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过清川江（上）

二过清川江（上）

小分队一路南下，李成龙在出里看着地图，啃着一块压缩饼干。不需要多少时间就要到宁边了他们的目的是首先要相机渡过清川江。现在李成龙也越来越感觉到自己这次可能碰到的是敌人的层层的防线。和以往在**地图上随便划一道就可以乱跑不一样了，既然是上级安排的任务，就有上边的战略设想，不过为什么把自己改编成这个所谓的第四游击支队派到那个位置就实在是想不明白了。

“参谋就是参谋！找比老总们就是差距太大！”李成龙自我解嘲的嘟囔着，把地图一放，看着外边的风景来。

随处可见倒在地上的士兵尸体，大多是美军或者南**士兵的，李成龙也好笑敌人懒惰都懒惰到战场上来，就是抱着卡车轱辘不肯放，难道最基本的在地图上就是直线距离么。顺着公路跑，不叫人掐头追尾折腰的打才怪。

“我们到什么位置了？”丁健伟一边小心的驾驶汽车一边歪着脑袋看着地图。

“要到宁边了！”李成龙闭上眼睛，慢慢的靠在座位上，“叫弟兄们准备下车。”

“下车？”丁健伟扭过头看看正在闭着眼睛休息的李成龙。“不要车了我们步行前进？”

“废话！不能再坐车了！太危险！”李成龙睁开眼睛：“再走就成建制的扑敌人怀里了。”

“不至于吧！”丁健伟纳闷的问：“我记得敌人已经大范围的向清川江南岸撤退了，然后依托清川江进行就地防御来着。

“不错！这是战略的态势！”李成龙笑了笑：“问题是我们要面对的不是战略问题，而是前线，天晓得哪里有敌人还没有撤退干净的敌人在路边等着搭车。”

“那搂草打兔子不更方便？”丁健伟说完这句话马上就吐了吐舌头，他刚刚想到如果冒出几百个敌人的溃散部队围上来，这两台卡车估计就成了人头罐头了。甚至还向外看了看道路两边的情况。

“就这么定了！”李成龙猛的抓起步谈机：“大炮，全体下车，准备徒步行军。”

前边的卡车慢慢的停了下来，车上的队员们纷纷跳下来警戒，甚至向外派出了警戒哨，不过旁边的山上好象一点动静都没有一样，李成龙知道这是这些天来小分队打打杀杀的已经潜移默化中养成了习惯，若放在平时在车上颠簸了那么长时间，早下来活动身子找地方“放水”去了。

谢志涛从车上跳下来，走到李成龙的身边，刘飞也从后边的卡车上跳下来。三个人的脑袋再次围拢在地图旁边。

“现在已经到宁边地带。”李成龙点了点地图。“距离价川还有不到20公里的距离。距离清川江最近的地方还有五公里。”

“川江？半个多月前通过的清川江！”刘飞看着地图上东北、西南方向延伸的河流。“我们得找个地方过江了。

“不错！”李成龙点了点价川，上级给第四支队下达的命令就是跳过清川江抵达顺川方向。

“如果从地图上看，我们要从价川北面找地方过江。”谢志涛摸着下巴：“现在应该到江边去寻找渡江地点了。”

“不用找了！”李成龙霍的站起来，抬头看着四周的地形。“现在清川江南岸西线全部都是敌人建立的防线，而且还有一部分没有撤到清川江南岸的敌人依托清川江北岸构筑了防御阵地。”

“那我们也得过去！”刘飞抬起头看着李成龙：“总不能有敌人的防御阵地就不过去吧！”

“别听李胖子吓唬你！”谢志涛站起了又给了李成龙一脚，李成龙笑着躲开。“我们娘家已经在清川江开了个口子了我们可以从那过去，李胖子刚才是在买弄！”

“我买弄什么？”李成龙笑着问。

“买弄军校教材！”谢志涛笑着反问：“不对！是买弄历史课本！”

“老谢！”刘飞仔细的看了地图以后：“可能是我忽略了！你说的是飞虎山么？”

“当然！”谢志涛把地图收好。“在熙川一步不赶点儿以后，我娘家的老部队是从熙川出发在清川江南岸顺江西进，目的是包围云山和龟城一带退下来的敌人。完成战略迂回。可惜啊！一步不赶点儿！是步步不赶点儿。现在唯一在清川江南岸的志愿军部队只有我们娘家的一个师，在飞虎山上有我们的范大团长。今天是4号傍晚。飞虎山那边已经打起来了。”

“不错！现在只有在那个位置江两岸都没有敌人的防御阵地，我们得在那个地方先度过清川江，然后在江岸和飞虎山北面找个空子钻过去，这样就能有足够的空间进行穿插，否则单单过江就要耽误很多功夫，而且在地上被敌人追来追去总比在江面上被敌人的火力点名儿好的多。”

三个人正在地图旁边研究的时候，公路边的一座山上突然响起了枪声。

枪声很急促，

三个人如同在熟睡中惊醒一般，李成龙一步蹿到公路的路基下，谢志涛躲避到卡车后边，小分队其他队员本来就紧紧绷着的，呼啦一下子在公路上消失个干干净净。手里的家伙纷纷对着枪声传过来的山头方向。

紧接着山上有人在喊

“缴枪不杀！”

“然后又是一声蹩脚的英语缴枪不杀，很明显山上是自己的人。

过了两三分钟的样子，山上下来了人

康健和唐强

康健扛着三八大盖，脸上带着那种憋不住还想硬憋回去的笑容。在他的身后是两个哆嗦着的美军士兵，手举的老高，卡宾枪还在手里。最后是唐强端着冲锋枪压着俘虏。

“抓到活的了！”康健一边笑一边看着唐强。

李成龙挥手，秦政军和姜一唯两个人上去拿过俘虏的枪支背好，然后套出绑腿给两个美国大兵舒服的捆个结实。

“看来敌人的散兵游勇还是不少。”李成龙走到俘虏的身边，却看到康健终于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笑啥玩意？”

“唐强！唐强！”康健大笑着：“看见这两个家伙在灌木从里哆嗦，喊就喊呗！他用中文喊缴枪不杀。两个老美都蒙了！手榴弹直接就扔出来了。唐强脸儿都吓白了。”

“别笑了！”唐强自己也憋不住乐起来：“这英语的口号在脑袋里不得从汉语翻译成英文不需要时间啊！”

“这时间足够他们把你的身体打成筛子了！”李成龙捶了唐强一拳头。然后用英语问两个还在哆嗦着的美国大兵是哪个部队的。

“我们是美国士兵。希望你们能执行日内瓦公约。”一个下士一边说一边哆嗦着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一张硬纸片儿。。

李成龙接过来一看原来是用**文写的，内容大概应该是日内瓦公约中俘虏该享受的一些规定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啥东西啊！”李成龙顺手象扔一张扑克牌一样把硬纸片儿扔了出去。

下士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保命符在空中漂亮的翻着跟头被扔了出去。

“告诉我你的番号，希望你配合！”李成龙笑着看着俘虏。

“我们是战俘，我们是……”下士喃喃的嘟囔着。

“好了好了！”李成龙冲秦政军一摆手，秦政军把刚才收回去的卡宾枪又塞回下士的手里。

“好了！你现在有武器了！”李成龙拍了拍下士的肩膀。

下士惊诧的看着李成龙，后边一个身材高大的机枪手手里的机枪正对着自己的胸口，自己如果有什么多余的动作一定会把自己打成筛子的，可是面前这些穿着自己军装的敌人到底为什么把枪还给自己？

“你的番号！”李成龙装着不耐烦的样子。

“第24步兵师*团E连”下士象一堆烂泥巴一样坐在地上。

“为什么在这里，你们还有多少人！”谢志涛紧张的看着刚才唐强他们下来的那个山头，如果出现大量的敌人，自己不是要在公路上和敌人动手？

“我们是出来侦察的！”下士抬起带着恐慌眼神的脑袋：“我们十几个人就剩下我们两个了！其他的都战死了。”

李成龙已经猜出七八分了，面前这个俘虏正是美军24师派出来的侦察兵，不过他们够倒霉的了，被穿插运动的40军战友们给顺路揍了而已。

“我们得赶紧出发，要是再耽误时间，过江就费劲了。

“俘虏怎么办？”康健悄悄的做了一个下切的动作。

“放了！”李成龙笑着紧了紧背包带。

“放了？”

李成龙没有回答康健，而是走到了两个俘虏的身边，用刺刀割开了俘虏身上的绑绳。

“我们要撤退了！你们赶紧滚蛋吧！叫你们的空军不要使用汽油弹，不要再朝北进攻了。”

两个俘虏惊喜的看着面前这个操着听不出来是哪里口音英语的军人。然后撒鸭子开始往南跑。

“站住！”李成龙一声喊。两个大兵一哆嗦的站住了。

“就这么走了？”李成龙突然坏笑了起来：“把衣服脱了！”

当听到这样的命令以后，两个俘虏居然没有任何疑义快速的把自己衣服脱了下来，剩下一件白色的大背心和绿色的裤头儿。在秋风中瑟瑟发抖。其中一个甚至在鞋里掏出几张花花绿绿的美钞放在地上的衣服上，然后摆摆手示意什么都没有了。

“把枪给他们！”李成龙命令把刚才缴获的卡宾枪还给两个士兵。当然已经叫小分队的战士们把子弹给偷偷的取下来了。

“看见西南方向了么？六百米的位置，你们两个扛着步枪，谁先跑到那个位置，把枪插在那个空地上，举手示意。我们就当你们是战俘就地释放。后到的那个拿着武器就按战斗人员处理。我们的狙击手会杀死你们。”李成龙指着西南方向的山上树林处说到。

两个大兵目瞪口呆的看着目标，又看了看李成龙，以前听说北**军人喜欢枪毙俘虏，但是从来没有听说这样折磨俘虏的。

“开始！”李成龙憋住笑。

两个美国大兵横担着步枪飞快的开始向山头狂奔。小分队的人恶作剧一般的看着两个美国大兵短跑一般冲刺。

下士第一个跑到位置，然后却没有插步枪，而是等后边的同伴到了以后一起把步枪插在地上，然后兔子一般跑进了树林。

康健笑着把端着的步枪放下，看着两个白花花的大背心消失在灰蒙蒙的树林深处。

“走吧！我们也该走了！”李成龙命令小分队的人带着装备迅速离开。两台卡车被遗弃在公路上，然后扎坏了轮胎。防止再有美国的散兵游勇得到汽车逃跑的太快。

小分队迅速的在地图上设计好的路线几乎以直线的方式进行强行军。一个小时以后接近了龙灯里。

“放了他们干什么？”唐强不解的问。“俘虏放了会不会暴露我们的目标。”

“扯淡！他们上哪去能找到一支小部队的行动踪迹？”李成龙一边跑一边照顾着身边的彭冠凡，自从小分队出发以后，李成龙始终有意无意的把他带在身边。一边可以照顾，一边防止再出现特殊情况。

“他们就是跑了也不会那么一帆风顺，40军的战友们已经到了龙灯里西南方向，他们幸运的话就能找到部队，倒霉的话就碰到我们的人再次被俘虏。”

“你这算虐待俘虏！”谢志涛气喘吁吁的跑着，然后回来跟李成龙说。

“谢政委！三大纪律里手不能打骂虐待俘虏，他们可是带着枪跑的，而且我在完全可以击毙的情况下还是放了他们！我多人道，你还给我上纲上线！”李成龙故作一脸严肃的对着谢志涛那张带着笑的脸。

“唉！”谢志涛扭头看天，然后突然大声的喊着：“诺贝尔啊！诺贝尔！在天之灵开开眼吧！把你那和平奖还有奖金给李胖子发一次吧！”

哈哈哈，笑声在已经略显疲惫的小分队队员们中迅速的传递开来，小分队也加快速度继续前进。

“那两个家伙的速度一定很快，成绩估计不说在美国本土，在军队里应该接近最好成绩了！”李成龙听见大家笑，自己想象着两个穿着背心裤衩的美国大兵在丛林里逃命会是什么样子。二十多公里就可以碰到美军撤退的部队了！就当跑了个马拉松而已！

小分队已经到了龙灯里外围，担任尖兵的秦政军和辛雨两个人在镇子外围观察了几分钟，在街口并没有发现有部队驻扎的迹象。但是又不能肯定是否该穿过去还是走外围饶过去。李成龙带着人上来了。

“我去看看！”秦政军带着冲锋枪要冲进去看情况，被李成龙一把拉住。

“走外围！从东边饶过去！”李成龙还是决定饶过去，在野地里碰见敌人总比打巷战要好的多。

看着秦政军、辛雨二人出发，小分队的队员们悄悄的从龙灯里的外围东边饶过镇子，再有一段儿时间就可以到清川江的江边了，敌人的飞机轰炸很频繁，是否有现成的大桥可以让他们顺利过江到飞虎山外围还是未知数。

就在即将饶过龙灯里的时候，李成龙发现了前边秦政军隐约的影子突然停了下来，然后两个人分散隐蔽在草丛里。

“有情况！注意隐蔽！”秦政军在步谈机里小声的喊着。

“隐蔽！”小分队的队员分散隐蔽开来，静静的看着前边的情况。

过了几分钟，秦政军突然站起来，摆摆手示意没有敌人，然后和辛雨两个人迅速向前边跑过去，又停了下来。

李成龙带着人跑到秦政军面前的时候，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是六具尸体

六具志愿军战士的遗体被摆放整齐，静静的躺在一起。

“这里战斗过？”谢志涛纳闷的环顾一下四周，并没有发现手榴弹爆炸过后留下的痕迹。

李成龙不作声的蹲下看着烈士们的遗体，梁旋从后边赶上来。

“有的有伤！有的没有伤口！”梁旋检查了每个烈士的遗体。“有伤口的也不是致命伤。属于非战斗死亡。脸色略微发青，一般属于心脑系统突发疾病死亡。”

说完，梁旋突然惊讶的看着李成龙，难道敌人使用了神经毒气？

小分队炸了锅一般，战场上可以凭借经验和敏捷的身手躲避子弹，可是化学武器在装备简陋的志愿军战士身上该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应该不是！”李成龙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里一不是工事堑壕，二不是部队集结地，三是这里大风嚎天的，空气流动速度非常快，敌人就是使用了化学武器也不会有太多的效果。

“队长！”梁旋从一位烈士的遗体下翻出一张纸条儿。

“我看看！”李成龙接过了纸条儿，匆匆看罢后又慢慢的放下了

纸条上的内容是：

今有359团*营六连战士六名在穿插追敌途中不幸牺牲，因部队行动需要不能带遗体一起行动，望后续部队发现者能帮助掩埋烈士遗体。甚谢！

六连全体指战员

字写的歪歪扭扭，看来写字的战士文化水平不是很高。

梁旋看过字条以后就明白了这些烈士牺牲的原因，长时间奔跑追敌，运动量过大导致的猝死。

李成龙看着大家在传阅着字条，从背包里把工兵锹抽出来，在烈士遗体旁开始给挖坑。

字条被传来传去，于是有了更多的队员们开始挖坑。

当六具烈士的遗体被整齐的摆放在挖好的坟墓里，又被土盖上以后，小分队排着整齐的队列站在烈士的遗体前。

“同志们！现在我们为这几位烈士送行！他们虽然没有牺牲在敌人的枪林弹雨下，而是牺牲在追敌的途中，但是他们一样是属于共和国的烈士。是他们用尽了自己的生命来挪动步伐用最原始的方式去追击现代化的敌人。他们同样是光荣的。”谢志涛站在队列的前面。

“向烈士敬礼！”刘飞大声的下着口令。

“哒哒哒哒哒哒”陈人芳手里的机枪向天空中倾泻着子弹。

枪声在山谷里回响。

一个又一个庄严的军礼伴随着枪声，送烈士们的军魂回祖国、回故里……

当几片落叶被风吹落到烈士墓上的新土的时候，小分队已经迅速的再次上了征途，他们已经听到隆隆的炮声，在他们面前即将出现的就是几个月前曾经顺利通过的清川江。

江还是那条江

人已经不是那些人了

几个人已经失去生命和消息

留下的那些从未嗅过硝烟味道的士兵们脸上多少也带着硝烟曾经熏烤过的痕迹。

那条在任何战役示意图也没有标注过的箭头悄悄的抵上了那条代表清川江的细细蓝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