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就在大家谈论战斗过程的时候，石小明却在考虑山里那只队伍的事情。到底怎么处理他们，是给点粮食再将他们打发走，还是想办法将他们吃掉。至少不能让他们给自己添乱。

保安队在镇子里的这几天，发现有不少穿军装的到镇子里用枪支和山货换粮。这说明那只队伍已经到了很困难的地步了，如果处理不好很可能因为生存的问题与特攻队发生冲突。无论是谁吃亏都不好，毕竟都是抗日的队伍。更过激一点的都有投靠鬼子的可能。

考虑了很久石小明决定叫安思功联系一下那些人，看看他们什么意思？能不能将他们拉过来。

忙完这些事情之后，石小明去给那些新兵上心理课了。昨天晚上有不少新兵做恶梦，不时传出的尖叫吵得大家都没睡好觉。

早晨出完操今天石小明让所有的队员都休息，将吃过早饭打理晚内务的新兵聚到了一起。石小明将自己围成一圈后就开始开导他们，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挎着盒子炮，给一帮二十岁的小伙子做心理辅导的场面说不出的有多怪异。引来闲着无事的老兵一阵侧目，结果周围围了更多的人。包括刚才在屋子里聊天，看见外面一圈人就出来看热闹的几个队长。

石小明站在**对新兵们说：“你们对躺在地上的鬼子动刀子的时候谁害怕了？”

可能是因为旁边有老兵，也可能是怕同样是新兵的其他人笑话。所有的新兵都说不害怕，不过这引来一些老兵的嘲弄。

石小明对那些老兵挥挥手，示意他们不要打扰。然后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可害怕的，因为在你面前的已经不是一个通常意义下的人了。他们是侵略者，他们杀害了你们的亲人和同胞。而且他们还要杀死你们，你们能干吗？”

在场的所有人无论是老兵还是新兵都齐声回答：“不能”

石小明背对这大门，没有看见安思功正领着一个人进来。

“说谎”石小明摇着头对新兵们说。

让后他指向那些老兵说：“你们可以问问身后的老兵们，他们头一回上战场什么样子？”石小明的提问引来了不少老兵的白眼，不过谁也没有提出自己一点不害怕的反驳。

石小明又对新兵们说：“其实你们不用感到羞愧，我第一回见到死人比你们还不堪。不过你们真的不用害怕，在战场上下来无非有三种情况：第一、你什么事情也没有，那么你不必害怕。因为你都跟鬼子真刀真枪的干过了，你还干掉了鬼子有什么可害怕的？难道死鬼比活鬼还厉害？第二、你被鬼子给干掉了，那么更不用害怕了，因为你已经无法害怕。”

这句话引来了大家的一阵笑声。

石小明向下压了压自己的双手示意大家停下来说：“第三、你在战场上不幸负伤了，可是你被抢救回来了。那你不用害怕，因为比起你那些在战场上牺牲的战友来说你是幸运的，因为至少你还活着。那时你已经不是再为你自己而活着了，你的身上寄托着你那些牺牲战友的希望，希望你们能将更多的鬼子消灭，所以你们不能害怕。”

啪、啪啪，有人鼓起了掌，紧接着所有的队员都起了鼓掌。

石小明顺着掌声最先响起的地方看去，一个身穿打满补丁的军装的矮个子军人在安思功的陪同下站在门口。看着安思功向他招手，石小明让王恕生给新兵们讲解刺杀的要点后就出了圈子。领着几个特攻队的主要负责人迎了过去。

今天来的是一位矮个子军人满嘴的四川口音的国语。当他发现众人中石小明明显的处在主导位置后，显得一阵的错愕。

为了缓解这种尴尬的场面，安思功赶紧之乐一下石小明向矮个子军人介绍说：“丁长官这位是我们大别山抗日特攻队的队长石小明。”

又对石小明说：“队长这位是刚从太原会战上撤下来的川军丁营长。”

石小明听过安思功的介绍后赶紧握住丁营长的手一个劲的说：“丁长官辛苦了，为了党国的事业，为了将侵略者赶出中国。川军做出了重大的牺牲，他代表本地的百姓感谢丁长官所率领的国军。”

那位川军的丁营长在石小明看来也不是一个会说话的人，略显局促的赶紧自我介绍：“石队长客气了我叫丁彪，要不是因为实在是没有办法也不会麻烦你们。”

石小明赶紧打断他的话，把丁彪领进队部。

在未来石小明还是知道川军出省抗日的事情。记得他好像在哪里听过那么一段话是四川省刘**说话，他说川军在内战中没少杀人，不过鬼子来了川军也不会害怕的。反正大体的意思是那样。对于川军抗日的事情，石小明还是很佩服的。不管川军的战斗力如何，从四川穿着单衣北上，顶着国军撤退的逆流去迎击鬼子，光他们的勇气就值得人们敬仰。

大家做好后石小明也不想跟丁彪浪费时间了，开门见山的就跟丁彪说：“丁彪营长，大别山抗日特攻队收编你们怎么样啊？”

对于石小明这施施然的冒出这句话不要说丁彪了。就连特攻队的几个队长也蒙了。

“真的”

“对”

“武器弹药、粮食被服、医药军饷？”

“可以”

“行”

石小明站起来将张铁钢的棉袄扒下来披在丁彪的身上说：“那丁彪同志，请你赶紧回去整顿队伍。我让镇里的人给你们准备食物和房子。”

“好”说完丁彪也不跟大家打声招呼就转身出去了。

所有人都被这两个人的对话惊呆了，就那么几句话就决定了一只队伍的命运。直到很多年后丁彪中将的回忆录中才提到，当时他领的人已经有很多饿得连武器都拿不动了。要不是为了不让人饿死，他也不会那么痛快的就答应下来。

王恕生的嚎叫打破的屋里的寂静，众人才分分的回过神来。

张铁钢双手抓住石小明的肩膀说：“队长，你为什么要将我的棉袄送人啊？”不过他刚问完，张铁钢的身后就出现一双大手将他狠狠的包住，当张铁钢的双脚离开地面后，那双大手就使劲的摇晃他。

那双大手的主人是王恕生，他一边摇张铁钢还一边问：“你为什么要掐我呢？为什么？”

张铁钢说：“我怕疼。”众人诧异？

石小明说：“我怕冷。”众人绝倒。

开过玩笑后石小明安排大家的任务：老鲶鱼负责淇河镇的治安，最好要防止别人窥探特攻队的大院。安思立负责领着特攻队所有的人打扫空着的房间，准备迎接川军的到来。同时告诉王恕生的冲锋队全副武装隐蔽待命，谁也不知道一会是小鱼吃大鱼还是被吃？

“我不同意，让保安队必须给我们粮食和衣物，不然我带队绞了他们的械。”李志国第一个占了起来反对。

戴着金丝边眼睛的唐高参，拍拍手说：“我支持你，李连长。你找一些可以走得动到的去吧！！！”

看着两个人有开始争吵，最后还是丁彪有些无奈。一位是在战场上帮助过自己很多次的西北军汉子，一位是撤退时旅座亲手托付给自己的人。虽然在下面都是他出川领着的人，可是这只队伍他一直当成他们三个人的。上回从保安队借的粮食就是搅和这树皮吃也马上就要吃完了，冬天的衣服也没有着落很多人都穿着战场上扒下来的死人衣服。但是单衣穿的再多也不如一件棉衣啊？看着弟兄们每天都有冻伤的，丁彪的心里就不是滋味。抢国民政府的仓库弟兄们下得去手，可是让弟兄们去抢当地百姓的东西。不说以后弟兄们能不能走出这四周都是鬼子的太行山，就是丁彪自己都觉得对不起刘**。

吃掉保安队？丁彪想想就好笑，今天见到的那个娃娃可不简单啊！！！

先不说他怎么弄到的那么多鬼子的武器，就说如何将人聚到他的手下并且和鬼子干了一场全歼的一个小队的鬼子，也不是一般人啊！！！

在战场上丁彪见多了，一个大队的鬼子赶着整团、整师的国军满地跑。

唐高参和李志国两个人的争吵也渐渐的落下尾声，一位他俩都看见蹲在地上一言不发的丁彪。看着这个领着弟兄们钻出鬼子封锁区的汉子，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苍老了十岁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

最后还是李志国先开了口：“大哥要不咱先投了保安队，等明年开春弟兄们缓过来了再找国军归建？”

当石小明看见丁彪领着一大队人马出现在他的面前有点惊讶，虽然他在自己的心里充分的做了准备，可是在看到那些手脚的冻疮已经化脓的川军弟兄是任然感到震惊。是什么东西使他们在这种恶劣的情况下也不放弃打鬼子的愿望呢？

石小明赶紧让安思建他们将人领进保安队的大院，等安置好来投的丁彪等人后，石小明将安思业拉进队部，交代他想办法再筹集一些粮食和布匹药物。

直到吃晚饭时石小明才有机会和丁彪带来的几个主要人物详细的交谈，给他印象最深的还是那个唐高参。

通过丁彪的介绍石小明才知道唐原是丁彪旅座的侄子，毕业于黄埔军校参谋系。出川前回到旅部被他的叔叔任命为高级参谋的，没有想到出来第一次大的战役就被打散了。

最兴奋的莫过于张铁钢了，终于他找到了一个有共同语言的人了，两个人一见面没有两句就聊到一块了。

晚上的聊天石小明并没有跟丁彪等人涉及到关于他们那票弟兄的具体事情，只是做一个互相的了解。本来石小明觉得特攻队的人员已经够可以的了，没想到丁彪他们更厉害。不光有他们川军的人，还有和他们一起从太原附近撤过来的学生。想到这些石小明都感到头痛，人员也太复杂了一点吧？

给石小明的时间也不是很多，鬼子的一个小队被全歼了对于驻扎在县城的鬼子来说是个耻辱。指不定什么时候鬼子就来围剿特攻队了，不抓紧时间准备的话石小明就得上山打游击了。可是东西什么的还没有准备好，被鬼子逼上山的话以后的日子会很苦的。

转天安思建将丁彪带来人的清单教给了石小明，清单上除了包括一百四十三人的川军外还有十四名学生两名商人。

武器装备上据不指望他们了，现在首要的就是将他们的身体养好。忍冻挨饿的在山村里呆了那么多天，也得给他们缓一缓才能指望上他们了。

将丁彪他们几个聚在一起，石小明就跟他们商量丁彪带来 的那一百多个人的事情。

“丁营长目前的情况你也知道，国民政府已经从县城撤走了。现在驻扎在县城的鬼子大概有两个中队，如果你们要往国统区撤的话，我们可以提供一些补给但是不会太多的，因为我们还要在这里和鬼子干下去。如果要就地整编的话，我们特攻队可以想点办法，至少不会亏待了川军的弟兄。我知道你们还看不起我这只小队伍，不过既然决定要在这里活下去，那么小鬼子就不会在我手下好过的。”石小明说完就看着丁彪他们三个。

丁彪的样子还在犹豫，坐在凳子上的丁彪不断的将茶杯盖翻转。石小明也没有在催促丁彪，只是在旁边看着。

那个高参唐原明显的若有所思，嘴角不时的还露出笑容。

看样子就李志国最难搞了，几次想站起来说话都被丁彪用眼神压下去了。

石小明看他们的样子决定再加一把火：“丁营长，如果你手下的弟兄有的要走有的要留的话，石小明不才多了没有每个人给他们发一块银元，也算我对川军弟兄们前些日子在太原和鬼子硬磕的慰问了，留下的石小明也会一视同仁的，决没有什么亲疏远近的分别。以后只要有我石小明一口吃得，决亏待不了留下的弟兄。”