。”

也许是罗炳章觉得今天有错，也许是罗炳章觉得表弟说得有理，一反常态的没有回表弟的话。这时表弟抓他的手已松开，罗炳章抬头看看，已经到家了。田玉明说：“大哥，进屋吧！我回去把大哥种地的家具拿回来。”

光阴急走，日月如梭，转眼半年已过去。有一天，神仙被人请去看阳宅，回来时妻子说：“李寡妇来找过你，叫你回来后去她家一趟。”神仙说：“以后不许叫李寡妇，是嫂子就叫嫂子，叫李寡妇是对人家的不尊重。嫂子没说有啥事？”妻子说：“没说有啥事。”神仙说：“那我去她家。”

神仙来到李寡妇家，进屋一看，田玉山也在。坐下后，李桂琴满了一杯水递给神仙。说道：“我和田玉山今天想把我们这几家的人召集到一起开个会，说点事，也叫你来，你没在家，这个会也没开成。”神仙说：“嫂子想说点啥事？”李桂琴说：“一年前，那姓罗的把自家门前挖了一个大坑，不许别人走路，现在的路已改在我们这几家门前，我们商量了两回，想不叫他走，你是神仙，嫂子想问问你，这事可不可以？”神仙说：“嫂子，我不说可不可以，我只说，假如你走在路上，有一条狗咬了你，你要学那狗去咬别人，可以吗？”一句话，把李寡妇说得哑口无言。过了一会，李寡妇找到了话头，说：“你说的不对，人和狗有物种的差别，可咱们都是人呀！”神仙说：“嫂子，你就把他当做狗不就行了吗！”李寡妇说：“就你会说，我说不过你，这半年来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神仙说：“咽不下也得咽，其实我对他的气比你还大，早在我盖房子的时候，那时他爹罗祥还没死，他们爷俩在路边挖了一溜大坑，来往行人，谁见谁骂。后来又劫道，这些事我没有气吗？只不过不和他一般见识罢了。再说，在这条路上的这些人是姓田的多，如果不叫姓罗的走，那不是欺人家是单门独户吗？”田玉山站起来说：“大哥，你也是单门独户我们咋不欺你？李嫂子也是单门独户，我们咋也不欺他？只是这个人有不少事太叫人生气。”神仙说：“天下这么大，啥人没有，不要为一点小事伤了头脑。把心放宽，就啥事都没了。嫂子，要没别的事，我就回了。”李寡妇说：“两个孩子今天都没在家，我做了不少饭，你们哥俩就在这里吃，我还有点事没和你说。”两个人见这个嫂子热情，就坐下来，一边说着话一边吃起饭来。

李桂琴给田玉山和神仙每人满上一杯酒。说：“黄老弟，我想托你当个媒人。”神仙说：“你想再嫁？”李寡妇说：“不是。”神仙说：“你的儿子才十二岁，姑娘已有了对象，想叫我给谁当媒人？”李寡妇说：“这半年来，我一直在想，田玉明那小伙子多好，多懂事，那次要不是他，我可就惨了。最主要的是他抓着罗炳晖走时说的那几句话，真叫我感叹不已。赶年就二十六了，没有个媳妇，真难为了他了。”神仙说：“嫂子，这事我已走在了你的前头，这几年我已给他介绍了三个，都没成，田玉明那小伙子没说的，可他母亲早年去世，他爸爸又得了中风，勉强生活能自理，就这个条件，让姑娘们望而却步。不但是我在暗中用劲，那田玉喜也没闲着，我们二人这二年的努力，嫂子根本就不知道。”田玉山说：“田玉明我俩对心情，这些事我都知道，有一次玉明和我说了狠话，‘为了孝敬我的老爸，愿打一辈子的光棍。’我虽然没有什么文化，但有一句古话我记得清楚‘家贫识孝子，国乱知忠臣’玉明哥是田姓人家最孝顺的儿子呀！”

且说这田玉明的老爸，名叫田丰，田氏家族里他这辈人就剩他自己了。虽然病体难支，可这老人不糊涂，心里不住地盘算，就是自己这多病的身体，儿子的多次婚姻都不成。有一天中午，吃着饭对儿子说：“玉明，咱们老这样不行呀！这几年你黄大哥和玉喜哥为你的事没少费心，可姑娘来了，一看我这多病的样子就走了，有时我想，还不如离你而去，那样……”儿子上前把爸爸的嘴捂住，和爸爸说：“爸爸，您说的是啥话，我是您的亲儿子，您是我的亲爸爸，咱们啥也不说，命里有不用东奔西走，命里没有莫强求。咱们爷俩就这样不是很好嘛？”爸爸说：“傻小子，你侍候爸爸老，可是，以后有谁侍候你老呀！爸爸现在能维持自己的生活，明年你自管去外边闯荡，在外边闯荡几年，搞个媳妇，有了家室就是对爸爸的最大孝心了，爸爸自己在家饿不死。”田玉明听了爸爸的话泪如雨下，这顿饭爷俩谁也没吃好。田玉明收拾完碗筷，对爸爸说：“爸爸，您别胡思乱想了，吉人自有天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