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黑手黑枪

关帝庙前，萧老淮被情势所逼，不得不对李荣耕和田锡广他们做出了让步，自己也几乎气了个半死，多亏老潘头发觉他情景有异一把托住了他才使他没当场摔在地上，但这一口气他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田锡广他们走后，刘子厚几个人也含含糊糊地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就也告辞走了。郑大麻子看其他人都走了，大殿里只剩下萧老淮、老潘头、胡松元、王定和自己五个人，就黑着一张麻脸瞅着萧老淮道：“老淮哥，难道咱们就这么忍了这口气不成？他们在其他村把我们的枪都收了，这回在这里又让你老人家栽了这么大的跟头，如此这么下去，咱们以后可怎么活？！”

萧老淮躺在太师椅上看了看院子里的护庄军，一个个象霜打了的茄子蔫头搭拉脑地游荡着，心里不由得又是一阵火往上撞，他张了张嘴，想说话却没说出来。老潘头看他那样子，猜测道：“是不是给大少爷写封信，让他带兵回来收拾这些泥腿子？！”

萧老淮转了转眼睛向胡松元和王定问道：“你们二位看呢？！”

胡松元掏出一盒卷烟，给大家挨个发了发却没说话。王定却看出来这是自己一个露脸的机会，他干笑了两声道：“这信虽然可以写，但让萧团长带兵回来收拾这些泥腿子却是万万不可的，而且萧团长没有命令也是回不来的。现在到处都在喧嚷国共合作，萧团长毕竟是国军的团长，决不能让他背这个破坏合作的恶名，如果萧团长这时回来和这些泥腿子发生了冲突，我看这次萧团长不但升旅长无望，就怕这团长也保不住！”

萧老淮坐直了身子瞪着眼睛道：“那我们怎么办？难道就任由他们坐大下去？！”

王定“嘿嘿”笑道：“我看这些泥腿子现在也不过是些乌合之众，不过是受少数几个**分子挑唆，我刚才看了，这些人不过是跟着瞎吵吵，咱们想办法把他们的首脑给办了，那些人也就闹不起来了！”

郑大麻子听王定把话一说完，就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扯开嗓门叫道：“王副队长说的太对了，俗话说，‘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咱们想办法把这李荣耕和田锡广做了，剩下的人就也成不了气候了！”

王定继续笑道：“那是萧家镇这百八十里还不是得听萧老太爷的！”

郑大麻子亦瞪着眼睛道：“谁能办成这件事，我老郑愿意花二百大洋酬谢他！”

老潘头一听郑大麻子出两百块大洋，立刻站出来对萧老淮道：“东家，这事交给我了，我今天晚上就把这李教员和田家父子都杀了给您出气！”

萧老淮站起来使劲一拍老潘头道：“好小子，我就知道你有种，凭你那枪法、身手、胆量，这几个人算什么？！好小子，去干吧，完了事我再加两百个大洋给你，让你好好阔一阔！”

老潘头向萧老淮一拱手道：“谢谢东家！我今晚一定给你办好这件事！”

郑大麻子瞪着血红的眼珠子向老潘头问道：“用不用再找几个人给你帮忙？！”

老潘头满不在乎抽出驳壳枪用眼睛瞄了瞄道：“不用，我一个人去就够了，人多还碍事！”

萧老淮也满有把握地对其他几个人道：“老潘虽然也过了三十，但比一般小伙子还强，枪法不说，就他的功夫，三、五个人也不是对手！”

郑、胡、王三个人齐声道：“那我们就放心了，我们祝老潘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老潘头“哈哈”一阵奸笑，把手里的枪“唰”地装进枪套，对萧老淮几个人道：“东家，各位，今晚你们就看我的了！”

郑大麻子大拇指一伸：“行！老潘！有胆量，有气魄！不枉萧家对你一场！”

几个人说罢，又聚在一起商量了一阵，萧老淮就张罗着胡、郑几个人跟着自己回家吃饭。胡松元发觉自己刚才表现欠佳，为了讨好萧老淮，就建议道：“老太爷，这帮穷鬼既然闹起来了，镇上恐怕就不太平了，为了安全起见，我觉得老太爷家里再驻上些弟兄比较好！”

萧老淮也觉得家里多住些兵对自己家更安全，就向胡松元问道：“胡队长认为住多少人合适？！”

胡松元点头哈腰道：“我看老太爷家空房还是不少，现在咱们这里编有三个排，我看就住一个排的弟兄吧！”

萧老淮对此感到比较满意，就笑着对胡松元道：“好！就听胡队长的。胡队长、王副队长做事都比较周到，我会写信和萧团长说的！”

胡松元和王定听了大喜，一起向萧老淮行礼道：“多谢老太爷栽培！”

萧老淮“呵呵”一笑道：“只要你们好好认真办事，好处是少不了你们的！”

萧勤阳和院里的人寒喧了几句笑着道：“尽顾说话了，我骑的车还扔在外面地里呢！我得把它推进来，时间长了别再丢了！”

田奉武听见萧勤阳的自行车扔在外面庄稼地边就问道：“在哪儿呢？我就把它推进来就是了！你跑了这么远的路进屋歇歇吧？！”

萧勤阳正要把放自行车的地方告诉田奉武，本来在地上蹲着的田家的大黄狗“噌”地站了起来，对着门口就叫了起来，随即一个宏亮的声音在门口响了起来：“田大叔在家吗？”

李荣耕和萧勤阳一听声音兴奋道：“是徐**！”

几个人立刻向门口走去。

田锡广打开门，特委**徐平高大的身躯闪现在大家面前，李荣耕立刻抢上一步握住了徐平的手：“徐**！您怎么来了？！”

徐平和院里的人一一握着道：“本来萧勤阳同志从我那里走我就想不来了，可一想现在情况这么严峻，我还是来看看好！不然还得让你们跑一趟。怎么样？人员和武器都准备的怎么样了？这日本人可是说来就要来了！据说大约十几天后他们就可能到大清河北岸，你们有什么准备没有？！”

萧勤阳笑着对徐平道：“徐**，我也是才到，新的指示和情况还没来得及和大家说您就到了。”

李荣耕对这新情况还不了解，有些吃惊道：“日本人来的那么快？！这人员和武器到是统计出来了，但还没编排和训练，这可怎么办？！”

徐平微微一笑：“咱们到屋里谈，只要人枪有了，这事情就好办！”

田锡广向屋里让着徐**和李荣耕、萧安阳，又对奉武兄弟俩道：“你们俩在门口轮流看着点儿，今天他们在镇声吃了亏，小心他们不甘心！”

田奉武进屋拿了一杆扎枪、一把大刀，把刀交给兄弟对父亲道：“您放心吧！我保证把门守好，何况还有大黄呢！”大黄狗也懂事似的小声叫了两声。

田锡广点点头，和大家进了屋。

李荣耕等大家都坐好后，把这几天的任务安排和活动情况都一一向徐平做了汇报。萧勤阳也是边听边记。

李荣耕汇报完了，徐平笑着问萧安阳：“你对这些情况有什么看法没有？这里这几个人只有你当过兵，你看这些事该怎么办？！”

萧勤阳笑着道：“情况看来比预计的好，李老师本来预计也就动员一、两千人，枪也就百十条，可现在情况要好的多的多，人有三千六，枪有两百多支，所以我想，为了便于指挥，人员安排上要变一变！大、中、小队还暂时是那样，保持不动，以后根据情况变化再调整，只是要把每五个大队编为一个总队，这样一来我们就有六到七个总队，便于指挥调动。另外，我建议再抽调一批精明强干的人编成一个直属队，直属队的人要人人有枪，作为咱们的一个拳头使用。我看咱们现在枪不是很多，所以我觉得暂时直属队有八、九十人就可以了，这八、九十人里有二十个人用短枪，其余的用长枪，用短枪的人一部分作为侦察人员，一部分做通信警卫，这个直属队队长我建议由田奉武同志担任，因为田奉武同志勇敢坚强，又有一定的号召力，我觉得他比较合适，另外刚才说到许二狗，我看这个人也是完全可用的，他当过兵打过仗，枪法也好，我觉得可以让他当田奉武同志的副手，让他帮助帮助田奉武。另外这训练的问题，我想让各大队先选派两到三个人，趁着日本人还没来，我先办一个短期的干训班，把他们训练好了以后让他们再回去组织训练其余的人，徐**你看怎么样？！”

徐平正要答话，田奉武举着扎枪“噌”地闯了进来，声音低低道：“徐**，李老师，外面有情况！”

萧勤阳一听外面有情况，“呼”地一口把亮着的油灯就吹灭了。他拔出手枪低沉有力地说道：“大家别慌，我出去看看！”说罢，萧勤阳在黑影里拉着田奉武就走出了屋。

“有什么情况？！”萧勤阳打开枪的保险轻声问。

“还没搞清楚，是大黄发现了情况，我也听着庄稼地里好象有人，但我看了看没看清楚！”

“在哪边？”

“在靠近镇子那一边！”

萧勤阳点点头，踩着墙边的一堆破砖他悄悄把头探出了墙头，他仔细地观察着，看着看着他就发现了情况，只见庄稼地里，一个人伏着腰，已经悄悄地要接近田家的院子了。萧勤阳看着来人逐渐地接近这里，心里有些着急，他不知道来的是敌是友，可看那鬼鬼祟祟的样子不象好人。他的脑子飞快地转了转，他怕来的如果是坏人就不会是一、两个，他决定先把情况弄清，如果来的坏人多就不能让他们再靠近了，得想办法让屋里的人走，想到这里，他猛的喝了一声：“什么人？再往前来就开枪了！”

来人猛的一惊，也就是一、两秒的时间，身子没抬，“叭”的一枪就向萧勤阳发话的地方打来，子弹擦着萧勤阳的头皮飞了过来。

萧勤阳一低头，为了搞清对方有多少人他照着来人就连开了两枪。

偷偷摸摸从庄稼地里摸来的人正是老潘头，他看自己被发现了，而且对方也有枪，顾不得再去行刺，朝着对方开枪处接连放了几枪他掉头就向镇里跑去。

田奉武兄弟俩拉开院门，带着大黄就要向外追，萧勤阳急忙喊道：“别追，小心有埋伏！”

这时枪声惹得镇里镇外的狗都叫了起来，徐平几个人也走出了屋。

田锡广看着萧勤阳的面子没说是萧老淮，只是气忿忿道：“这肯定是联庄会的人！”

徐平点点头道：“同志们！这面对面的斗争就要开始了，咱们可要提高警惕啊！”

萧勤阳看了一眼李荣耕道：“我天一亮就开始组织直属队和干训班，先把安全保卫工作做好！”

徐平道：“不到万不得已，我们轻易不要和联庄会发生冲突，现在是统一抗战，我们不能和国民党政府闹翻！现在我们继续开会！”

田锡广看着两跟儿子道：“奉武，你到镇子边看着点儿，奉文，你带着大黄守好门，注意周围的动静！”奉武和奉文点点头答应了，奉武和弟弟换了武器出了院门。

李荣耕看田锡广进了屋继续道：“联庄会占了镇里的关帝庙做队部和营房，我准备把自卫军的司令部设在小学校，自从一要打仗，学生们就已经不来了，老师也都走了，小学校现在是空的，正好方便我们用！”

徐平笑了笑对田锡广道：“这附近国民党几个县的县政府的人都已经跑了，咱们的政权得建立起来，特委和李荣耕、萧勤阳等同志的意见是让您担任萧家镇地区的区委**兼区长，您有什么意见没有？！”

田锡广也笑道：“咱是党员，在这国难当头时我不能和党讨价还价，上级既然认为我合适我就当，但我想推荐常贵茂同志和我一起工作，你们几位领导意见如何？！”

李荣耕道：“对于你说的这件事我也想过，上级也讨论过，最后大家认为，这抗战是长期的，常贵茂同志平时行动低调，身份也没暴露，所以想安排他长期在镇子里隐蔽下去，以备不时之用！”

田锡广一听上级是如此安排，“呵呵”笑道：“咱是老党员，听上级的！”

……

老潘头一口气跑回萧家，萧老淮几个人还在等着他的消息。一进门萧老淮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干掉了几个？！”

老潘头喘了口气道；“别提了，他们早有准备，我还没摸到田家就被他们发现了，对着我就连了好多枪，多亏我身子灵活，和他们打了一阵，他们人多我只好跑回来了！”

萧老淮刚想骂老潘头是个废物，可一想这事情也不能怪他，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你也辛苦了半夜，下去歇着吧！我让厨房给你留了些酒菜！”

老潘头看萧老淮没骂自己还给自己准备了酒菜，感激地说了声：“谢谢东家！”

萧老淮没再说话，老潘头退了出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