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是的，我想到了肖凝，虽然我们谁都没说出那意义深重的“三个字”，但彼此间的心照不宣，已经让一切的话都无须言表。然而，正是这份情，却成了如今我心中最深重的痛，那双泪如泉涌的美丽眸子，还有那张泪痕满面的瘦削小脸，已经在无数个夜晚让我从熟睡中惊醒。而这一刻，当我因一周来的安逸生活而情不自禁的幻想起今后的日子时，肖凝，她的身影便顽强地从我强迫关闭的记忆之门中挤了出来，狠狠地、豪不留情地将我所有的幻想撕碎，让我不得不再次面对这残酷的现实，面对我那该死的“卧底”的身份。

说到我这“卧底”的任务，我禁不住有些头痛。杀手这一职业，作为从人类社会形成便于产生的最古老两种职之一，经历了人类文明几千年的成长进步，却仍然在地下世界中牢牢的占据一席之地，如果用哲学家存在既是合理的论述来解释的话，那么，杀手以及杀手组织的存在，显然是合理的，犯不着费尽心机去铲除它，因为，杀手杀人，说明了只是为了利益，身在黑暗中的他们并不为大多数人所知晓，也不会去打扰少数人的生活，他们牢守着地下世界的规则，向来行事隐秘而低调。如果有哪个杀手或哪个组织违背了这一规则。便会成为整个杀手世界的**，不需政府出面，那些地下规则的维护者们便会对这些叛逆者诛而杀之，绝不容情。

说起来，这和那些江湖帮派的情形也差不多吧，只不过，黑道帮派里会有杀手，但职业杀手却绝对不会是黑帮分子，说得再明白点就是，黑帮里的杀手再强也只能算是业余，而职业杀手呢，这些以杀人为生的家伙，他们杀起人来，那是绝对的专业。业余和专业，两者一经对比，便知道差距所在。

黑帮派危害社会治安，扰乱百姓生活，所以是各国政府打击铲除的对象，所以，就像警匪片中的情节一样，警察会派卧底打入黑帮内部收集其他犯罪证据。可是，作为比黑帮隐蔽更深的杀手组织，似乎还没有听说有哪个国家会派卧底进去。这就是我头痛和想不明白的地方，陆云巍他把我塞进“刺秦”的用意何在？是不是真如他所说的那样，郑建军他们这个组织会对国家不利？如果是的话，为什么我却连一点端倪都看不出来呢？而且，就我所接触的“刺秦”的人来说，也没发现哪一个是对这国家和政权仇恨非常，如同西北地区或XX功的头头一样，没事就爱搞点爆炸、暗杀、自焚的变态。那么，我这“卧底”的意义到底何在？是陆云巍以及他背后哪些下棋的老头子们判断有误，还是“刺秦”真的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以致于七部这种神秘的铁血机构要对他进行彻底的清除？如果是前者，那还好说，可如果是后者呢？如果是后者，那我这个“卧底”就得找出“刺秦”的那个秘密，最终让这个组织包括这组织内所有的人，永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仅从感情上来说，我不希望这个可能是后者，因为，通过这一直以来的相处，我发现郑建军他们当得上“爷们儿”这个称呼，都是响当当的血性汉子。固然，他们算不上什么好人，无论是从大众的眼光还是法律的角度来看，他们都应该是彻头彻尾的坏蛋，坏的不能再坏。他们用自己的力量剥夺别人的生命，并以此赚取巨款的金钱，他们潜藏于黑暗，破坏着大众遵守的法律。可是，他们真的就坏么？如果说他们是坏人，可我却亲眼看见郑建军扶着老人过马路，甚至还会抽时间跑到福利院做义工；如果说他们是坏人，可余文龙这家伙却会将大把的钱捐给公益基金，还开了好几家孤儿院；如果说他们是坏人，可在芊芊的心田里，她的石榴哥哥却是全天下最好的人；如果说他们是坏人，可当有人找到“刺秦”，要找杀手去杀那些丧尽天良的坏蛋、恶棍、贪官污吏时，哪怕你没有钱，他们也会接手……也许，他们不能被称为好人，但是，他们未必就一定是坏人，至少，他们比那些满口正义道德，背后却一肚子男盗女窃，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的畜生们要好的多，可爱的多。也许，在这个世界上，好与坏，本来就没有一个严格的界限，在某些人眼里，你的所作所为是不能容忍的坏，可在另外的人眼里，你却是当之无愧的好。古往今来，好与坏，又有几人能真正分清？

按理说，我这个当卧底的，是不应该对他们产生好感的，最恰当的做法就是与他们保持密切的关系，得到他们信任的同时，却与他们在心里划清距离，虚以委蛇。但话说回来，事情真有这么简单么？我倒希望我要做的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可是，那可能么这就好像我的感情希望是陆云巍的情报或判断失误，可事实上“刺秦”却真的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同一个道理。你所希望的东西到最后往往都会变成失望，老天爷，这个趣味恶劣的老头儿，他就是这么爱胡闹。而且，他捉弄人的手段还层出不穷，用句最常用的话来形容就是“乐极生悲”，或者说是“祸不单行”。再简单点来说就是，一个人，当你走霉运的时候，不顺的事儿会一个接着一个，让你连痛骂老天的力气都没有。

没错，老天爷这家伙就是这么混蛋，他总是喜欢捉弄人，总是喜欢将人不愿意遇到的事情摆在你的面前，总是喜欢看着人们在他双手拔动的命运之轮下，惊慌失措的样子。说白了，他就是爱搞点自以为很有趣的恶作剧。因为，他老人家在看高高的殿堂里，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日子过得太无聊。所以，这个老家伙让我在这远离中国几千公里的欧洲，却还能遇到熟人，让我差一点大难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