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道

王随见状掉头便逃。

后面那十几个人大呼小叫着紧追不舍，行人纷纷避让。

王随毕竟年轻体壮，跑出半个巷子便已追上司柏大叔，两人一起亡命逃窜，总算甩掉了“追兵”。

“不……不肖侄……”司柏大叔身体靠在墙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两腿不停地哆嗦着。

“什么事？”

“你……你小子……身体……真……不错……，跑了……这……这么久……连……大气……都不……喘……喘一口……”

“那是当然！”自己跑了这么远，现在仍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王随颇为自傲。再看那老小子，气喘吁吁，靠在墙上两腿发软，几乎要瘫在地上了。不过以他这般年龄，这种体型，能跑出这等速度已是奇迹中的奇迹，而且看他头顶身上，也没见得大汗淋漓的样子。

“你……你们……大汉当……当兵的……，是……不是……都……都很厉害？……”

“嘿，我们大汉的兵士，那都是个顶个的好汉！”王随傲然一笑：“想当初在塞外之时，我们大汉突阵部武字营三百余人，就曾力败一千多匈奴骑兵，斩下八百多颗首级。既是我，一人便能同时战杀三、五个匈奴勇士！像今日这些泼皮们，我打他个二、三十人也不在话下……”

两人猛然间愕然相视。

二人找了两个巷子，才找到那十几个人。他们个个汗流满面，筋疲力尽，见到刚才狼狈逃窜的那两个人居然又施施然谈笑风生地回来了，不由得都是一怔。仗着人多势众，一个个狞笑着围了上来。

王随第一眼就看中那个衣着光鲜甚有气派的小胡子了。这小子和魏冲的胡子挺像，都是黑黑密密的长在上嘴唇上，两端还骄傲地向上翘起，显得特别的神气。王随早也想留这么一撮胡子，奈何家中老父有话，“父母在，不得自言老，不得蓄须”，所以只得作罢。往日在汉军中，一看到魏冲那漂亮的胡子，心中总是羡慕不已。今日在异国看到这“八字胡”，不由得联想起魏冲，还真有些“他乡遇故知”之感。

那小胡子被王随直盯着看得心中发毛，怒喝道：“你小子什么人！竟敢打我的手下，是不是……”

话未说完，王随早就冲进人群里，与那十多人战作一团。这些人虽是个个壮硕矫健，却怎是受惯严格军训，曾在刀光箭雨中生死搏杀的王随对手？！但见他一套长拳施展开来，端的是虎虎生威，双拳直击侧打，两腿左踢右踹。这套拳法乃是汉军骑兵出操时所练，不过为了上马训练前舒筋活骨一番而已，不成想用来打架斗殴，也极有功效。那王随下手狠辣阴毒，拳打直取面门，脚踢必是下档，不片刻那十几个人便倒满一地，躺在那里**不止。倒是那个小胡子颇有点身手，居然连续躲过了王随两拳，却被一脚踢中**，疼得他双手捂着**，如油锅中的活虾一般，惨呼着弯腰狂跳不止。

“哎呀呀，你怎么下手这么狠毒呢？你看看你把这些人打的……”司柏大叔恰到好处地跑了过来，那一身肥肉一颠一颤，看起来很是滑稽：“你看你，竟然踢这位先生的……这个地方，你这不是害人么？……太过分了！实在是太过分了！……不过这位先生也是，我看你长得仪表堂堂，为何要失身于‘阿拉卡斯’之中？你这样做对得起你那温柔贤惠的妻子、天真可爱的孩子吗？要知道在他们心目中……”

王随知道这老小子又要做什么，也懒得再和他配合演戏，独自遛到巷子口，靠在墙上饶有兴趣地看着这肥胖老儿“苦口婆心”地“教育挽救”那个留着神气小胡子的“失足中年”……

回到驿馆后，两人迫不及待地清点财物，所获竟是极丰，不由得眉花眼笑。铜币百余枚，银币四十余枚，甚至还有二十三枚金币，宝石戒指一个。司柏大叔说那“小胡子”乃是帕伊城的“阿拉卡斯”大豪达维斯，颇为有钱，而且居然还是个什么“男爵”。平日里一出门便是前呼后拥，煞是威风，这次却不知道犯了什么邪，竟然只带了十几个人为一个小混混儿出头，活该他今日倒霉。

王随问起什么是“阿拉卡斯”，司柏大叔解释了半天，他才似懂非懂地明白过来一点儿。原来那“阿拉卡斯”直译成汉语，便是“黑色的道路”，简称“黑道”。这些人人数众多，有组织有规矩，在帕伊城中横行霸道，称霸一方，主要靠走私像食盐、武器等官府专营的物品牟取暴利，同时向各店商贩收取“保护费”，时不时也做一些除强扶弱、快意恩仇的事情。官府对这些也是无可奈何，通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与之相勾结，像那个叫达维斯的，本身便是帕伊城的一名官员。说好听些，那些所谓的“黑道大豪”，也就是类似大汉轵人郭解之流的任侠豪强。

“不好了！”司柏大叔正在窗口晃悠，忽然间叫了起来，语调颇为惶恐：“不肖侄，达维斯带着人来了！”

“来了多少人？”

“唔……加上他也就三个人……”

“过来坐着……”王随撇了撇嘴，很是不以为然：“哼，才三个人，有什么可怕的，打就是了！”

两人干坐着静等，却又等了好久，才听见房间门口传来脚步声。

“那两个家伙就住在这里吗？”

“是……是……现在就在里面……”

房门被一脚踹开，王随冷笑着转头看去，猛然一愣，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