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战云山（十一）

血战云山（十一）

山包上的枪声已经稀疏下来

中美两只王牌部队的士兵正在用最原始的作战方式进行着搏杀……

“啊！”李成龙轮起了打光子弹的机枪砸向一个倒提着卡宾枪的敌人。被对方架住，然后一脚踹上了对方的肚子，再次抡起机枪砸过去。

对方被踹倒了以后，马上顺势端起卡宾枪对准了李成龙打算开枪。

“完了！”李成龙手里的机枪刚刚抡起来。心里咯噔一下。这么近的距离，防弹背心还不就是一层窗户纸。

“啪！”一声枪响。

刚刚要扣动扳机的美军士兵脑袋被打开了花儿，血喷了李成龙一脸！

“李团长！”一个黑影跑到李成龙的身边：“没有什么事儿吧？注意安全！”

说完黑影就扔下李成龙朝着另外一个和志愿军战士刺刀对峙的敌人冲了过去。

李成龙借着战场上的火光看清楚了那个人，是几个小时前在云山城里见过的红四连的王连长。这个时候王连张左手提着驳壳枪，右手握着一把刺刀。抬手一枪将对峙的敌人打倒以后，又一个侧身闪过斜刺里杀过来的一把突刺的步枪，在敌人贴近自己身体的时候，扬起刺刀顺着敌人的身子后背插了进去。来不及拔出刺刀，就朝着一个志愿军战士过去，一脚踹开刺刀还在敌人身体里的小战士，躲过第二个敌人刺过来步枪，抬手就是一枪。

瞬间就干掉好几个敌人，叫李成龙汗颜不止，这四连的连长是不是都挺猛！最猛的还是眼前这个……

老朴抡着冲锋枪在撕杀的人群里乱打，一会敲一下这个敌人的脑袋，扫一下那个敌人的屁股。动作十分熟练，协助自己身旁的战友找机会干掉敌人。为了表示自己的身份！老朴一通武器乱招呼，同时嘴里骂骂咧咧的表名自己身份。因为他现在发现居然混战着的人群里真的还有一部分南**士兵的声音，这样中韩美的士兵都在撕杀，自己被志愿军的战友给捅死了就赔本了。

杀来杀去，对面出现一个身上满是油腻和血迹的士兵，手里抡着一件长长的黑呼呼的家伙朝着老朴的脑袋就抡了下来。

“爆破筒！”老朴看见那黑糊糊的家伙朝自己脑袋上招呼着，心里就犹豫那东西和自己的冲锋枪磕碰在一起的时候是否会爆炸，那样自己就和敌人同归于尽了。犹豫的同时身子下意识的朝旁边躲了一下，然后用冲锋枪的枪托朝着对方的脖子上抡过去。

对方的身手也很快，手里的家伙砸空以后瞬时一横，挡住了老朴抡过去的枪托。

喀的一声，老朴和对方几乎同时退后了一步，同时老朴感觉自己的枪托和对方的家伙碰到一起的时候发出的声音怎么也不想和金属的爆破筒相碰撞发出的声音，相反到和自己在连队进行刺杀训练时木枪磕碰的声音。

对方根本不给老朴想事儿的时间，手里的家伙一调整，直冲着老朴的脸扎了过来。

老朴下意识一个后倒，扑通一声仰面朝天的倒在地上。

对方扑了上来，大拳头朝着胸口的位置下了手，一拳头砸在老朴的防弹背心上。

老朴感觉一震，然后迅速用膝盖顶了一下对方的肚子，把对手踢开。

对方滚了几个个儿以后，顺手从地上抄起了一把步枪。刺刀上还带着血，步枪原来的主人，一个志愿军战士已经瞪着双眼没有了气息。

“来吧！老子捅死你！”对方步枪枪身一压，标准的刺杀动作朝着老朴再次杀了过来。

“自己人！我是自己人！”老朴马上退后几步！冲锋枪横在胸前准备磕出去对方的刺刀。

对方听见中文以后，骂骂咧咧的红着眼睛朝着另外一个戴着钢盔正在顽抗的敌人走过去，轻松的挑开对方来抵挡刺刀的步枪以后，顺势扎进对方的肋骨上，再一抬脚把尸体瞪开，抽出步枪。胡乱的抹一把脸上的血，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

丁健伟在撞上对方的坦克以后，迅速的冲坦克里爬出来，拎着手枪就跳上了对方的坦克。

坦克的盖子刚刚打开里边的坦克手刚刚探出了半个脑袋，就看见一个影子跳上坦克，手里的什么东西一闪

“去死吧！”丁健伟一把掀开坦克的盖子，手枪对着坦克的坐舱里胡乱的开枪，听到一声惨叫以后，又顺手扔进去一颗手榴弹。跳下了坦克。

很快，阵地上的敌人已经被打死打伤了，撕杀声也渐渐的停了下来。

李成龙靠在坦克边上坐着，不停的大喘气。

谢志涛在不远的地方四仰八叉的躺着，如果不是嘴里不时的冒出一股哈气，一身的血迹足够叫人认为谢志涛就是一具尸体。

阵地上躺满了敌人的尸体，中间也夹杂着七八名志愿军战士的遗体。

“消灭了八十五名敌人！”扬帆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嘴角流出来的血迹还没有擦干净，刚冲上来的时候叫一个高个子敌人拉进了废弃的机枪掩体里，两个人缠斗的时候，对方一记精准的勾拳打在自己的脸上。自己是一口咬住了对方的脖子以后把对方咬的血肉模糊。“其中美军四十八名，剩下的都是南**士兵。从番号上看是美军是骑兵一师的！南**兵是韩一师的！”

“损失呢！”李成龙觉得混身都疼。

“我们这边防护措施有防弹背心，还算好点儿。都是轻伤！没有牺牲的！”扬帆从嘴里吐出一口混合着皮肉的唾沫。“老四连那边牺牲八人！伤13人！其中重伤3人！”

“伤亡21人！加上云山里的伤亡！”李成龙把头重重的靠在坦克的履带上，“四连已经伤筋动骨了！”

“恩！好象已经伤亡过半了！”扬帆抬头看了看对面正在打扫战场的志愿军战友。“你看是不是命令四连不要再打下去了！打光了！我们怎么办？”

“这里是敌人的团部吗？”李成龙先问的是这块阵地到底是什么地方。

“我们在这里发现十几名美军的重伤号！经过审问！敌人的团部曾经在这里逗留过，不过留下了一个排左右的士兵和这辆坦克。加上一部分韩一师没有撤光的士兵收容散兵游勇和伤员，团部已经提前撤走了。”

“去了哪个方向！”

“俘虏没有交代！他们说他们从直升飞机上被扔下来到一个小洼地的！具体团部去了什么方向他们也不清楚！”扬帆指着发现敌人伤号的位置。

“那直升飞机上拉的都是伤号？”李成龙霍的站了起来：“那敌人的斩首队跑什么地方去了？”

“不太清楚！只是听俘虏说他们在直升飞机的时候有两个南**军的军官和一个上士！好象是总部的什么人的！”

“看样子敌人的斩首队被我们消灭了一部分！还是有漏网的！”李成龙从旁边的唐强嘴里抢出半截烟屁股抽了起来。

“下一部我们还要不要追下去！”刘飞拎着枪一瘸一拐的走过来。

“休息十分钟吧！”李成龙抽完烟屁股，鼻子里冲出两根儿烟柱儿。“你咋地了？”

“让一个混蛋一枪托抡腿上了！”刘飞龇牙咧嘴的靠边坐下。“两天一夜了！太累了！”

老朴满身是血的盘腿坐下，从口袋里**想找根儿烟抽，烟卷儿是没有了，烟口袋里还剩下那点烟末也只能抽它了！

老朴从口袋里摸出来一张纸，小心翼翼的撕下一条儿，然后把烟末小心的倒出来一点儿，慢慢的卷了起来。直到纸条儿慢慢的在旋转中变成了一根儿头大尾细的烟卷儿的时候，掐掉烟头用来拧劲儿的部分，叼在嘴里点上。

“咳！”旱烟浓烈的烟抽进肺子里的时候呛的老朴咳嗽了一声，一个人走到老朴的身边，坐到老朴的对面，伸手去拿老朴的烟口袋。

“别闹！要抽烟去敌人尸体上翻！我这烟冲！”烟雾缭绕中的老朴感觉有人动了自己的烟口袋。

“俺就喜欢冲的！”那人说了一句就把烟口袋拿过去按照老朴刚才的程序也弄了一根儿。

“你是？”老朴看出了刚才坐在自己面前抽着烟的那个人正是和自己斗了七八个回合的人。

“刘铁牛！四连炊事班班长！”那人也认出了面前这个穿着南**狗皮带着解放军军帽显得不伦不类的人。“叫我老山东也行！”

“刘铁牛？”老朴看着天上的启明星和远处大山微微露出动鱼肚白。

“这烟不行！味淡！”刘铁牛吐出一口烟。“就比烟卷儿冲那么一点儿。”

“朴东勋！利刃团司务长！”老朴笑着看着面前这为老四连的炊事班班长。“我们算是同行！”

“不好意思！首长啊！”刘铁牛连忙要站起来敬礼。

“得！坐坐！唠会嗑！”老朴怎么也不能让自己的前任的前任的前任的班长给自己敬礼吧！

“嘿嘿！”刘铁牛继续坐下！又抽上一口。

“你这个炊事班的班长真厉害！”朴东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拼刺刀的时候你用啥打我脑袋？黑糊糊的没看清楚！”

“啊！那个啊！”刘铁牛四下里看了看！冲那个小通讯员喊了一句：“小牛子！把老哥我的家伙拿来！”

“唉！”

被称呼为小牛子的通讯员跑过来！手里临着一个口袋和一把擀面杖！

“刘班长！口袋和擀面杖！”

“我菜刀呢？”刘铁牛接过口袋！半带子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菜刀战斗打起来的时候你一直手上拿着来的！”小牛子抿了抿嘴唇看着面口袋。

“想起来了！奶奶的！光顾得打了！那菜刀看一个敌人脑袋里还没拔出来呢！”刘铁牛把口袋掂量掂量。“你没偷吃吧！”

“哪能！”小牛子急赤白脸的辩解，“谁不知道红四连的炊事班班长拿东西掂量一下就知道分量，少一两都能知道！”

“你小子你还跟我贫嘴！”刘铁牛把口袋扔还给小牛子。“老规矩！先给伤号！然后是战士最后是连排干部然后是我！分了吧！两天了！就剩下这点儿了！”

“唉！”小牛子接过口袋转身跑了！

“没有干粮了？”朴东勋看着小牛子跑开。

“恩！部队冲进来的时候我亲自背的干粮！五个炊事班的战士，牺牲了一个！充实到战斗班三个，口粮连吃带丢！就剩下这多半袋子炒米了！”刘铁牛叹了一口气。

“我们给你解决点儿！”老朴把最后一口烟抽完，回身去找自己的背包。

“应该不用了！云山那边打完了！营里会把东西送上来的！”刘铁牛笑了笑。

“你就那么确定？”

“当然！我们干后勤的对自己战友是绝对相信的。再说了！我们红四连的炊事班就为了给别的部队送饭！牺牲在阵地上的还少么？换成别的炊事班也一样！”

“哦！你就用这东西砸得我吧？”老朴抄起擀面杖，擀面杖已经被血染红了。

“我身上带的不是水壶就是干粮！哪有武器可以带。顺手就抄了擀面杖冲上来了！”

“咱连那口铁锅呢？”老朴看了看刘铁牛的身边。

“咱连？”

“不是！听说你们连有口红军锅！”朴东勋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自己四连那口锅应该也带**来了啊！传家宝贝不是丢了吧？

“在团部炊事班呢！托他们看着！打仗我还能背口大锅去啊！”

“团部？”

“恩！这次说打歼灭战！打完了我再回去拿！”

“哦！那锅有年头了吧！”朴东勋也想念那口大锅了。

“红军锅啊！”刘铁牛笑着说：“咱们红四连组建那天起！第一任炊事班的班长就负责这口打土豪分来的铁锅。十几年了！这里边熬过红军的南瓜！八路军的小米，新四军的米糠，还有解放军东北的苞米茬子！呵呵！咱四连有多少年的历史！就是这口锅。”

“哦！打仗的时候四连的炊事班也要冲？”老朴明知故问。

“在俺们四连，炊事班就是战斗班！在保证同志们吃饭的同时！随时都要有参加战斗的准备！说实话！牺牲的好几个炊事班的班长都是冲锋的时候牺牲的！俺班长就是在广西大追击的时候冲的太猛！带着俺们跟着尖刀班冲上去的！和敌人的尾巴碰上以后牺牲的。”

“哦！那四连的炊事班是够厉害的！”老朴突然想起了自己刚刚到四连的时候被分到炊事班的情景。作完了饭以后，围裙有摘的老班长就拿着木头枪和自己在猪圈对着进行刺杀训练的样子。

“是啊！四连的炊事员军事技能不能比兄弟连队的班长差！这规矩是传下来的！不是老班长为了给自己凑光荣材料制定的！”

四连的连长打扫过战场，站自己牺牲的同志面前。头低了下来。

八名红四连的战士静静的躺在一起……

李成龙和陈人芳走了过来站在王连长的身边。

“八个兄弟走了！”李成龙没有看四连长的脸

“是又有八个！”王连长的声音很低沉。“现在连队只剩下一半儿的同志了！伤亡过半了！”

“接到新任务没有？”

“没有！我们的任务就是要和敌人纠缠在一起！为全歼敌人拖延时间。”

“部队原地休息吧！”李成龙张了张嘴想说不要把四连打光了！可是忍了忍没有说出来。“四连都在这了？指导员呢？”

“第一个就是！陈指导员！”

李成龙没有说什么，四连前前后后几十个连长和指导员，但是前前后后留下名字的几乎都是**战争结束之后的和平年代里。战争时期的连长和指导员交替更迭，已经没有人能想起那些名字了。

“四连还没有打过这么费劲的战斗！牺牲同样的同志！我们的战果要比这大的多的多！”王连长情绪有些激动。

“和美国人打是第一次！他们的风格和国民党反动派有着绝对的区别！得变变的时候了！”陈人芳拎着缴获的勃郎宁自动步枪站在他的身边。

“四连的战法可以变！但是四连的骨头不能变！”王连长激动的掀开一件盖在烈士身上的破军装。“这是我的二排长！身上中了多少颗子弹！都是前边打进去的！我不管对手是什么东西！我不管他手里拿着是什么家伙！碰山四连！要么你把四连打趴下！要么就让四连把你吃干净！

“我相信四连的全体同志！”李成龙把破军装重新给烈士盖好。“烈士的遗体怎么处理！运回去吗？”

“就地掩埋！战斗还没有结束！只能委屈他们了！”四连长指着不远处几个战士正在挖坑。

“如果有条件还是带回国去吧！”李成龙不忍心让自己老连队的人葬在异国土地上。

几个人正在交谈着，山包下冲上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小战士。

“四连长！四连长在吗？”

“什么事儿！”

“营长命令！继续追击！不管什么方向！只要有敌人！就要一直追下去！不能让敌人有**的机会！”

“是！四连集合！”

正在休息的四连战士马上都站了起来。

“营长命令我们继续追歼敌人！马上整理武器弹药！马上出发！再提醒一下！如果我死了！一排长代理连长！他死了！离他最近的班长要代理连长！最后炊事班班长！任何一个人都要随时有代理起连长职务的准备！替指导员和牺牲的同志们报仇！杀！”

“杀！”

“杀！”

“杀！”

四连迅速集合起来！八名烈士的遗体和三名重伤号留下等其他连队！四连继续出发追击了！

朴东勋、丁健伟、陈人芳三个人每个人撬开一个手榴弹的箱子，四连战士几十双黑糊糊的手扫荡一遍以后，箱子里空空如野。

“真的不用让他们注意安全留个种子？”谢志涛并排站在李成龙的身边。

李成龙没有说话。

他静静的看着四连衣杉褴褛满身硝烟的战士离去。短短几个小时，这已经是第二次目送四连出发了。这次的四连。人员又少了十几个。

“历史给四连留了种子！就不要去阻挡四连的脚步了！”刘飞在一旁说了一句，算是替李成龙回答谢志涛。

陈人芳简单包扎了伤口以后走了过来“头儿！我们下一怎么办！是追四连还是去别的方向？”

没有人说话。

李、谢、刘三个人陷入了短暂的思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