卅一　恶劣斗争

李荣耕和萧勤阳带着伤员和部队走了，田锡广、许抗日等人忙让剩下的队员去睡觉，同时派通信员把司令部做的决定送到了各总队。

查完了岗哨，田锡广和许抗日几个人商量着，商量着天亮以后怎么办？

许抗日道：“天亮后日军肯定会采取大规模的清剿活动，这将是对我们的一个严峻考验，我想我们既然要在这里坚持活动，就要有所思想准备，多准备几个联络点，必要时这二十来个人就分成几个小组，对我们不利时我们就分散，敌人一松时我们就集合起来，必要时还要联合其他部队打他们一下，采取见机就打、打了就走的战术，让他们打我们打不到，找我们找不着，可时时刻刻我们又要搅得他们不得安生，不能让他们舒舒服服地过日子！”

田锡广几个人听了是连连点头，觉得许抗日的办法真是不错，商量已定，几个人也就分头找了个地方席地而睡了。

天刚麻麻亮，田锡广和许抗日就把队员们喊了起来,匆匆忙忙刚吃了两口饭，从西、北两面就传来了枪声，在庙外树上放哨的哨兵就喊了起来：“田部长，许队长，你们快来看啊！到处都是逃难的人，到处都是鬼子！”

许抗日“噌、噌”跑出来爬上墙头，此时只见从西北两面铺天盖地的黑压压的人群涌了过来，逃难的老乡后面，密集的枪弹响得已经成了一个声，他又向其他两个方向看了看，一些鬼子的骑兵正展开两翼对逃难的老百姓进行围截，三里地之外的南集庄更是杀声震天。在不断的枪声中，不断地有老百姓倒下，枪声、惨叫声已经混成一片。

“老许，咱们怎么办？向哪边冲合适？”站在一堆碎砖上的田锡广平静地问道。

许抗日跳下墙，同时把哨兵也喊了下来，他站在众人面前道：“我刚才看了看，鬼子虽然多，但他们还是没能力把这个地区整个包围起来的，除了南集庄那边看着敌人多一些外，漏洞和缝隙还是挺多的，各个部队之间的空隙也比较大，他们现在的态势我估计是想利用骑兵穿插兜头把老百姓兜回去，所以现在咱们不能向东、南两个方向走，咱们应当趁乱向西去。”

萧文劲问道：“到北面也不成吗？”

许抗日微微一笑：“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和萧司令他们靠拢，但现在大清河那边是绝地，咱们即使冲到那里最后也是背水一战，后果不堪想象，所以我认为咱们应当向西突围！而且我们向西一冲，还能把鬼子吸引过去，这样同时也可以减轻老乡们的危险！”

谢长庭点了点头道：“我赞成许队长的意见！”

田锡广也觉得许抗日的方法是最好，他把大刀一挺道：“同志们！咱们按照商量好的分组，各位队长带好自己的战士，咱们现在趁着敌人的缝隙还没合拢往西冲！”

许抗日看田锡广赞同了自己的意见，忙把和自己分到一组的几名战士招呼到了一起：“同志们！我带领你们担任前锋，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开枪！”

“是！”战士们齐声应道。

“好！出发！”许抗日拉开庙门带着这几名战士率先冲了出去。

没走出半里地，逃难的老乡们就和自卫军战士搅和到了一起，老乡们看自卫军往西冲，许多人也就不自觉地跟着自卫军跑。许抗日忙让战士们告诉老乡们：“我们往西冲是为了吸引鬼子，你们向东南走会安全些！”

有些人听了就不再跟着自卫军向西跑了，有些人却还是不信地跟着自卫军。

跑了三里多地，许抗日看准两队鬼子之间的空隙，把手一挥，队员们“哗哗”地跑了过去，跟着的老乡们也跟着跑了过去。鬼子们看有人从他们的缝隙间跑了过去，架起机枪“哒哒哒……”地就扫射起来，一名队员和几名老乡被打倒在了地上。

许抗日没停步，一口气跑出来，看着田锡广带着队员们也跑了出来就对田锡广道：“田部长，等老乡们跑过去了咱们打鬼子一下，把他们的兵力吸引过来一部分您看怎么样？”

“好！我看这没问题！”

许抗日看田锡广同意了，立刻就布置起来，眼看跟着自卫军跑出来的老百姓跑远了，许抗日立即让战士们用蹲姿分别向两队鬼子打了一阵排子枪。追击老百姓的鬼子们看这里有人袭击他们，马上掉头扑了上来。

田锡广看鬼子追来了，大手一挥喊道：“撤！”二十几名自卫军战士立即跟着他向西跑了下去。鬼子追击的枪声兜在他们的身后响了出来，掷弹筒也“咚、咚”地打了过来。

许抗日大声喊了一句：“散开跑！”话音还没落，两名战士中弹倒了下去。他刚想跑过去看看，鬼子已经追了上来。跟在鬼子身边的一些汉奸也不顾廉耻地喊着：“抓啊！抓活的！”许抗日不敢怠慢，憋足一口气跟在大队后面一口气跑了下去。

这一阵猛跑就是七、八里，跑的大家是上气不接下气，后面鬼子和汉奸的叫喊声也渐渐听不见了。田锡广刚想让大家喘口气歇会儿，从他们的右侧，又有一百多名鬼子追着几百名老乡跑了过来，田锡广连忙喊着让许抗日指挥战斗。

许抗日让全体自卫军战士立即散开，自己和萧文劲带两组人编为一队在前，田锡广和谢长庭带两组人编为一队在后，两队人交替互相掩护着对鬼子发动了袭击。

鬼子们见自卫军杀了过来，立即在指挥官的率领下放弃对老百姓的追杀，全体呐喊着向这支小小的自卫军冲了上来。田锡广和许抗日指挥着部队边打边撤，原来在他们后面追击的鬼子汉奸这时又追了过来，自卫军处在敌人的双重进攻之中。

眼看跑到一个小村边，战士们嚷嚷着要进村躲一躲，许抗日红着眼睛道：“同志们！我们现在不能进去，一进去鬼子围上来咱们就是插翅也难飞走了，你们想想咱们才有多少人？鬼子有多少？咱们一进村他们马上就会把这村围的铁桶似的，而且这村又不大！”

田锡广、谢长庭也喊着大家不要停，战士们没办法，跟着他们又跑了起来。

终于最后摆脱了鬼子的追击，田锡广一点人数，连自己在内还有十七个人，其中还有两个带了伤，所幸伤不是很严重，许抗日帮他们包扎了包扎，又让大家把子弹清点了清点，大多数人只有两、三发子弹了，个别的还有一、两颗手榴弹。许抗日摇摇头，想着怎么才能让大家休息补充一下。田锡广也看了看他，意思也是让他想个办法。

许抗日想了想道：“我看鬼子是从北、西两面向东、南两面兜截咱们和老百姓，眼下估计萧家镇一带相对到是比较安全，我看咱们现在向萧家镇东南一带靠拢靠拢比较合适，这样咱们等于就跑到了鬼子的后面，如果想把鬼子牵制一下，咱们还可以打一下萧家镇！”

田锡广看了看疲惫不堪的自卫军想了想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但现在最重要的是让战士们休息一下，找点东西吃，至于打萧家镇，咱们的力量太小了，意义不大！”

萧文劲和谢长庭也觉得应当是先让大家吃点东西休息休息比较好，许抗日表示了赞同。辨别辨别了方向，许抗日自告奋勇带着一名战士担任尖兵，其余的人在田锡广的率领下走在他俩的后面。

走在田野里，自卫军战士们几乎走不太远就会发现一些老百姓的尸体，他们含着泪用手做锄把尸体掩埋了，就这样走了半天也没走出多远。

将近黄昏，这支小小的自卫军到了一个小村庄的外面。许抗日听着村庄里死气沉沉，他对田锡广道：“田部长，我进村去看看，看看村里是什么情况！”

田锡广向四外望了望，没发觉什么异常，就同意道：“你还是带个人一起进去，彼此有个照应，咱们还是小心一点儿好！”

许抗日点点头，依旧带着那名叫刘五的队员悄悄向村里摸去。

进了村口，许抗日小心仔细地看了看，没发现什么情况，村里也不象有人，他对走在街对面的刘五挥了挥手，两个人挺着枪向村里继续走去。

分头看了几家人家，都被烧抢一空，到处是焚烧过的痕迹，地上散落着一些鸡、猪、羊的骨头，还有一些粮食洒在地上，几具尸体或者躺在街上，或者躺在院里、屋里，死状都很惨。许抗日带着刘五继续向村里走，突然在他们身后传来一声吆喝：“不许动！动就打死你们！”许抗日和刘五都吃了一惊，刚想回头看，身前的院门一开，三、四个本地农民打扮的人涌了出来，其中一个人拿着一支步枪，剩下的拿着大刀，几个人过来逼着他们俩就把他们的枪缴了，他们身后的人这时也转了上来。许抗日看了看他们，发现他们一共是九个人，有三支步枪，其中象是带头的一个人看着还有些面熟，他刚想问问对方是什么人，一个小伙子对着他就是一脚：“看什么？狗汉奸！再看打死你！”

许抗日一看对方骂自己是狗汉奸乐了，刘五也不忿道：“你骂谁是汉奸？！我看你们才是汉奸呢！呸！”

小伙子一看刘五还嘴骂他，上来就要打，许抗日看着眼熟的那个人拦着道：“先别忙，问清楚再说，就这么两个人还跑的了？！”

许抗日笑着道：“就是，就我们俩还跑的了？！”

那个带头人看许抗日满不在乎的神色就问：“你们俩是干什么的？不说清楚了就要你们的命！”

许抗日笑了笑道：“我看咱们应当是一家人！我们俩是大清河民众抗日自卫军的，我姓许，就是萧家镇人，原来叫许二狗，现在改名叫许抗日了！我看你很面熟，是不是在自卫军司令部受过训？”

那人听了迟疑道：“我看你到是有些象给大家讲课许二狗，不过我那时因为有事只在司令部受了半天训就回去了，你怎么证明你是自卫军的人？”

许抗日笑道：“自卫军的田锡广田部长就在村外二里多地的地方，我们俩是进来打听情况的，你们不信派人出去看看不就清楚了？！”

那人觉得许抗日的话有道理，可又有些犹豫不决，怕上了许抗日的当，小声道：“田大伯我到是认识，可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呢？！这一天这些汉奸可把我们害苦了！”就在他们迟疑不决时，田锡广看许抗日两个人进来这么久还没消息就带着人进来了。他们进村没走多远就看见这里有情况，刚要把队伍展开，许抗日已经看见田锡广了，包围许抗日的几个人也同时看见田锡广这些人了，许抗日急忙喊道：“大家别误会，都是自己人！”

听着许抗日这么喊，田锡广忙让队伍停下，自己三步并做两步大步走了过来。这边包围许抗日的这些人有不少都认识田锡广，都纷纷喜笑颜开道：“真是田大伯！”“真是田大叔！”

带头抓住许抗日的人也急忙迎住田锡广道：“田大伯，真的是你们吗？！”

田锡广看了一眼来人惊喜道：“你不是五大队的赵青吗？你们怎么在这里？你们的部队呢？你们怎么把许队长围起来了？”

赵青面含羞愧道：“我们上了汉奸的当，整个大队都打散了，不少人被抓，我们也是刚刚跑到这里，看见许队长他们俩以为是汉奸，就想把他们抓住杀了！这汉奸可把我们害苦了！”说着话，赵青让人把枪还给了许抗日和刘五。

田锡广忙问：“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上了汉奸的当？没接到司令部给你们的命令吗？！”

“没有！天没亮我们就把大队拉出来了，本想去总队请示一下，可是路已经被截断了，我们本想先掩护老乡们撤出去，可是来了一个人，也怪我们大意，他说他是司令部的我们就相信了，他说萧司令让我们把队伍带到萧家镇去集合一起打鬼子，我们丝毫没有怀疑就跟着他去了。走了一段路，我们大队长有些怀疑，觉得不对劲儿，就想把队伍带回去，他不让，后来争吵了几句，他就自己走了，我们正犹豫，鬼子就围了上来，我们大队本来也没什么好武器，根本就挡不住鬼子，刚一接火队伍就打散了，不少人被杀，让鬼子汉奸捉去的也不少，我带了十几个人跑出来，到了这里就剩九个人了！”赵青一脸羞愧地向田锡广报告道。

田锡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教训啊！都是我们这些领导没领导好，让乡亲们和你们吃了大亏，我们有责任！”

许抗日知道这时自责也没多大用处，尤其是战士们还很疲劳急需吃饭休息，就对田锡广道：“田部长，咱们还是先让战士们休息一下吧！看来这村子里是没人了，咱们先搜集点儿粮食让大家把肚子填饱了，有什么话等大家吃饱了再说！”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着，赵青道：“我们已经找着了一些粮食，刚想做饭许队长就来了，现在我让他们赶紧做，做好了大家一起吃！”

田锡广点点头道：“也好！”

赵青忙让自己的队员去做饭，田锡广带着直属队的人也跟着他们进了院。许抗日看大家都很累，就自己拿着枪去村口放哨了。

赵青进了屋，把这一天的情况详细向田锡广做了一个汇报，田锡广听完道：“眼下情况是万分危急，但困难总是一时的，萧司令和李政委目前是让大家分散活动，并找机会打击日寇，我看你们就这么几个人，就先跟着我们一起行动吧！”

赵青连连答应道：“是！是！”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别的话，做饭的队员进来报告饭熟了。田锡广刚想说咱们吃饭吧，在村口放哨的许抗日跑进来喊道：“同志们！快走！鬼子上来了！”

所有的人都是一愣，许抗日抓起一个菜团子喊着：“快走！鬼子马上就要进村了！”说完带头就向外跑，其他人都学着他的样子抓起点儿吃的就冲外跑，村口的枪声已经响了起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