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古城风云（上）

“好啦。”孟云霄从望远镜中看到骑兵营又退出了战场，站起身拍拍土，“咱们又该挪挪窝啦。”

“我看咱们要改变一下预定的作战方案。”在西距坨南15华里齐家峪，孟云霄召集隐伏在这儿的三个步兵营长，临时开了一个阵地碰头会。“根据日军遭遇这几次伏击之后的观察，现在敌人的士气几乎完全消失，这仗就比原来想象中要好打多了。我看应该改变一下在八里沟决战的计划。”

“那你打算接下来怎么打？”苏仲康还是有些担心，连续不断的敌情通报证实日军虽然遭受了四次伏击，可现在毕竟还有一千余人的战斗力。而己方却只有六个连七百多人而已。

“兵法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敌人已经遭受四次袭击，心理承受能力几近崩溃。只要我们集中优势兵力聚而阻之，敌人自然会败退。”孟大虾把中学里学过的《曹刿论战》都用上了。

几个营长虽然觉得改变战术有点冒险，可毕竟人家大队长一直在前线来着，只有他最熟悉敌情，最有发言权。

看大家都不说话，看样子是默许了。孟大虾开始发布各项命令：“立刻通知在八里沟埋伏的炮营，让孙四哥火速赶到齐家峪配合三个步兵营设伏；通知在门丁岭集结的骑兵营，让五哥留下一个连，其余两个连顺官道前出至县城外围，准备打援。我带领‘蓝狐’在鬼子的屁股后面给它再泄泄气。各营注意：这次作战目的，只求击溃敌人，不求全歼。”

事实证明：孟云霄的判断和决策没有任何纰漏。

当屡遭创伤的伊藤支队疲惫不堪的赶到齐家峪的时候，首先就挨了孙尚尉的一通‘迎宾’炮火；接着就是六个连队的轮番阻击。伊藤少男当时还兴奋了一下子：可算找到正角了。正打算拉开架势决一死战的时候，传令兵报告：老鸹坡的野战医院遭受到支那骑兵的袭击，负责保卫医院安全的久保小队全体阵亡，所有的177名伤病员也被砍掉了脑袋，无一幸免。这个传令兵刚说完，话务兵报告：由县城增援的两个皇军中队和皇协军大队刚一出城就连续三次遭到了支那骑兵的阻击，而且还有支那小股游击队不间断的骚扰，两个中队长和三个小队长先后阵亡，增援部队已经溃散回城了。

“巴嘎！”伊藤的情绪变得有点歇斯底里。他轮着那把天皇御赐的指挥刀正要说话，负责后方观察的哨兵又带来一个更不好的消息：在队伍后边的左右两翼，有大股的支那骑兵在活动，整个部队有被包围的可能。

“报告——”正当伊藤犹豫不决的时候，一个参谋拿着一份电报报告：“由于保定城东发现大批八路军活动集结，华北驻屯军司令部命令：取消本支队这次围剿肃正的军事行动，火速回防县城！准备随时增援保定！”

伊藤顿时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软了下来。

“抗日独立纵队，”伊藤心里恶狠狠的想着，“总有一天，我要用你们的鲜血，来洗刷我今天带给我的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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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中国人传统的春节还有一个多月呢，神北镇却到处张灯结彩，过年时候才有的秧歌队也锣鼓喧天的提前扭动起来。打了胜仗当然该庆祝一下。

“全歼是不可能的事。”战后总结会议上，陆子宇正在发言，“此次敌人共出动步兵炮兵七个中队，还有一支四百多人的伪军，总计二千三百多人。咱们充其量不过一千三百人，能够取得毙敌五百三十余人、伤敌七百余人的战果就已经很不错啦！而且咱们还顺势拿下了坨南的一镇三乡，扩大了地盘，提高了在老百姓中的威望。这些间接的战果也是不容小觑的。”

大家听着参谋长的话纷纷点头。

“哎，云霄啊，”陆子宇总结完毕，苏仲康转向孟云霄，“下一步咱们抗日独立纵队该如何展开工作？”

虽然孟大虾一再提倡**，可单单就他这几次战斗的部署所取得的战果，大伙儿已经习惯服从他的任何一个指令了。换句话说，孟大虾早已经成了大家的主心骨啦，他提出的任何建议几乎都听不到任何不同意见。

“根据这两天的敌情通报，这次敌人是集中了5万多兵力，分8路重点围剿八路军驻防的平绥线以南的北岳山区。咱们击退的不过是东线的其中一路。既然鬼子重兵出动北岳地区，我想咱们就趁着鬼子这次围剿，后防空虚的时候，赶紧抢占地盘，”孟云霄说着站起身走到地图前，“班智超率三营南下占领百合镇；五哥的骑兵营回防川里；任三哥驻军坨南；这样就形成了以神北镇为中心，东、西、南三足鼎立的局面。”

“第二步，也就是我们必须要马上着手进行的工作就是尽快建立我抗日独立纵队的情报系统。”孟云霄直言不讳，“敌人的这次行动就给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这也是我安排陆二哥成立特务连、动员百姓进山躲避敌人的根本原因。虽说敌人这次并未打到神北镇，但这也是柯老先生无意中发现鬼子的行动、及时传递敌情的结果。我们只能说句‘侥幸’而已。”

孟云霄又坐下来，喝口水：“所以我决定：即日起成立敌情工作科，由陆二哥兼任敌工科科长。我打算明天亲自进城——咱们的情报网要直接建立在敌人的眼皮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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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冬日的早上，在通往保定西城门的官道上，走过来的一群人马煞是惹眼。三个穿着绸衣貂裘人都骑着高头大马，斜背着盒子炮，中间还有一辆华丽的马车。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俊眉朗目的年轻人正是大虾孟云霄，旁边一左一右就是展翼和罗杰了；陆子宇则是一身管家的打扮还客串着车夫；而打起车帘，坐在车里的两个美女无疑就是孟大虾的准老婆梦兰、若兰姐妹。

“站住！”城门口当班的伪军班长先瞧了瞧城门楼子上架着机枪日本兵，这才狗仗人势的拦下孟云霄等人，“干什么的？有证件没有？”

孟云霄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车上车夫却对着城楼上的日军一招手，唔哩哇啦的居然说起了日本话，更让人没想到的是城楼上的日本军曹居然一个立正，然后亲自跑下来，毕恭毕敬的作出一个“请进”的手势。

“陆二哥，”离城门远了，若兰姑娘终于止不住好奇地问道，“刚才你和鬼子说的什么呀？他们好像很怕你啊？”

“二哥说我是日本达联株式会社社长的四公子，而这个达联株式会社社长和日军华北方面军第2军的司令官西尾寿造中将是连襟，你说他们怕不怕？”孟云霄说的煞有其事，一本正经。

“我才不信呢！”若兰小嘴一噘，小眼角瞥他一眼，“你又不会说鬼子的话。”

“谁说我不会啊？我就给你说两句听听。”说着孟云霄拨马靠近马车，伸出禄山之爪，“哟西，两位花姑娘大大地漂亮，我的喜欢，嘿嘿。”一脸淫笑着突然偷袭两个姑娘高耸的胸脯。

“你讨厌啊！”众人的哈哈大笑中，两个姑娘都羞红了脸蛋儿，赶紧缩进车里。唉！两个姑娘心里都幸福的叹了口气：别人哪里知道，战场的叱咤风云的夫君其实就像个大孩子一样调皮。

“怎么云霄，你也懂日语？”听陆子宇的口气，孟云霄刚才说的显然是真的。

“在德国留学的时候，班里有几个同学是小日本儿来的。听他们说得多了，也就学了几句。”孟大虾随口胡嘞。他可不敢说是在受特训时选修的外语课。

“前面左转，拐过弯儿就到了。”车里的梦兰姑娘指引着方向。

一行人等转过弯儿，在一个横书着“和气堂”匾额的中药铺前停了下来。两位姑娘敏捷的跳下马车，一边往里走一边喊：“楚二叔！楚二叔！”

虽然保定刚刚沦陷时间不长，但药铺的生意好像没怎么受到影响，依然很是景气。打不打仗人都是会要生病的。所以当柯家的两位姑娘走进药铺的时候，只是她俩华丽的穿着引起了看病抓药的人的注意，而她们嘴里的那个“楚二叔”并没有应声。

两双不怒而霜的俏目把药铺里的人整个“检阅”一番之后，两个大美人儿直接就像问诊席奔了过去，而问诊桌后面则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一位鹤发童颜的老人。

“大小姐，二小姐？”那仙风道骨般的老人用力眨了眨眼睛，“是你们俩吗？”

“不是我们是谁？”两个姑娘小鸟般的一左一右依过去，“我们姐妹俩来看你啦。”

“好，好...”老人很开心，“郑兄，你来帮我看一下。”老人抬手叫过一个同行，“丫头们，这几位是你们的朋友啊？一起请到后面用茶吧？”孟云霄几个人赶紧客气两句，这才穿堂过厅的转到后院。

“这位是‘和气堂’的掌柜，楚天威楚二叔，是父亲昔日的金兰好友；这位就是抗日独立纵队的大队长孟云霄，”到了后边，柯梦兰才把几个人的真实身份互相介绍，“是我....”说到这儿小脸儿一红，卡住了。

“哈哈哈，”楚天威慈祥的开怀大笑，“是你们姐妹的乘龙快婿。我早就知道了。”

“怎么？我爹来过了？”柯若兰问道。

“前天才走。”楚天威回答，“大哥交待过你们会来，而且把该做的事都嘱咐我了。”说着话把目光转向孟云霄等人，“孟大队长几位可以放心，老夫悬壶济世四十余年，救死扶伤的大话不敢自恭，但还算是懂得‘忠、孝、仁、义’这几个字什么意思。抗日救国，除倭平寇的事儿，孟大队长尽管吩咐，老夫愿在有生之年，为这多难的国家尽我这绵薄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