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深夜摩奔

两个市场，一个是融丰的牛马市场，隔我们有20公里；一个则是水北省槐花市新雪县的牛马市场，隔我们有30公里。

我们款洞乡并不处于两省交界，长野镇也没有，交界的是与我们两乡相邻的晃洞乡。从长野乡出去，不到10公里的样子，就来到了晃洞乡，从晃洞再往北走，20公里左右就会跨省来到水北省槐花市，在该市的新雪县，有一个大大的牛马市场。

从文字上来描述，并不能很清晰地将这个地理位置准确地描绘出来，但是总体上来说，融丰和新雪县是相邻的，融丰县的款洞、长野、晃洞三个乡镇构成了一个类似于“品”字的结构，晃洞就是最上面的一个点，新雪县就紧紧靠在晃洞乡上面。

长期以来，由于两省交接地，我们融丰县跟新雪县其实已经相互交融，不管是经济还是人文上，都有着很大的相似之处。民间的交流就更多了，生活物质的相互流通不说，就连跨省嫁娶都是很常见的事情。

还有一点说起来大家可能就更加熟悉了，那就是有关高考移民的情况。从教育的角度来比较，水北省要远远强于我们山南，这样就导致了水北省槐花市尤其是新雪县的学生大量地通过各种渠道将户口转变为我们融丰县晃洞等几个乡镇，导致我们县成为了有名的高考移民的集散地。

一衣带水，亲得不能再亲。

这个就是我们跟新雪县的关系。

现在在我的面前，出现了一个选择题：是要往我们的融丰县城赶呢？还是往新雪县牛马市场赶？

“往哪里赶都是一样啊，反正今天只能蹲守一个。”杨子说要不我们来抛硬币决定吧，用运气决定一切。

硬币一抛，机遇来到。

呵呵，对于杨子，今天可真的是让我颠覆了，天底下居然有如此佛性、如此不靠谱的人。

就拿现在来说，我们对一件事情的判断能不能不看运气，而是要有哪怕一点点的思想凝结和技术含量？

经过一番思考，我还是决定选择去新雪县的牛马市场。

这个是我从犯罪心理学上学习到的。最近在医院住院的时间里，由于有的时候闲得无聊，万毅就叫林波从县公安局找来了一大堆公安方面的书籍，给我们两个打发时光。

没想到，现在多少还有点用了。

我觉得，赵才亮他们一定会选择新雪县牛马市场。因为首先从人员的熟悉程度来讲，融丰方面的风险就大得多得多。

更何况，从办案流程上来讲，要是牛马只在融丰县流转，公安机关的程序就要便捷得多，那仅仅是一个县的问题，要是给跨境到了新雪县，那就相当地麻烦了，已经成为了两个省之间的协作问题。

还有另外一个让我坚定思想的因素，水北县的经济发展要比我们山南好得多，每头牛的价格起码要能多卖到一千元以上。《资本论》早就有说明，百分之十的利润已经能够让一切的资本疯狂了，当然也能够让犯罪分子铤而走险。

“要不我们就分开来吧，你去融丰、我去新雪。”突然间，我想到了一个新的力量分配办法，说我们两点埋伏，遍地撒网好不好？

“你是不是嫌弃我，要抛弃我了？”对于我的建议，杨子很天真地问我。他说他是不是有哪里做得不好，遭我嫌弃了，真是那样的话我可以明说啊，他可以改的……

额，我还真的是嫌弃杨子了，你真的是全部都做得不好啊大哥！

怎么改？你能不能先把那个该死的任何地方都能睡着的特长给我改没了？

“算了，我们还是一起去吧。”不过，杨子那天真又无辜的样子让我看着非常心疼，很是于心不忍，说我们还是一起走吧。

于是，我又发动了摩托车，“突突突”地朝着新雪县走去。

一路上，杨子还是那个昏昏欲睡的样子，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只有不停地唱歌，给我自己增添点勇气和温暖。

我一会唱《勇气》，一会唱《爱拼才会赢》。每当气流从胸腔里吼出，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无所畏惧的勇士，必定将迎来无尽的荣光和赞誉。

说真的，各位一定不要在秋冬季节的晚上驾驶摩托车跑长途，那个实在是太遭罪了，又冷又怕。

30公里的路，我们跑了三个小时，其中耽搁了半个小时，因为车子快要没有油了，我们敲醒了一个加油站的职工，在一连串的道歉中让别人给加满了油。

我不得不吐槽一件事，杨子同志出门的时候，居然一分钱都没有带。他说不是不想带，是实在没有钱了。

鬼才知道他是经历了什么样的人生。

新雪县的牛马市场，还真的是很大，我们到达的时候，已经将近五点，陆陆续续地，就有各种车辆拖着牛马，穿过高大的门洞，从四面八方涌了进来。

而穿着各种衣服的牛贩子，正在张罗着自己的摊位，有个别等不及了的，就上去找人谈交易。当然由于现在还很早，很少有人愿意现在就将手中的货物出手，所以倒是也没有什么样的交易。

将摩托车停在了市场门口的一家小旅社面前，我走进去要了一个房间，点了两碗“锅巴粉”。

小旅社其实就是一家无照经营的小民宿，一楼是小饭馆、二楼三楼是几个供牛贩子休息的房间。

酒店的老板夫妻已经起来，瘦小的酒店老板忙着在给我们煮粉，而他肥胖的妻子则一遍打着呵欠，一边在给我们开房间。

“锅巴粉”是我们融丰县的特色饮食，说是锅巴，其实跟大米小麦都没有关系，而是一种用蔬菜做成的锅巴状的米粉，跟面粉和米粉都有区别。入口的时候既有粉的味道，又又有锅巴的香脆，所以在我们融丰很是受百姓追捧。

想不到新雪县也有这样的东西卖，这个就说明，其实我们县的很多人，都涌到了这里来做生意。

一口热汤入胃，我全身都软了。

一夜的忙碌奔波，好像就被一碗热腾腾的特色早点给冲淡了，带着一种满足感我好杨子上楼来到了房间里。

说是刚刚开的房间，其实并不是。

刚才肥胖的老板娘就告诉我们，现在整洁的房间只有不靠窗的，临街一面昨晚已经全部卖了出去，倒是有一个能够看到整个市场的房间刚刚退了房，不过是来不及打扫而已。

“我是在等一个朋友，他没有手机，我需要在上面盯着，别他什么时候到了都找不到我。”不打扫就不打扫吧，反正我现在又不打算睡。我更不想隐瞒什么，就直接跟老板娘讲出了自己的需求。

“那随便你了。”老板娘说这些都没有问题，客人您开心就好。

她还悄悄地问我，说是要不要嗨皮一下，对面街上的小茶叶店里有几个长得还算不错的妇女，是活很熟悉的……

我去你奶奶的皮条客。

嘴上客气地拒绝着，我却在心里摸出了小本子，给这个肥胖的老板娘写上了一条，等着我办完事了再想办法投诉你。

进了楼上的房间，我的这种愤怒就更加加深了。

我艹，这个哪里是什么宾馆，明明就是猪窝嘛，满地的烟头、啤酒瓶、竹签子，凌乱的床脏兮兮的，看的出来已经有些时间没有清洗了；浓厚的脚味中还夹杂着一种类似洗衣粉的味道，扔在床上地上一团一团的卫生纸说明，这个房间昨天晚上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如果不是为了追盗牛者，我发誓我永远都不要呆在这样的房间里。

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我只有让杨子对房间进行了一番打扫，而我则拿出相机，换上75—300的长焦镜头，慢慢地守候起来。

你还真别说，伴随着逐渐光亮起来的天色，我发现忙碌的市场也是一种摄影的好地方，各种神情都能一一地收在眼底。

我终于相信了老师们的话，一个好的摄影师真的拍出来的，以前是杀胶卷，现在是费内存。

跟我的高雅悠闲不同，杨子好像遭受到了非人的折磨一样，不停不抱怨，大惊小怪地叫着。一会惊叹房间之脏乱，一会兴奋得跟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说垃圾桶里的TT居然如此之多。

杨子就是这点不好，书读多了，就有点脱离现实生活，不知道这个社会还有怎么好玩的地方，还有更多的活法。

同时，我也终于收到了一个好的消息，杨子同志告诉我的说，他另外一个生理特征已经开始了，让我放心大胆的地休息一会。

什么特征呢：那就是只要是在白天，他怎么都无法睡得着觉！

这个对于我来说，当然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消息了，经过一夜的奋战，我都快要跨了，如果说一会再要驾驶摩托车回到款洞，我都不知道还有没有那个力气。

不过，我们好像已经不用驾驶摩托车了。因为一辆咖啡色的面包车，正从街道的那头，慢慢地向牛马市场的大门驶了过来。

南H52X36，不错，就是赵才亮的昨天晚上驾驶出门那辆面包车。

终于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