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癫

“什么人！”

正在高谈阔论的两个人吓得顿时紧紧抱在了一起，蜷缩成一团挤在大树下，面色惶恐之极。

“你们好，我叫凯瑟琳……”凯瑟琳微微躬了下上身，轻蔑地笑了笑，手握剑柄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面前惊慌失措的两个男人。肥胖的黑人老者还则罢了，那个面目清秀的青年男子长得如此魁梧高大，还携带着武器，原以为还要和他交手一番呢，没料到此人竟如此不堪，还未动手便被吓成这般模样，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家伙，这也算是男人？

“凯瑟琳！‘白蛇’！”那肥胖的黑人老者尖叫起来，如遇鬼魅，声音吓得都变了调。

凯瑟琳冷冷地笑了笑。

“她……她是什么人……，她……她……她很厉害么……”年轻人一边用恐惧的目光看着凯瑟琳，一边还不忘了虚心求教。

“当然厉害！说起来吓你一跳！”那黑人老者顿时来了精神，兴奋之极，好像也不害怕了，坐直了上身，竟然眉飞色舞，兴高采烈地演讲了起来：“这女子是埃拉西亚有名的独行大盗，剑法超群，出手狠辣，专门抢劫行贩的商队，整个埃拉西亚的富商们提起她的名字无不色变胆寒。因为爱穿一身白色的衣服，所以外号叫‘白蛇’。据说她是铁新月帝国人，好像是一个没落贵族之后，不知为什么把铁新月帝国的一个子爵全家都杀了。后来……”

“等等，你说什么？把一个子爵全家都杀了？”年轻人似乎也忘记了恐惧，显然好奇心特别重。

“是啊，全家都杀了！要知道，那个子爵也是位有名的勇士，曾创下一日间连败七位一流高手的纪录，却在她手下没走上三剑便丢了性命！”黑人老者直说得手舞足蹈、口唾横飞：“那一战当真是精彩绝伦，直杀得天地变色、日月无光，两位高手从白天打到黑夜，又从黑夜斗到白天，你来我往，剑光冲天，交手了整整七天七夜……”

“喂喂喂，停，停！”年轻人急忙止住了他：“怎么又交手了整整七天七夜了，不是说那个子爵在她手下没走上三剑便丢了性命么？”

黑人老者面现尴尬之色，兀自强辩道：“怎么了，不对么，高手出招，自然不同凡俗，比的是高深的剑法，两三天刺出一剑，不行么？难道要像泼妇打架一般，一动手便扭在一起揪头发扯衣服么？那些吟游诗人为这一战早编了一首诗，待我给你唱来，你听好了……”

年轻人脸色大变，慌忙捂住了耳朵：“不，不要！求求您老人家了，这里已经有一条‘母蛇’了，你还想再招来几条‘母狼’不成？”

“够了！”凯瑟琳被着两人一唱一和闹得头晕脑胀，心中忽然泛起一种被愚弄的感觉。

两个胆小的男人立刻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再度紧紧地搂在一起，战战兢兢地看着凯瑟琳。

“这位先生，您真的很害怕吗？恐怕未必吧……”凯瑟琳摇了摇头，慢慢地将短剑抽出鞘，冷冷地看着那个年轻人，森然道：“您的脸上显得很恐惧，但您的身体却是那么镇定，连手都没有发抖，而且……”

“看到没有！你这个不尊敬长者的侄子！”那黑人老者猛然跳了起来，指着年轻人的鼻子训斥起来，当真是声色俱厉，连那洁白的长须都在不停地颤动，显然是愤怒已极：“让你虚心一些你就是不听，总是那么自以为是，什么都能，你倒是能啊！连害怕的样子都学不会，还闯荡什么世界！害怕的样子是什么，你懂么？害怕的时候身体就要发抖，而且要抖得连贯，抖得自然，最关键的是要抖出风度来，你明白么？！”

年轻人唯唯诺诺，只是不住地点头。

“你抖给我看看！”

年轻人很努力地抖了两下，可怜兮兮地看着黑人老者：“是这样子么？”

“你这也叫发抖？简直是在抽羊癫风！”黑人老者一脸的不屑：“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么笨，连发抖都学不会，唉，真是没用，来来来，看大叔是怎么做的！”

那黑人老者坐倒在地上，亲自做起示范来，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浑身不停地战栗着。老人家出手果然不同凡俗，浑身抖得如筛糠一般，连那一身黑黝黝的肥肉都在不停地随之颤动，当真抖得出神入化，惟妙惟肖。

凯瑟琳一阵气苦，心中烦躁之极，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是在装疯卖傻，还是真的脑子有问题，明明强敌在侧，还在那插科打诨个没完没了，好像根本没有把眼前这个杀气腾腾的女大盗放在眼里，真闹不懂他俩在搞什么名堂。特别是那个年轻人，表现得太过于古怪，总让人有些放心不下。

“不能再等了！”凯瑟琳横剑在胸，眼睛紧紧地盯着年轻人的右手，一步一步缓缓地向两个人逼去。

年轻人却没有任何动作。

凯瑟琳迫近年轻人两步远的地方停了步，彻底放下心来，在这种形势下，对方纵然是个绝顶的高手，也来不及作出任何反抗了。

“你不会真的要下此毒手吧？”年轻人眼巴巴地看着凯瑟琳。

“你说呢？”凯瑟琳冷笑一声，芒光闪烁的短剑慢慢扬起。

年轻人却突然换了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撇着嘴摇着头道：“我又没对你说！”

那黑人老者也在一旁哂笑道：“是啊，他又没对你说，你激动个什么！”

“没有对我说？”凯瑟琳简直快要被这两个脑子有问题的家伙气疯了，真想立刻冲上前一剑一个结果了这两个混蛋。她强压怒火，定了定神，正要举步向前，但看到这两个人镇定自若、毫不在意的样子，却又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不禁有些踯躅。忽然灵光一闪，呆立在当场：“没有对我说？这两个人如此有恃无恐，难道……这里还有其他人？而且还是高手？……”

就在她犹犹豫豫、举棋不定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呵呵呵，我倒是不想下毒手，可她就要向你们下毒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