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红四连（下）

兄弟红四连（下）

“找到了！终于 叫老子找到了！”丁健伟兴奋的几乎在战场上大喊起来。

“到底找到啥了！”李成龙顺着手舞足蹈的丁健伟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是一堆被志愿军战士们缴获后集中起来的武器。李成龙先是看到了一堆放的很整齐的步枪，卡宾枪冲锋枪，在里面搜索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东西，再略微抬一下头，发现了后边的一堆迫击炮、巴祖卡里发现一个黑洞洞的炮管儿。

“这个是？李成龙略微思索了一下，马上想到了丁健伟发现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无后坐力炮？！”

“就是它！就是它！”丁健伟听见李成龙也确认了自己的看法，虽然自己还没有完全看清楚它的样子。

“过去看看！”

丁健伟听见李成龙的话，第一个跑到武器堆的边上，一个拿着三八步枪的志愿军战士正在武器堆旁边看守，看见丁健伟张牙舞爪的跑过来，又穿着南**的军装，脑袋上却是扣的志愿军的军帽。下意识的拉了一下枪拴，然后退后一步拉开架势。

“站住！干什么！”

“嘿嘿！同志！我看看！”丁健伟居然扒拉对方的步枪，然后直接走了过去。

“哎！哎！”战士不干了！“这是我们4连缴获的！你少打主意啊！”

“那破枪俺不稀罕！俺就看看它！”丁健伟笑着，同时伸手去拨开几具巴祖卡，最后把无后坐力炮的炮筒抓住，拉了出来。

李成龙和康健、扬帆也跟了过来。

“恩！是它！”丁健伟仿佛忘了身边还有自己的同志，慢慢的用破军帽擦拭着无后坐力炮上的灰尘。

“几个人围拢着无后坐力炮周围，仔细的看着这个已经早就退出历史舞台的老古董。

“这跟大萝卜似的东西到底是个啥玩意？”看守的志愿军战士从来还没有见过这洋玩意，看见丁健伟如此兴奋，有些很不理解，顺后问了问。

“这东西叫无后坐力炮！”丁健伟拍拍炮筒，“没见过吧！这可是好东西！有了它！打敌人的火力点，碉堡，甚至坦克都可以使用。如果咱们志愿军都能用上这个东西，就不用抱着炸药包用好多同志的生命去和敌人现代化的坦克肉搏了！”

说完，丁健伟特意站起来用手指着被红四连的战士们舍命炸掉的敌人坦克。

“一打一个准儿！叫他王八壳子开瓢儿。”

“当真？这就这么一根筒子的家伙能敲掉敌人的碉堡和坦克？”端着步枪的志愿军战士挠挠脑袋，想象不出来这东西到底是怎么个用法。

“那是当然！”丁健伟再次蹲下来翻了一下武器堆，一丝失望的表情慢慢替代了兴奋的脸色。

“炮弹呢！”

“啥样的？”志愿军战士问丁健伟。

“能有那么长吧！”丁健伟大概比画着无后坐力炮的弹药长度。

“没有！打扫战场的时候没有发现啊！”

“见鬼了！”丁健伟站起身来，“李头儿！咱们是不是找找！”

“行！大家分散开来，仔细找一下！”李成龙当然知道如果在云山战役就能成功的缴获完整的巴祖卡和无后坐力炮，那么四川的军工就有可能提前一个多月完成这种武器的研究和仿制工作，提前列装志愿军部队那要减少多少无谓的伤亡，多少优秀的战士不用抱着炸药包用血肉之躯去冲击对方的钢铁洪流。

几个人分散开来按照丁健伟说的型号寻找无后坐力炮的弹药。

李成龙站在十几个战士的遗体前面停下了自己搜索的目光。

十几个面目全非的战士，李成龙甚至可以看到几个战士的遗体是拼凑出来的，其中一个战士的脸上已经是血肉模糊，

血已经凝固，肉已没有了鲜红的颜色。

一条胳膊孤单的离开了战士的身体，静静的靠在尸体旁边。

“这肯定是被大火力的武器打中的。“李成龙看见战士的遗体，心里一阵感触，在旁边找到一件美军的军装，给烈士的遗体盖上。

几个志愿军的战士在一旁挖着土坑。一人多宽，十几米长。

“同志们的遗体不需要带走么？”李成龙一看见这个坑就知道八成是掩埋烈士遗体的！

“现在条件不行！部队随时可能和敌人接触！”一个垮着驳壳枪的人拎着小工兵锹正在猛挖！听见李成龙的话，抬头答了一句。

“那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来带他们回家！”李成龙突然想起了汤庆的尸体也是这样被草草掩埋的，失踪的魏大鹏还不知道连个坑可能都没混上。

“我也不知道！中国人讲一个尸骨还乡，落叶归根。”那人叹了一口气：“可是谁叫咱是人民军队！打仗嘛！四海为家，埋哪都是家了！”

“可着是**！”李成龙一边喃喃的说，一边抬头看那人。“您是？”

“红四连指导员：李大明！”来人笑了笑。本来干裂的嘴唇再次破裂。血慢慢的渗透出来，他也不在乎，用脏呼呼的手一抹完事儿。

“利刃团团长李成龙！”李成龙报了自己的番号，然后从口袋里摸出盒烟，抠唆着从里面摸出两根儿烟来，自己抽一根儿，扔给李大明一根儿。

李大明没有接，而是直接从李成龙的手里把那盒都拿走了，半蹲半跪的在坑边儿，给每一位烈士的嘴里都塞上一根儿。

十八具遗体，塞进去十七根烟，最后一具烈士的遗体也就是李成龙看的最仔细的那具边停了下来。

“小狗子！才16岁！”李大明看着烈士的遗体。“你连嘴上的黄毛还没退干净呢！走的倒快！”

“他才16岁么？”李成龙已经看不清楚烈士的脸是如何稚嫩了。

“恩！才16岁啊！”李大明象是感慨！又象是在和烈士说着什么“我宣布！你的口头处分！解除了！”

说完李大明从口袋里摸索出拿出一把脏呼呼的东西，放在烈士的手里，又拨开一枚，塞进烈士的嘴里。

“前一仗！小狗子缴获了一袋糖！没有上缴！后来被我发现了！我还批评了他！”李大明独自抽起一根儿烟，坐在小狗子的遗体旁边，“糖叫我没收了！处分是我给的！我觉得我做的是对的！可是现在我又觉得我做的不对了！那是个娃子，吃块儿糖也不是啥过分的要求。我咋！我咋那么认死理呢我！”

“你是个指导员！这个时候你不应该有悲观和低落情绪！”李成龙也理解李大明现在的心情。“战士们还都看着你呢！”

李大明站起来，挥舞着小工兵锹埋头开始填土。

“兄弟们！等仗打完了！4连全体来带你们回家！”

李大明的声音很大！既是说给沉默的烈士们听的！又更象是对活下来的战士们说的！

李成龙抽出自己的工兵锹，又从一个战士的身上抽出一颗木柄手榴弹，捡起散落在地上的一只三八步枪，把枪和手榴弹轻轻的放在烈士的遗体旁边，然后跟着开始埋土。

李大明略微发愣了一下。看着李成龙。

“烈士的尸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祖国，到时候好辨认一下！”李成龙也知道这些烈士的尸骨几乎是长眠在**土地上了，但是还是留下点标记比较好点儿。

“红四连前前后后倒下去多少烈士！已经不知道了！只要有一个活着的！红四连就有了根儿！有了种！红四连是最能打的连队，红四连活着！他们也永远的活着。”李大明自言自语：“俺们团政委也曾经是这个连的指导员！他说的真的有道理。”

突然一阵急促的号声响起来，扬帆一抬头看见了公路一辆破吉普车上的小司号员扬着脖子卖力的吹着一把军号，号嘴上还栓着通红的布条儿。

“集合！全体集合！”一个背着小挎包的通讯员摸样的小战士在公路上跑回来，大声的喊着。

正在最后一次打扫战场上遗留物品的志愿军战士们纷纷向公路上集中。李成龙几个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好，这个时候突然集合到底是为了什么？

“团部命令，迅速向一连方向靠拢，我们出的太远了！现在一连那边打的很苦。全体都有！携带一切可以携带的武器装备，剩下的洋破烂都给我扔了，向一连方向全速前进，出发！”

贾营长尽可能简短的传达了团里的命令，然后率先扛着一箱子手榴弹，飞快的向他们冲下来的那片山梁方向走去。

“那个能不能给我留下来！”丁健伟远远的看着自己刚才发现无后坐力炮的位置几个志愿军的战士正在搬运武器。连忙喊着想把无后坐力炮扣下来，准备找机会送到志司去转运后方的。

几个志愿军战士还没有给丁健伟答复，一声爆炸却抢在了前边儿。

“轰！“

刚才谢志涛他们撤退方向的山坡上爆炸声响了起来，然后是一团火光。泥土四起，炮弹皮日日的乱飞，几棵半高的小树被炸的面目全非。

“榴弹炮！”李成龙马上判断出是敌人的重炮在对这里进行射击。“不好！敌人的看家本事来了！马上撤退！追谢志涛。”

志愿军的战士们动作迅速的携带可以使用的武器弹药，马上向山上转移。留下被炸坏的武器枪支，扔在原地。其中就包括那具无后坐力炮。

“不行！我得去带那门无后坐力炮一起走！”丁健伟根本就撤退的意思！反而朝着那个方向移动。

“丁健伟！敌人已经开始试射了！一会就要覆盖这里！先撤退！”李成龙猛的看到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家黑色的螺旋桨飞机，半死不活的在天上哼哼着。既不扫射！也不俯冲轰炸！很明显，这东西就是**战场上曾经被志愿军战士亲切的称呼为老病号的炮兵校正机，现在它正看着敌人的炮群在公路战场上的轰炸效果。

“我不！”丁健伟就想把它带走。还是想朝那边冲。

一颗炮弹不偏不倚的正好掉在武器堆上，还没有跑到地方的丁健伟被气浪掀翻在地。好在距离远，还有个三十米的距离。没有被炮弹皮伤到。爬起来的时候刚才堆放成一堆的破烂武器早就变成了碎片，没有了应该保持的形状。

“操你祖宗！老子的无后坐力炮！”丁健伟朝南边的天空大骂。

“快撤！”李成龙顺起地上一箱子还来不及被志愿军战士们带走的手榴弹箱子，迅速的带着几个人向山上撤了下去。

丁健伟极其不情愿的扛着一箱子的巴祖卡弹药，飞快的跟了上来。身后不时的响起炮弹的爆炸声。

炮弹的爆炸声开始还能听出一个个数儿来！后来轰轰的就听不出来是多少炮弹落在公路两侧了。丁健伟落在最后，他踉踉跄跄的向山上奔跑着，步伐总是被身后炮弹爆炸的震动打乱，他甚至感觉到一块炮弹皮是贴着脑袋上的钢盔飞出去的。被吓出一身冷汗。

吭哧吭哧的跑过山头，丁健伟回头看了看山沟里的公路，敌人的汽车，无论是被炸毁的还是被遗弃的，已经被炸的面目全非，敌人的炮弹向篱笆一样在公路上来反复的翻腾着，也许是希望他们的轰炸以后这条公路上连条蚂蚁都不会再看见。炮弹很集中的覆盖在公路的路面还有路基两侧。

丁健伟在山头上略微停顿了一下，他在感受，

感受身后的跑轰是多么的壮观和残酷。

“如果这是我们的阵地呢！是我们不能放弃的阵地！我们只有轻武器！那该是怎样的战斗！”

当丁健伟和李成龙会合时，谢志涛已经带着队伍插进了大山里，距离预定的伏击敌人斩首队的位置越来越接近了。

走在最前面的区翔越发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头，可是仔细的辨认了方向观察了周围的环境以后，却说不出来什么……

难道是直觉在做怪？

区翔仔细的看着前方一个小土洼里，似乎冒出了一丝白色的烟雾。淡淡的散布在土洼里，是那么的不引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