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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小说:沉默的枪刺 作者:真的是落后 更新时间:2007/1/26 13:11:54 2005年11月26日,北京时间6时36分,交火后6分钟。“山猫”小队终于解决了那5个拦在他们进攻路线上的雇佣兵,加入到对佣兵本队的攻击中。 在前后火力的夹击下,佣兵们的防线被不断压缩,只是反击的火力非但没有减弱,反倒比先前更加的浓烈与密集。加挂有35mm榴弹发射器的M16A1在那些与我们同样肤色,甚至是同样种族的佣兵们手上不甘的吼叫着,不断把高爆枪榴弹抛入中国特种兵隐藏的林木间,将锐利的碎片散射到它覆盖范围内的任何地方。 从耳机里,我能不断地听到战友们急促的**以及受伤后那强行压抑着痛苦的低微哼声。他们在那由无数高速飞行的金属编织而成的死亡之网中不断地穿行、突击、前进,不断将同样携裹着死亡的金属用手中的火器喷向那群顽抗的困兽。 突然,耳机里传来了突击手大周呼唤雷田的声音。“雷子,你来一下,我踩到了个东西。” 然后,是雷田**着的声音,“大周,你别动,千万别动,我这就过来。” 再然后,是大周中弹后的闷哼和无奈的苦笑,“来不及了……”接着是一声沉闷的爆炸,以及雷田带着哭腔的吼叫:“大周……” 大周走了,被一颗因有人打扰了它安静的睡眠而愤怒的地雷带走了。而大周留给我们最后的声音,只是一句还未说完的来不及。如果,他没有踩到地雷;如果,他在踩到地雷后没被流弹击中;如果,那颗流弹不是刚好打在他踩着地雷的脚上;如果……可这世界上没有如果,从来都不曾有过。 忽然间,我又听见了那独属于88狙的悠长叹息,“山猫”小队的狙击手开始在佣兵们当中收割生命了。那每一声的叹息响起,便会有一具躯体绽放出一朵猩红的血花,那花朵是如此的凄丽与扎眼,仿佛在代它的主人向这丛林诉说他对生命的不甘与留恋。 猛然,一个粗暴的声音打断了88狙悠长的叹息。那声音如同一个粗犷汉子愤怒的咆哮,咆哮着将12.7mm的钢芯穿甲弹头推向了88狙的藏身地。 “反器材步枪!”小柯低声惊叫。“他们居然用反器材武器来攻击人?这是违反国际公约的!” 他的话让我没来由地感到好笑,国际公约,在那些从来都不讲道理的人面前,这公约和一张废纸没什么区别。更何况,在我们面前的,是一群只为钱而作战的雇佣兵。他们的脑子里,永远不会有什么公约、法律的存在,他们所想的是如何更快、更好地杀死敌人,如何留着命去享受那用自己的血和别人的血所换来的金钱。其实别说他们,就算是我们这些正规的军人,在战争当中同样会使用那些所谓的被公约禁止的武器。因为,战争是从来只需要结果而不问过程的,只要是武器,它在战场上的用途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杀人。而对于人来说,被什么样的武器杀死,并不重要,因为最后的结果,同样都是死亡! 那粗鲁的咆哮一声接着一声,似乎没个停歇的时候。而88狙的叹息却停止了,再无声息。这让反器材步枪更加的得意,它开始更加肆无忌惮地咆哮,一声又一声,就像一个偶然间得志的小人一般,在这各式武器协奏出的交响中,放肆地高声喊叫,毫无顾及。然而,它的得意并没持续太久,88狙的咏叹调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沉默后,重又响了起来。那悠长的叹息被狙击手的手指扣动,再经由金属枪管中螺旋的膛线不断加强,最后在出膛的瞬间爆发。 那悠长的叹息是如此清晰,仿佛是一个君子再也无法忍受小人的嚣张,用无奈而又带着些怜悯的鄙视,彻底将那粗鲁的咆哮终止。 “兄弟,好样的!”我在心里默默地说,为“山猫”小队那个聪明机警的狙击手兄弟叫好。不发则已,一击必杀,这才是一个优秀杀手的奥义。而那个如同小人得志般的家伙,他还配不上杀手这个名号,所以,最后被杀的,只能是他。 战友们仍在和佣兵们激烈地战斗着,而我却始终一枪未发。小柯有些按捺不住,他说,那该死的狙击手到底藏在哪儿,为什么明明能感觉到他存在,却怎么也找不到他? 我能理解他的心情,眼看着自己的战友、自己的兄弟在战场与敌人拼杀、流血、甚至倒下,而我们这本应为他们提供战术支持的狙击手,却只能悄悄地趴在掩体里,无法支援他们分毫。因为我们得先除掉对方的狙击手,如果我们先开枪,那个同样隐藏在暗处,早已窥视多时的杀手,就会毫不犹豫地将那挟着死亡而来的金属送给我们。然后,他不用再担心狙击手的威胁,就可以惬意地用手中的枪去收割我的兄弟们的生命,因为,对付狙击手最好的武器,便是与他同样的沉默杀手。 我们都在寻找着对方,都在默默忍受着战友们的怒吼、惨叫乃至死亡带给我们的折磨。我们都在默默地等待,等待那个一击必杀的瞬间。这等待的痛苦,只有自知。 小柯突然说了句让我很生气的话,他居然提出要去把佣兵的狙击手给引出来。如果换一个对手,或许我会考虑他的提议,可现在不行。从这默默对峙的几十分钟里,我已经知道,这次的遇到对手绝不会是像几个月前在叶城那样,被林默引得暴露的菜鸟。这是个真正的杀手,一个毫不逊色于我甚至比我更有经验的杀手。 所以,我自然不会同意他这无疑于去送死的想法,但是,兄弟们现在确实需要我们的战术支援。考虑了一会儿,我说,你现在慢慢地撤下去支援兄弟们,记住一定要慢。一旦感觉到不对劲儿,立刻隐蔽。至于什么样的感觉是不对劲儿,不用我说你也知道的。 小柯点点头,极缓慢地,一寸一寸地从掩体里挪了出去。他的动作是如此的轻微,甚至能让你觉得,他似乎根本就没有移动。 3分钟后,我听见了小柯的枪声,同样是88狙那悠长而又熟悉的叹息。叹息响起,一个生命终结。在那人体凄丽绽放的血花中,小柯完成了他的蜕变,如同三年前第一次开枪杀人的我一样。从他战胜对杀人的恐惧扣动扳机的那一刻起,从他在瞄准镜中看见那朵凄艳爆裂而出的血花的那一刻起,他成熟了,不再是一个只会在训练场上向人体靶倾泄子弹的射手。他成熟了,也变成了一个收割生命的杀手,然而这成熟之后会带给他什么,恐怕只有他自己能够知道。 就在这时,我发现距离我600米处,11点方向上的一丛灌木极轻微地动了动,但转眼又归于平静。似乎,刚才那微微的晃动,只不过是清风拂过的自然现象。 缓缓地将十字线压在那丛灌木上,我开始仔细地观察。虽然,从表面上,我找不到那丛灌木任何的可疑之处,但我的直觉告诉我,我一直寻找着的对手,就在那儿。 他被小柯的枪声引诱了,刚才那轻微的晃动,应该是在调整射角。晃动之后又归于平静,是他在寻找猎物了,而他的猎物,就是小柯。 想到这儿,一股寒意从我的后背直窜上了脑门,让我整个人如同被电流击穿一般。 “小柯!快隐蔽!”我在耳机里急急地呼喊,可还是迟了。88狙悠长的叹息又响了起来,虽然转瞬便转为沉默,可那丛灌木的根部却在叹息响起的瞬间喷出了一团细微的火焰,然后是一声清脆的鸣叫和弹头高速旋转着撕裂空气的呼啸。 “砰!”我咬着牙扣动了扳机,在肩头因枪身后坐而带来的轻微震动中,我听见那呼啸而出的金属在空中划出一条看不见的弹道,带着复仇的愤怒扑向了那丛灌木。 相交的十字线下,我清晰地看见,那肉眼无法捕捉的弹头带着巨大的动能冲开了拦路的枝叶,然后,狠狠地扎在那具尚未从惊愕中反应过来的人体的头部,毫不客气地掀开了他的头骨。在叹息的余韵还未散去前,用那激烈绽放而出的红白相间的凄艳花朵,为一个生命画上了生命的休止符。 黄灿灿的弹壳跳落在地面的腐叶上,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响。一直萦绕着我的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就此散去,可我的心却丝毫感觉不到轻松和喜悦。我消灭了那个与我默默对峙良久的对手,在这场狙击手的对决中活了下来,可小柯呢?他能在那死神夺命的镰刀下活下来吗? 小柯!小柯!我在耳机里焦急地呼叫,希望能听到他的回答,哪怕是一声轻微的**也好。可是,耳机里传来的除了那依旧激烈的枪声和爆炸外,再无其他。 我又一次失去了我的观察手,一个本应成长为优秀狙击手的优秀的战士。他还那么年轻,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他不像我一样有着糟糕的性格,他以后的生活肯定会比我快乐很多,很多。可是,他却走了,走的那么的快,与所有逝去的战友一样,来不及给我们留下只言片语。 虽然我没有同意他去引出对手,可最终他还是这样做了。也许,他只是想用自己手中的武器为前方激战的战友们提供支持,可是他忘了,我也忘了,我们的对面还隐藏着杀手,一个窥视我们多时,虎视眈眈的杀手。 别人可以忘,为什么我也会忘记?为什么会忘记小柯他还是一个毫无战场经验的新兵? 小柯走了,与牺牲的战友们一起走了。我还活着,我们还有26个人活着,可在我们这些还活着的人心里,却是沉甸甸的永远也无法抹去的痛。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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