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不一样的高瞻远（陷之死地然后生）

去前沿报社的路上，坐在副驾座的高瞻远正咬着右手大拇指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发呆，她的右手肘斜支在车窗边沿，左手手指则一下一下地点着自己的膝盖处，像是在为什么而苦恼着。

开着车的惠初霖见高瞻远许久不出声，想看高瞻远在做什么，结果一转头就见到了高瞻远这般冥思苦想的模样，忍不住吃吃笑了出声。

高瞻远被惠初霖的笑声打断了思绪，一脸茫然地看向了他。

惠初霖于是笑着解释道：“你现在还跟小时候一样，一认真想事情就爱咬自己的大拇指。”说着，举起自己的右手食指放在嘴边，模仿起高瞻远刚才的样子来。

高瞻远有些不好意思：“我现在一般只有在独处的时候才会不知不觉地做出这样的动作。这会儿不知怎的，下意识的也这样做了。”

惠初霖闻言莫名地觉得有些开心，道：“在我面前你可以随心所欲地做任何事情，刚才我笑只是因为觉得这样子的你有些可爱。”

高瞻远听惠初霖这么说，脸颊上突然泛起了微微的红晕，她不自然地别过头看向窗外，嘴里却道：“你可千万不要跟秋阳、怀赤他们说这些话，否则我以后在他们面前还怎么威严起来。”

惠初霖笑道：“在孩子们面前，要那么威严做什么？”

高瞻远收回了看向窗外的目光，认真道：“不威严怎么能保护他们，怎么能教好他们？再说，我都已经习惯那样的状态了。”

惠初霖道：“你时时刻刻都把里里外外都绷得这么紧，不累吗？”

高瞻远深深叹了口气，整个身体往座位上靠去，像是一下子去了所有的力量，喃喃道：“还会累么？都差不多十年了，我应该已经麻木了才对。”

惠初霖见高瞻远这样，于是把车缓缓地停在路边，然后侧身看着高瞻远，听她接着把话说下去。

“自从那年被祖燕学长带进黄埔军校开始，我身上的‘弦’就再没有机会松下来。这十年里，我不得不浪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周旋在各种派系之间，小心翼翼地同他们玩着那些‘尔虞我诈’的伎俩，然后日复一日地重复着这样的生活——只是为了暗地里能在我的信仰之路上，步履维艰地踏出一小步又一小步。”

“那些时刻盯着我的后背的政敌们，表面上因为祖燕学长的缘故对我有些忌惮，但背地里无一不是对我恨之入骨，恨不得我马上就能从他们眼前消失。他们不会因为我是个女人就会有丝毫的怜悯之心，反而会因此更无法容忍我安然坐在他们的头顶。”

“所以我不得不从里至外一直紧紧地绷着，几乎时时刻刻不能放松。因为我知道，哪怕我比现在弱一点点，或者是有稍稍的掉以轻心，我都很有可能突然被他们中间任何一个毫不留情地拉下去，再狠狠地撕成碎片，撒入万劫不复之地。”

“倘若只是为了我自己，我想我早就无法再容忍这样的生活，甚至在一开始就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但是为了我的同志们亲人们，更为了我的国家和人民，我是绝不容许自己就这样轻易倒下去的。现在我存在的意义，就是竭尽自己所能——甚至牺牲所有的一切，去保护我在意的一切事物。一想到这一点，我就算每晚每晚地因为这样的生活而痛苦难眠，也能在第二天早上再度起身，毫不犹豫地继续投入到新的斗争中去。”

“只是这些斗争比我想象中的要没完没了，就算到了这里也是一样——虽然对象和形式不同，在我眼里却也只是‘换汤不换药’。”高瞻远苦笑着，声音里透着满满的疲惫之意。

惠初霖静静地听完高瞻远的话，伸手轻轻揉了揉高瞻远的头发说：“飞唳，现在有我在你身后，会好很多的。至少多了个人帮你做些别人做不到的事，听些别人不能听的话。”

高瞻远会心一笑，猛地坐直了起来，像是刚才失去的力量一下子又回到了她体内一般，目光灼灼地看着惠初霖道：“常瀮，眼下就有个别人解不了的难题，要你帮我解一下。”

“哦？”惠初霖一下子来了精神，问道：“什么难题，你快说。”

“我刚才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我们怎样才能借助舆论的力量做到‘一箭双雕’，既束缚住住那些‘大人物’，又能将胡执中跟我们牢牢绑在一条线上。毕竟胡执中还是警察局的局长，在局里的影响力不可小觑，如果不趁此机会收服他，将来他必为我之掣肘！”

惠初霖却笑道：“这不难做到，我已经替你想好良策了。刚才你咬手指的时候，我的脑子也并没有闲着。”

高瞻远被惠初霖这么一说，有些又羞又恼，直拿一双眼睛瞪他。

惠初霖怕高瞻远真生起气来，只好讨饶道：“好好好，我不逗你了，我们继续说正事。”接着，便如此这般地将自己的想法向高瞻远和盘托出。

高瞻远听完惠初霖的计划，不禁连连点头赞许道：“常瀮所言果然是良策！”

惠初霖得意道：“我何时在你面前妄语过？”

高瞻远笑了：“也不枉我刚才白白被你打趣了一次。”又说：“不过，还有一件事情得让你帮忙。”

惠初霖道：“你且说，我做就是了。”

“你知道的，目前我在太平城根本无法调动足够的力量查案，甚至还得分散精力去应付娄亦君那帮人，所以只能仰仗无所不能的大先生出手相助了。”

“你要我去查那三个死者的背景么？”

高瞻远点点头道：“既然我们已判定这是一系列连环杀人案，那么凶手选择这些被害人下手肯定是有原因的：这些被害人要么都与某件事情有关，要么是属于同一类型的人。但据我们目前所知的情况来看，这三个死者基本上没有任何明显的交集，更没有任何相似点。所以，彻查这三个人的所有事情是……”

“这件事就交给我了，等会儿送你去前沿报社后，我就着手去办。”

高瞻远点点头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赶紧出发吧，不然你今晚就没得睡了。”

惠初霖笑道：“说得好像你睡得了似的。”说着，伸手发动了汽车引擎，往前沿报社飞速地开去了。不一会儿，便到了前沿报社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